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匪
繁体版

273 角力

    庞大威猛的金蟒对着远处还看不见影儿的,另一个可能是同类的东西不停的吼叫,对面那东西不服输的对它进行着回应。两边你来我往,吼得煞是凶悍。凶悍了四五个来回,没让人觉到战场决斗的狠厉,却让人咂摸出了些泼妇骂街的味道,满场乱斗的人蛇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金蟒还在锲而不舍的显示着自己的实力,对面那东西大概是觉得没意思了,金蟒又吼了一声,这回对面没应。金蟒转着独眼懵懵的琢磨,肖慕回过神来,挺剑朝优菊扑过去。

    优菊被不知从哪儿来的一支冷箭划破了脸颊,放箭的人狠毒非常,要不是她反应快,脸颊就要被那只弩箭射穿,再吹不出一声哨响。优菊忍着火辣辣的疼痛,用一个难看的姿势翻滚避开破劫,把竹哨含在嘴里,来不及吹出声音,口唇正面挨了一记。她咕噜一声,竹哨顺着力道咽进了肚子里。

    优菊摁着脖子咳了两声,仰头看着肖慕,冷笑道:“肖公子跟那群土匪待久了,下手也这么下作了!”肖慕不说话,他实在对女人下不了狠手,上前打算封住她穴道。优菊察觉出他要做什么,急急道:“没用的,你杀了我,仡芈家的人还是会驱策蛇群。敬王殿下的大军已经到了金州,马上就要攻上山了,现在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徒劳!”

    肖慕皱眉看着她,女子清秀的容颜苍白憔悴,颊上一道血口狰狞流血,煞是可怖。她说话笃定自信,仿佛褚广煜的大军已经围在齐云山下了。可她的表情却没有半点喜悦的样子,空洞的眼神里全是死气。

    肖慕搓指封住她穴道,不让她再发出声音。正这当儿,没了吵架对象的金蟒终于想起了主人,卷起蛇尾朝肖慕甩来。肖慕盯了优菊一眼,拉着她胳膊,跃下山石。

    金蟒见主人被俘,愤怒的大嚎一声,跟着跳下山石。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它一落地,如蝗弩箭就朝它射来。金蟒缺了一只眼睛,在尘土和弩箭里找不到优菊的踪影,鳞甲虽厚,纯铁箭头挨在身上定也不好受。金蟒暴怒,发出凄厉的惨叫,群蛇立刻兴奋起来,不用南疆人驱策,朝海安帮和四时寨的人发起疯狂的攻击。

    场中一片混乱,乌云蔽日,飞沙走石,早就分不清是兄弟还是对手。那些小蛇认人却准,趁人不备就是一口。柜柳的弩阵早就散了,弓弩手们都上前拼杀,尾童和柜柳都挂了彩。

    沈蓝冲到近前,趁盗净跟杨祺岳缠斗,偷袭盗净。盗净察觉到,左手钢钎虚晃杨祺岳,右手钎扎向沈蓝。沈蓝收剑后退,钢钎来的极快,杨祺岳飞身来救。没想到盗净又是虚晃一枪,左手钎画了个半圆,戳向杨祺岳太阳穴。

    沈蓝尖叫一声,欲上前却被杨祺岳推开了。眼看杨祺岳就躲不过了。“嗤”的一声,钢钎断成两截,盗净戳了个空,左臂失力,猛往后退。纯黑的刀锋却如影随形,横削他面门。盗净硬拗个铁板桥,冰凉的刀刃贴着他的鼻尖划过。爆出的汗水浸透了衣衫,正是那种在伯羊郡小院里濒死的感觉。盗净不用看也知来人是谁,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油然而生,盗净突然有种想要弃械投降的感觉。

    江重夏才不管他想死想活,涅槃一刀快似一刀,逼得盗净连连后退。刀锋里蕴着常人难抵的愤怒和狠厉,两人的周围无论是敌是友都难以近身。

    杨祺岳劫后余生,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沈蓝紧紧的勒住了。杨祺岳觉得在一片尘土里越来越喘不上气儿,拍拍她的后背说:“好了,还没完事呢!松手,别着急.....”

    肖慕把优菊扔回寨门里,金蟒终于在满场糟乱中找到他,紧跟着撞向正缓缓关闭的寨门。肖慕挥剑把它驱开,金蟒完全不怕破劫的锋利,挂着口涎的毒牙碰在破劫剑刃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沉重的蛇尾鳞甲乍开,抽向肖慕。肖慕翻滚着躲开。金蟒便不再理他,疯了似的不停撞着寨门,鳞甲跟铁门摩擦,迸出的火花在暗无天日的天色里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金蟒又一次猛撞寨门,铸铁的大门愣是让它撞出个蛇头形状的坑来。清明寨和雨水寨一边要紧紧顶住大门,一边还要应付寨子里不停袭扰的小蛇,顿时焦头烂额。金蟒蛇身后仰,蓄满了力要再撞一记狠的,身前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吼叫。金蟒扭着脑袋找了半天,才发现在自己和寨门前立了一条纯黑的金瞳蛇。蛇身全长不足一丈,如幼儿小臂粗细,一对金色的瞳仁缓缓翕合,呲着雪亮的毒牙,发出在金蟒看来猫叫似的喊声。

    金蟒用鄙夷的独眼居高临下看着小黑,微张的蛇嘴似乎在冷笑。这个表情彻底激怒了小黑,它像村口的大婶被人嘲笑了自家倭瓜养的歪瓜裂枣一般,泼妇骂街似的一蹦三尺高,一口叼住了金蟒的脖子。跟它比起来,金蟒就像个正道成名高手,面对着剑走偏锋的小流氓,忍受着它妄图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胡搅蛮缠。没想到,居然让它得手了!

    金蟒烦躁的甩动脖子脑袋,撞得寨门前山石碎蹦。小黑比它小了一倍不止,挂在它脖子上像一条擤不干净的鼻涕。可这条鼻涕就是顽强不肯放弃,不管自己现在有多难看,咬定青山偏不放嘴!肖慕狼狈的避开金蟒发疯撞碎的石头,越看那条鼻涕越眼熟,那无赖的土匪样儿真是跟某人一模一样。

    时间回到半个多月前,江重夏识时务的拽着绳子被路九良拉出了镇国公府。两人一路狂奔,跑的她眼冒金星,发觉这样下去不行。人是铁饭是钢,她十几天都没沾过米了,何止是饿得慌。

    皇城里乱局初定,褚广煜急着到保定府堵截褚策煜,蒋谋把上京城看的铁桶似的,前几天是入夜宵禁,这几天就连白天也不许百姓们随意外出活动了。郡王府、方府和文冀上将军的府邸更是由重兵把守,不准随意靠近。

    江重夏还是一年多前死皮赖脸跟着肖慕到过一趟京城,当时就只在郡王府和方府附近转悠了一圈。她城市路痴,一条路不走个十七八遍根本记不住。活靶子似的站在上京城空旷的街头,真是有种举目无亲、投告无门的感觉。可不得不说,江重夏就是那愣种有好运的,眼皮子底下就有一位哭着喊着要做她亲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