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明争暗斗
婚期前三天,媒人到了大愚家,再三叮嘱大愚父母,千万要看好大愚,否则不仅婚事无望,而且会饱受责骂,怡笑四邻,你们家在亲戚朋友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大愚的父亲发狠道,这个你放心,这几天我会日夜守在她门前,我宁可打断她的腿,也得把她准时送到婆家。媒人满意而去,在门后面偷听的大愚,脸色苍白,心惊胆寒。
想想,她就无比的心酸,马上就到二十一世纪了,她却仿佛回到了旧社会。本来她豪情满志,以为可凭自己的所学,打造自己的天地,寻到自己想要的生活。现在她才明白,她连一个自由的人都不是,在众人看来,她只是一个生育机器。不过,她的主意早已打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接受命运的安排,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她下定决心,做好准备,寻到有利时机就会毫不犹豫地逃走。只是当天夜里的第一次试探表明,她的父亲对她的防守全面细致。夜里2点她打开房门时,看到父亲躺在椅子上,身上盖了个大衣,在那里打盹。一听见动静就立刻惊醒,疑惑的眼光看向她。她解释说肚子疼上厕所。她到了厕所里边还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在厕所不远处停了下来。第二天,她小学的同学来找到玩,这个同学的家也在这个庄上,她们两个的关系一直很好,这次出嫁也是陪送嫁妆的姐妹之一。大愚背着父母和她悄悄耳语几句,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三天下午,也就是婚期的头一天,在大愚急躁的等待中,她来了。她弯着腰,捂着肚子,快步走进了大愚的房间。大愚一见面就问她:“怎么回事?是肚子疼吗?”她见四周无人注意,立即把手从下方伸进怀里,拽出一个塑料折叠凳子,交到大愚手中,大愚快速地把它放到床下,然后两人相视一笑。这时,大愚的眼角察觉到有个人影一闪,她母亲来了,她不清楚她是不是看到了刚才的场景。她母亲没有说什么,进了房间又急匆匆地离开了。晚上,男方雇的喇叭吹吹打打到了大愚家,按照当地农村的习俗要在她们家里唱一晚上戏,第二天随着婚车再到男方家。
听见喇叭的声音,大愚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母亲在一旁作无谓的劝解。母亲说:“唉,你别哭了,你的男人不孬,虽说言语不多,但是老实能干,又会木工活,跟他不吃亏。”大愚含着泪问她:“妈,你觉着你这一辈子幸福吗?”她母亲不说话,她接着问:“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一年到头你笑过几次?你知道性格不合是什么意思吗?我们小的时候你为什么几次喝农药寻死?”她的母亲脸色涨红,数次欲发作又忍住了,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女人家都爱幻想,我年轻时也那样,想得比你想得还好哩,最后还不是鸡飞蛋打、鸡飞狗跳。”“那是的,”大愚反唇相讥,“你不幸,你就把女儿推进火坑,让我重复你的不幸。你记着,我要是喝农药,绝对和你喝的结果不一样!”她母亲听到这里不禁又羞又恼,边哭边拉着长长的声音骂道:“我是做了什么啦?怎么生了你这样的闺女?!”
晚上十点,喇叭还没有停歇,院子里已经没有了人。大愚弯着腰进到厕所,快速地从怀里拿出塑料折叠板凳,正想向墙根放,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厕所有人吗?”她一个激灵,赶紧把凳子藏在怀里,说了个“有人”,就捂着肚子弓着腰出来了。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心里一阵恐慌:先不说有没有人发现,即使她能如愿站在凳子上,能不能爬上墙头真不好说。一会儿,她的父母一前一后地进来了,她把脸转向里面,理也不理他们。愣了半响,她父亲说:“他娘,你今晚和她一起睡吧,你们也好说说话。”大愚一听此话,如晴天霹雳,心想这下完了,最后的希望泡汤了。谁知,她的母亲没好气地回应:“我不陪!把女儿逼成这样,我没脸给她说话。你在外面守着,还不放心吗?”她的父亲叹了一口气,走了,她心中暗喜。她母亲对着她的后背说:“离开家后,多看看鞋。”说着,慢慢地离开了。她听得莫名其妙,母亲说的什么意思?不好理解呀,是不是她没听清她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