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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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思念

    褚策煜等人一走,地处偏僻的谷仓客栈就更没什么客人了,几乎成了四时寨的包场。时近夏末,晚饭时客栈大堂就点了灯火,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还不见江重夏回来。韩喜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去找她!”

    肖慕不放心褚策煜的安全,只留下卫安和韩喜,冯平几个还是充作郡王的侍卫,跟着去伯羊了。韩喜这一坐不住,米皮儿也是浑身燥烦,嚷嚷着推他,“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

    江重夏走时跟春寒打过招呼,她好吃又容易迷路,唯一长处就是功夫好。骆河郡里能为难她的没有几个,所以晚个把时辰回来,大伙就都以为她是又把自己逛丢了。没想到过了黄昏,还不见她人影,肖慕先急了。再到掌灯时,春寒和杨祺岳也淡定不下来了,赶忙散了消息让四时寨和海安帮的暗桩找人。眼看戌时半了,仍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春寒叫住米皮儿和韩喜,“暗桩的人都在找,你俩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在这儿好好等消息。阿夏幺蛾子多,别她没出事,你们倒出什么纰漏。”话虽这么说,春寒苍白的脸色却出卖了她。江重夏是爱玩爱闹,但不是没交代的人。这里不是齐云山,她身边没跟着人,如果不是有事绊住,断不会耽搁到现在不回来。与其说春寒在安慰米皮儿和韩喜,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米皮儿和韩喜犹犹豫豫的转回来,卫安拍拍韩喜肩膀,“这么晚不回来,十有八九是出事了。能绊住她的不是寻常人物,别乱跑,有了消息,咱们一起更方便行事。”

    深知卫安说的是实话,春寒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卫安收到后,委屈的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敢说。肖慕抓起破劫,起身就走。杨祺岳拽住他,“卫安说的你没听见?别冒失。”

    知道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可听了卫安的话,肖慕不可能再稳当坐着。淮王虽然走了,骆河郡里却还有好几路人马。她先重伤燃阳子,又砍玉面书生,还有那个青衣首领,曹句文和程起湛也都不是好鸟......肖慕不敢往下想,下午就该追到云水殇的盘口去。重夏的本事是不小,可临敌经验还是少,江湖经验更是谈不上,遇上高手围攻或是用计下套,小丫头怎么应对?

    想到这儿,肖慕挣开杨祺岳,“我坐不住!有消息你再让人找我吧。”边说边往外走。杨祺岳想了想,对春寒说:“我还是跟他一起,别再出别的事。”春寒只能点点头。

    两人还没出大门,一个穿着淡绿纱裙的年轻姑娘急匆匆跑进来,抓着小二哥问:“我是胭脂楼的。找你们老板,打七斤米酒。”姑娘说完,柜板里的米老板、坐着的春寒米皮儿急忙都围过来,倒把小二哥唬了一跳。

    米老板说:“有什么消息姑娘尽管说,此处没有外人。”

    这姑娘是胭脂楼的,岑娘傍晚得了指令便散人出去寻找,方才得了信,忙让腿脚最快的姑娘过来报信:“渡口船家说,傍晚时有位使刀的漂亮姑娘被四个男人围攻。道士打扮的身上有伤没动手,书生打扮的右边腕子有伤,另外两人一个使鞭子,一个使扇子。姑娘的刀通体黝黑,窄背弯尖。岑娘一听便知是咱们姑娘,剩下那四个好像是厉风堂的人。”

    春寒低声应了句“是了”,眼神晦漠,竟是不敢追问了。

    肖慕抓住那姑娘的小臂,急道:“阿夏如何了?”

    绿裙姑娘觉得臂骨都要被这漂亮公子捏断了,看出他心里焦急,忍住惊叫,痛心道:“船家说,姑娘以一敌三,落了滨江......落水前,受了重伤......”

    一时之间,整个大堂鸦雀无声。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声粗滞沉重,仿佛压抑着极大的怒火和悲痛。

    默了一会儿,绿裙姑娘说:“那四个人武艺高强,船家不敢得罪。等他们乘船走了,才让儿子下水试着救人。可一来耽搁了时间,二来江水湍急,姑娘......大概是顺流而下了。岑娘已吩咐人顺着江水去寻,说让问问春寒姑姑,姑娘的事能否传到下游暗桩去,寨子里要尽快呈报才好。”

    “咚”,是杨祺岳一拳重重锤在柜板上,生生砸通了底。他定亲的表姐就是因水患失散,这回轮到重夏,心里就格外难受。

    春寒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请岑娘以我的名义给家里传信,通知沿江的暗桩寻找姑娘。咱们明日出发去伯羊,走陆路找过去。”她瞅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肖慕,安慰道:“阿夏水性极好,不会有事的。”

    这个初秋凉爽的深夜,谷仓客栈里大概没有几个人能安然入睡了。肖慕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心里像是被热油滚过,担心、焦虑、急切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一开始,江重夏就没掩饰过对他的好感。那时肖慕有陶姜,重夏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爱慕他外表还没长大的小妹妹。后来无意中得知他们的关系,肖慕也没有动摇过,却对重夏生出了一份亲近和爱护。可这小丫头却不像他以为的对他只是一时的新鲜,她陪在他身边,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即使她不喜欢陶姜,也从没刁难过她,甚至还尽力保护她,只因为她是他喜欢的人。后来陶姜弃了他,肖慕离开上京城,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齐云山。当时不明白,现在回想,只因为那里有她。肖慕以为这一世是不会再爱上什么人了,不如就守着那份婚约,一辈子对重夏好就是了,却原来早就不知不觉的动了心......

    头顶的帐布一阵晃动,肖慕猛地起身,破劫出鞘了一半,被人抢先一步按住了抽剑的手,“小子,是我!”

    肖慕收起破劫,起身点灯,“你跑哪儿去了?需要你的时候总找不着!”

    这个徒弟冷口冷面的,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跟下人说话都没有过严厉责备的口气,今日却让侯子丰这个作师父的听出点埋怨的意思来,“还不是那老妖婆害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侯子丰本想多扯两句赖在商姬头上,可一看灯火下,肖慕的脸色沉的吓人,看来是出了大事。当下也不敢胡扯了,赶忙问。

    “阿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