苍穹下的安魂曲:东方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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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触手

    宽阔的作战指挥大厅内,数十名身着传统深海绿色联邦军服的军官在各个工作站之间来回疾步走动着,看到屏幕中不断刷新的信息和数据,军官们忍不住压低声音,三三两两的交谈起来,几名面色焦急的军官开始了小声的争论,逐渐升高的音量如传染般,整个指挥大厅一时人声鼎沸。

    “都干什么呢?”

    一声低吼从入口处响起,嘈杂的大厅瞬时安静。

    “海兽潮还没来呢,你们他妈的慌什么。这里是整个联邦东线海防军队的大脑,平时一个个自诩菁英,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却像一个个大傻磨。”

    一身鸽蓝色军服的叶戈罗夫中将身材矮壮敦实如一根粗壮的缆桩立在入口处,锃光瓦亮的头顶下他正阴沉着脸狠狠扫视着所有人。片刻后无视一众面色难看的年轻参谋,中将夹了夹臂弯的军帽,一言不发的穿过大厅径直向军情室走去。

    各大海域同时传来船舰遇袭,堡垒被攻击的消息,仿佛一夜之间海兽就已经攻击到了门口,让这些从未亲身经历过大型海兽潮的年轻军官们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军部在数年前就发现端倪开始提前部署,但仍有不少人抱有幻想。毕竟新纪元以来,狂涛级兽潮仅出现过两次,而距上一次巨浪级兽潮至今还不到半个世纪,海兽在如此短时间内能够集结重兵卷土重来,实在难以想象或者说难以接受。

    但事实摆在眼前,从数年前敌人入侵侦查的数量和纵深,大规模的迁徙调动,直到今天联邦各级战略海域突发的数十起试探性攻击,无不证明着海兽潮入侵即将发生且等级不会低于巨浪级,同样这也意味着联邦将再次面对一场需要举国之力的战争。

    走入军情室的叶戈罗夫中将习惯性的摸了摸左臂上几十年前那次兽潮留下的伤痕,抬头望向屏幕上标记有S104堡垒字样的信息,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

    沿着通讯仪最后显示的方向,一言向深海中快速下潜,身后的水母仍然任劳任怨的不断重复播放着海底画面。

    伸手触碰了一下海水中一粒漂浮的深色碎块,和灰巢顶部外壳质地非常相似,一言确信这应该就是受伤的灰巢遁走的方向。看向出现在远方一片影影绰绰起伏的轮廓,猜想灰巢很有可能隐藏在前方那一片海底山脉中。

    几分钟后一道微弱的白光在山谷中一闪而过,被正沿着山脊搜寻的一言捕捉到。他当即深吸了一口气,手脚并用的加速向光线出现的地方游去。

    绵延起伏的海底山脉在深海中不知道矗立了多久,它可能原本曾经是旧世界某一片大陆上的庞然大物,历经海水的侵蚀却依然雄壮巍峨,甚至还留有不少尖锐的棱角。当绕过一座山峰来到一处缓坡时,前方忽明忽暗的白光再次映入了一言的双眼。

    放慢速度,沿着突起的石柱小心翼翼的向前靠拢,几分钟后摸到近处的一言终于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那是一片处在半山腰处突起的一片宽阔平台,灰巢身体歪斜躺倒在靠**台边缘的悬崖边,被熔爆弹炸开的巨大裂口处正向上不断冒出灰褐色的液体,数条粗大的深色水线伴随着气泡向上升起数米后被水流带走。重伤后的灰巢顶部曾经明亮的黄色光圈现在隔好一会儿才会亮起隐约可见的微光。苟延残喘的身体下方剩余的触手却毫发无损,如毒蛇般昂首翘立,警惕的左右晃动拱卫在身体四周。

    而当看向平台另一边时,一言不由得愣住了。

    一根脱离了灰巢主体的触手正在自主发出攻击,粗壮的触手不停向下快速抽击,躯体上的圆盘偶尔还发射出一道小型冲击波,将它身下的平台击打的烟尘滚滚碎石崩飞。

    而在触手下方被攻击的目标正是拓海。挥舞着白焰的拓海正在左右腾挪不断反击,虽然并不落下风,但触手异常灵活,根本不等散发着高温的白焰靠近,就能扭动躲闪开,下方的拓海显得有些无计可施。

    灰巢身边触手的战斗力看起来还很完整,但身体受到重创看样子一时也无法离开,先解决掉攻击拓海的触手,再想办法击杀灰巢或者拖住他等待增援。分析了眼前的局面后一言打定了主意。

    看了看平台上的地形,一言匍匐下身体沿着大块的碎石,绕了小半圈后从侧面慢慢靠近了战圈,接着轻轻敲击了两下通讯器。

    “这都多久了?”

    拓海在通话器里大声埋怨着,心里却松了一口气。面前的触手滑不留手,而且一直没有给拓海近身的机会。眼见得一道螺旋的水纹再次袭来,拓海不得不侧身躲开。

    而就在拓海扭身避让的时候,触手突然靠近,细长的末梢绕向了拓海的身后。

    “按住他,2秒。”

    此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了一言的声音。拓海当下会意停止了躲闪任由触手卷向自己,被缠了个结实的拓海被触手拖到了山壁前,接着被高高扬起如流星般砸了进去,浓烟四起山体仿佛都摇晃了一下。

    眼看攻击得逞,触手粗大的顶端翻转过来,面向山壁左右摇晃着,好像是在观察敌人的情况。过了一会儿见毫无动静,触手开始试图从烟尘中收回自己的末梢,可是任凭他如何挣扎末端却纹丝不动,整根触手此时已经被綳的笔直。

    随着滚滚烟尘被流水冲走,山壁上的景象终于显露出来。大概一米粗细的触手末端被失去温度的白焰从中间穿过,钉在了岩壁内。而在触手旁的拓海一手插入岩壁,一只手紧紧环抱住触手,同时一只脚踩在白焰的刀柄上。就这样触手的末端被拓海死死缠住,钉在了石壁上动弹不得。

    发现人类的动作后,触手一阵扭动,二十多米长的身躯上鼓胀起了数个圆盘,对准了下方的拓海。

    “鲸鲨,你人呢?”

    眼看着自己即将成为冲击波下的活靶子,拓海大声吼叫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黑影闻声出现,飞速的靠近触手的顶部,同时一道耀眼的白光也随之划破昏暗的海水,一旁埋伏的一言发动了。

    炙热的高温瞬间破开了触手坚韧的皮肤,触手的表皮组织被白焰插入后瞬间焦化,焦黑的血肉皮肤向外反卷开来。而一言没有停留,反手握柄拖拽着战刃,沿着触手的躯体一路下滑,触手惊恐的在海水中疯狂的卷曲翻转,想摆脱正在他身体上划出巨大创口的人类。但任凭他如何动作,一言总是能提前感知到并且顺势调整身姿位置,白焰也一直分毫不差的深深插在触手的体内,就这样一路向下,

    “叮”,两把战刃触碰到了一起。

    向上望去,一言身后的整条触手被从中对半剖开,敞开的裂口处处,焦黑的血肉,不知名的器官和管线如飞絮般飘散在海水中,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触手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这一下确实有点车带啊!”

    拓海在心底恨恨的说了一句。

    一言这个能感知对方行动的战斗技巧一直让多次求教未果的拓海心底艳羡不已。

    “别废话,还得解决灰巢,增援部队一直没有信号。”

    一言对一直还抱着触手不放的拓海冷冷说道。

    “卧槽,我说出来了?”

    拓海羞恼的拍了拍面罩。

    一言在出发搜索拓海之前已经向远洋舰发出了信号,按照正常速度,此时应该已经能收到增援队伍的信号,但看着毫无反应的通讯屏,一言知道现在也许只能靠他们俩人解决掉这个敌人了。

    “还剩三根触手,咱俩能抓活的吗?”

    远处的灰巢依然静静斜躺在砂石上毫无动静,但他身旁的触手却如毒蛇般昂起尾部,正虎视眈眈的看向两人所在的位置。

    上一次海兽潮里才刚出现的新物种灰巢从未被人类俘获过,不知道是二人的幸运还是不幸,集团作战里总是被护卫簇拥坐镇后方的灰巢这次却身受重伤,孤零零的躺在他俩面前。如果能活捉他,其中的战略价值非同寻常。但同时面对三根能够离体作战的凶悍触手,仅有两人的作战小组在数量上处于劣势,更何况如果久战不下后如果再出现新的海兽,不仅任务很难完成,两人还有可能命丧于此。

    但很显然,这两名年轻战士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发生不幸的可能,如果有那也是属于敌人的。在拓海眼里,前方百米处躺着的不是海兽而是一份军功礼物。而在一言眼中,躺在那里的不过是一台更高级的训练设备。

    “你诱开触手,我找机会偷袭。你那儿还有熔爆手雷吗?”

    早就习惯了一言的说话方式,拓海听懂了战友的安排。虽然平时经常用恶趣味不断撩拨着一言的神经,但在战斗中拓海却极其信任这名战友的实力,甚至有些言听计从。

    拓海毫不犹豫的掏出了一枚熔爆手雷递给一言。

    “行,我来对付触手,你搞定那个灰家伙。”

    拓海信心满满的对一言说道。

    接过黑色的椭圆型手雷装好后,一言一把将拓海拽到身前。将他背后有些破烂变形的护甲整理了一番,接着又检查了一遍载具后,一言向拓海做出了可以行动的手势。

    “这次看他们还叫不叫我甲藻战士。”

    随着通讯器里传来的笑声,拓海向灰巢的位置游了过去。

    一言撇了撇嘴没有答话,转身游离了平台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灰巢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