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女帝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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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内奸

    养心殿,女帝洋溢着笑彩,整座殿宇都因为这笑容变得明媚。

    “朕登基已有半年,如今得旱魃臂膀,朝中压力骤降,想来可以开设恩科选取人才了。”

    女帝自语一番后心中前景越发明朗,她笑道:“宣户部尚书,侍郎一齐觐见。”

    李公公奉旨调宣。

    “臣户部尚书—千凉叩见陛下。”

    “臣户部侍郎—糜竹叩见陛下。”

    见二人总算来到,女帝翻书满意颔首问:“如今国库充盈否?”

    千凉和糜竹互视一眼,然后在千凉眼神授意下,糜竹叩道:“启禀陛下,陛下爱民如子,登基以来屡屡减税,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如今富余约一千四百万两银子。”

    “什么?”

    女帝勃怒,她将手中书籍摔在案上几乎咆哮道:“朕登基时国库余银一千七百万,自朕登基半年来皇宫未尝使过一份奢靡之物,朕未尝添一件新衣,又废除冗官,抄家奸佞,开源节流,如今你们告诉朕国库的银子反而更少了?告诉朕,朕勤俭省出的银子都被谁贪墨了!”

    龙怒至此,李公公连忙下跪请求陛下息怒。

    两位大员也是胆战心惊,千凉颤微道:“启奏陛下,户部每一笔银子都有详细账目可查,绝无贪墨一事。”

    “那朕的银子呢?!”

    女帝面色红晕,饱满的胸脯起伏,她是真的被气着了。

    可惜无人敢抬头看这份光景。

    千凉委屈巴巴道:“陛下怜百姓疾苦,爱民如子,自登基以来,免税减税常有,国库存银赋税乃是大头啊……”

    女帝眯眸声音越发阴狠:“休要诓朕,我汉朝税收重地江南郡,西沉郡等朕并未减赋。”

    千凉擦拭老泪:“陛下,我朝富饶郡县陛下虽未减税,但那些富人士族可以搬迁去穷苦郡县合法避税啊!”

    “什么?”

    女帝惊愕,两手紧攥扶手震怒咬牙吐字道:“商贾士族焉敢如此欺君?”

    “幸陛下弘德感动上天,自改元至今风调雨顺,国库勉强能做到收支平衡。”

    话锋一转,千凉哭泣着大吐苦水:“然而西境蛮夷现对我朝虎视眈眈,时常依仗良马劫掠我朝边境百姓。陈琉将军提出增加军费购买良马好主动出击,陛下应允,着户部操办,自然大费钱财。”

    女帝撑着脑袋苦涩道:“是朕错怪爱卿了。”

    千凉和糜竹异口同声喊道:“陛下!臣未能为陛下分忧,请陛下治臣之罪!”

    “公等尽忠职守,何罪之有?”

    女帝挥手略过这一茬子,她试探性的问道:“朕欲举办恩科,不知国库……”

    “陛下心系天下仕子,臣替天下仕子叩谢陛下皇恩。”

    千凉叩谢之后,话锋一转:“然而开设恩科预计至少花费四百万两存银,如今西境将起战事,希望陛下以大局考虑,待国库充盈,或西境平息后再设恩科不迟。”

    “四百万两?这么多……”

    女帝有些瞠目结舌,她皱眉提议道:“朕为勤俭表率,开设恩科不必奢靡铺张,能省则省嘛。”

    “四百万两已经是保守估计。”

    千凉为难道:“庆元初年,先帝初登大宝,开设恩科,账册记载花费九百一十八万两。”

    “九百万?!”

    女帝惊讶张唇,她十分羡慕的想着:“皇爷爷到底给父皇留下了多少啊……”

    “恩科必须要开,自朕改元临朝已经过半,没有时间了。”

    女帝下了死命令:“你们下去准备一个预案给朕,能省则省,但也不要太过寒酸,两百万两封顶。”

    千凉同糜竹相视一眼,随即恭敬领命。

    “退下吧,三日之内,朕要看到预案。”

    女帝摆手,她的声音不复先前喜悦。

    等两位退走后,李公公咬牙跪拜道:“陛下,奴婢留有家私,虽是杯水车薪,仍愿孝敬陛下以解陛下之忧。”

    女帝眼睛一亮:“多少银子?”

    不是吧,你还真要啊!

    李公公心里咯噔一下,然后说道:“得先帝信赖,陛下恩宠,奴婢这么多年来存了三千两银子。”

    听到三千两之巨,女帝啧声感慨着:“啧啧,比朕的内帑现银都要多啊。”

    李公公立刻跪拜惶恐道:“奴婢惶恐,起初只是想存些钱买口好些的棺材,日积月累下方攒三千两之巨,奴婢愿全献陛下,以解陛下之忧。”

    “大伴反应过激了,满朝文武若有一位像大伴忠心,朕无忧也。”

    女帝的声音又带有笑意,然而李公公的额头却是不停渗出冷汗。

    ……

    雨师府,姜瑜在池边钓鱼。

    收敛神通的旱魃飘飞至他的身后,察觉到动静的姜瑜甜笑道:“我钓到鱼给你煮汤喝。”

    旱魃心中仍没什么波澜,她的声音恬静:“这湖里是没有鱼的。”

    “啊?”

    姜瑜失笑,随即放下鱼竿起身道:“难怪,我坐了一上午都没什么动静。”

    “一月时间,若是你失败了,那我会杀了你。”

    留下这句,旱魃消失无踪。

    姜瑜笑容凝在脸上,他揉了揉脸颊后方正常下来:“离谱。”

    今天平白渡过,姜瑜只在早上见了旱魃一眼,精心准备的情诗全是白费功夫。

    “追女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提升自己。”

    翌日睁眼时,姜瑜总算想通。

    有那讨好旱魃当个舔狗的功夫不如提升自己,难得穿越一场,难道一颗心还要挂在女人身上?

    “柳使,我想拜你为师,学习法术。”

    面对姜瑜诚挚的请求,柳重水只是扫了一眼就否决道:“你没这个天赋。”

    实在太打击人了。

    既然不能当个神仙,那就当个谋士权臣也好!

    姜瑜很快重提精神:“那柳使和我说说朝廷局势吧,也许我能为君分忧呢。”

    “不必。”

    柳使把姜瑜轻轻推开,然后略过他寻找旱魃议事了。

    实在太欺负人了!

    试问这次扭转战局,若不是他姜瑜巧舌如簧,说服旱魃加入己方阵营,只怕女帝就要避位当太上皇了!

    麻烦解决后,竟然没他这位功臣什么事了?

    赏赐没有就算了,还被软禁在雨师府里,整得姜瑜都想投敌了。

    无所事事的渡过七天后,姜瑜方听到消息,说是南郊凶案的元凶已经抓到了,是一只金乌作怪,被判当街问斩。

    现在和之前的牢狱相比,区别就是他想晒太阳就晒,想吃东西就吃吧。

    若是没有旱魃的达摩克斯之剑悬在头顶,姜瑜也乐意当个死宅安逸下去。

    可若是想不出办法,他的寿命可就不到一月了!

    而就姜瑜观察,柳使同旱魃相谈融洽,到时旱魃要杀自己,那位柳使怕是会帮忙动手。

    “还是得靠自己。”

    朝阳似火,二楼小阁,姜瑜撑窗犯愁:“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旱魃对于诗词歌赋简直一窍不通,想卖弄文采来俘获旱魃芳心是痴人说梦。

    “烦,睡觉。”

    他又躺回床上。

    晌午,旱魃出现在姜瑜床边冷声道:“醒醒,陛下要见你。”

    当你睁开眼时,有位美艳不可方物之人入眸,那是何种幸福?

    如今姜瑜才算珍惜,他下意识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旱魃平静无波的心终于泛起一些涟漪,但她知道,这情愫不是因为姜瑜,而是因为自己的名字。

    “黄帝称我为雨师。”

    听对方回答,姜瑜浅笑着:“既然如此,不如叫你韩雨诗如何?”

    “狂妄。”雨师蹙眉训斥,她露出利爪威声道:“本来今天就该是你的死期,但是女帝说留你有用,所以你才能活着明白吗?”

    浓厚如实质般的杀气包裹住姜瑜,叫他有些窒息,姜瑜板着脸闭眸道:“谢陛下恩慈。”

    雨师哼斥:“速去参见陛下。”

    “是。”

    姜瑜下床穿鞋恭敬答应。

    养心殿,姜瑜叩拜陛下:“小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久不见,你瘦了些。”

    高位女帝的话叫姜瑜胆颤,若是褫夺失效,自己焉有命活?

    他连忙回答:“谢陛下关怀,小民吃好喝好,没觉得自己消瘦。”

    女帝挥手,李公公领命退去。

    “姜瑜,你抬起头,看着朕。”

    女帝声音柔情,姜瑜却惶恐埋头:“小民惶恐,德薄福浅,不配睹圣。”

    片息安静后,女帝的声音出现在姜瑜正前:“你怕朕?”

    香味扑鼻,姜瑜颤微开口:“陛下天威浩荡,小民出生卑微,未尝睹圣,自然惧慑。”

    白嫩柔夷触至下颚,温凉暖玉般的触感瞬间袭卷姜瑜脑海,他无力反抗,只知顺从。

    女帝抬手,二人咫尺间互视。

    “朕很可怕吗?”

    芬香扑来,面对女帝询问,姜瑜深陷痴迷道:“陛下倾国倾城,一点都不可怕。”

    “大胆!”

    女帝用力一扭,把姜瑜头颅扭到一旁后起身嗔斥道:“竟敢说些疯话轻薄于朕!”

    姜瑜并不惧怕现在,这是女子害羞的嗔怪,他听得出来。

    但他害怕将来褫夺失效的那一刻,所以姜瑜恭敬认罪道:“小民知罪,请陛下责罚。”

    “功过相抵,若敢再犯,定斩不饶。”

    女帝用手对着红热的脸颊轻轻扇风,她又坐回龙椅上道:“柳使曾赞你文采卓越,确有其事?”

    听女帝要提正事,姜瑜如实回答:“仿前人拙作,不值一提。”

    “十月,朕欲开设恩科,天下仕子皆可参加。”

    指向姜瑜,女帝笃道:“到时你也要参加。”

    “小民?”

    这几日软禁,姜瑜多少了解汉朝律条,恩科于寻常科举不同,考生不需要经历乡试、县试等重重选拔。只需要在当地学院学习五年以上或者有知名大儒举荐即可参加恩科,而且住宿路费等费用全部由朝廷报销。

    他指着自己诧异道:“小民并未进过学院入学啊。”

    “愚笨。”

    女帝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她左顾右盼确定无人后方小声道:“朕如今无人可用,此设恩科就是为了选拔新生人才,但那些和朕作对的人肯定不会叫朕如愿,朕只怕到时无用功不说,还为别人做了嫁衣。”

    姜瑜恍然,他也小声道:“所以陛下是要小民假借参加恩科之名暗中替陛下招揽人才?”

    对方小心翼翼的模样叫女帝失笑:“此为一处,国子监里的书生已经被洗脑了,尽是些迂腐之人,去之无用。

    朕会安排你去清华书院,为朕探听情报,让朕知道天下百姓对朕评价如何。”

    姜瑜点头:“小民明白。”

    女帝忽的神色严肃:“姜瑜,若是你出色完成任务,朕可以向你保证,你将是新朝第一位状元!”

    “好大的饼。”

    姜瑜还真有些心动,他略为难的显的扭捏道:“陛下,小民有难言之隐。”

    女帝仿佛猜出姜瑜心事,随口安抚道:“若是魃师威胁一事,你且将心放在肚子里。”

    “不是这个。”

    姜瑜摇头神态更显为难:“陛下既然要小民办事,魃师肯定不会为难小民。”

    女帝讶问:“那是什么?”

    “小民没钱……”姜瑜苦巴巴的朝着女帝伸手:“帮陛下办这件事肯定要花费银两,但是小民没钱……”

    见姜瑜伸手要钱,女帝的脸瞬间布满寒霜,她指向殿外呵斥:“又问朕要钱!滚!自己想办法去!”

    皇帝发怒,姜瑜立刻跑路,他真怕褫夺失效,这位皇帝立刻斩了自己。

    殿外侯着的李公公小心搀扶匆忙迈过门槛显得踉跄的姜瑜。

    老太监的手且温热,姜瑜下意识道:“谢谢哈。”

    李公公把姜瑜扶正陪笑道:“姜公子客气了,陛下已经和奴婢交代清楚,一会儿奴婢就差人领先生去清华书院。”

    以后还有的交道要打,姜瑜作揖:“有劳公公。”

    李公公连忙把姜瑜搀起谢感激道:“是奴婢要感谢公子慧眼,万一陛下有损,奴婢万死难逃其咎。”

    “运气,运气罢了。”

    对于那位疑似穿越者的前车之鉴,每每想到,姜瑜便心有余悸。

    李公公见姜瑜深思,心中也摸不准他的态度,便试探着询问:“陛下离不开奴婢侍候,奴婢差人领姜公子去太和门等候?”

    姜瑜抿唇:“全凭公公吩咐。”

    李公公这才冲杵在一侧的小太监招手:“张全儿,你领这位贵人去太和门。”

    垂着脑袋的张全儿立刻蹑脚掂步迈来顺从道:“是。”

    李公公欠身送别:“请吧。”

    姜瑜瞅着张全,心里顿时生起一个评价:瘦弱不堪。

    他道:“劳烦张公公带路了。”

    张全儿脚步走快,声音十分惶恐回道:“贵人哪里的话,奴婢应该的。”

    姜瑜跟在后面,也不在搭话。

    “上辈子没上清华,这辈子倒是靠走后门进了,世事无常啊。”

    用玩笑压下心中彷徨,眼下姜瑜只能把事情办好显露价值:“也许等我当了状元,就不会在任人宰割了吧?”

    他憧憬着。

    一路无话,直到太和门。

    张全儿仍欠着脑袋恭敬道:“贵人儿,咱到了。”

    姜瑜指着太和门的牌匾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我看得见。”

    谁知这句明显是玩笑的话竟叫张全惶恐下跪道:“贵人饶命,奴婢不是有意多嘴的。”

    “我是什么魔鬼吗?”

    姜瑜不禁费解的指着自己,但他没时间追问了,因为来接人的马车到了。

    车夫一袭粗麻衣裳,实在不懂他是怎么能驱车进这紫禁城的。

    “可是求学的姜公子?”

    见车夫掀帘询问,姜瑜点头迈上马车:“是我。”

    “那您可得坐稳了。”

    车夫寒暄一声,随后驾车远离城郭。

    临拐弯时,姜瑜特意掀开帘子看了眼,那位太监仍跪在那,有一列队军士巡逻经过,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他心中泛起莫名情绪,这时车夫提醒道:“公子的位子旁有一套素色衣服,还请公子换上。”

    “好。”

    姜瑜捡起衣服前后翻看,这是一套洗的有些发白的麻布粗衣,几处修补十分明显。

    换上衣服发觉有些宽大,姜瑜发笑理着袖袍褶皱问道:“我要扮演的是寒门学子吗?”

    厢外车夫一板一眼介绍道:“姜瑜,无字农籍,青木郡人士,自幼失怙,于柳使有旧,方进清华书院读书。”

    理平褶皱,看着舒心了些,姜瑜随口道:“明白。”

    随后车夫又给姜瑜详细介绍了清华书院的配置。

    清华书院创建者为太祖年间进士白清华,以律己、宽彼、忠君为立校宗旨。

    距今已有上百年历史,培养名仕贤官不计其数,改元前旧太子太傅兼任清华院长,因此从清华书院走出的仕官多成为旧太子班底,所以朝中旧太子一党又被另称为清华党。

    如今太傅闲赋在家养老,不参政事,但偶尔会去清华学院教书彰显存在。

    除太傅外,清华书院共有四位老师,号风雅颂;一位院长,号德全才满;皆授师勋,有举荐人才赴考恩科之能。

    四位老师分别是国风江成、大雅米穗、小雅米谷、礼颂郑温;院长是白清华一系六世孙白澄溪。

    听车夫简单介绍后,姜瑜闭眸苦中作乐道:“和着这是要我在敌人内部发展同志啊。”

    他又不禁好奇失笑想道:“清华书院这样的旧太子嫡系都有机会发展同志,那陛下的国子监到底离谱成什么样子才会无药可救啊?”

    也就这打岔一会儿的功夫,马车缓缓停下。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