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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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鸠占鹊巢

    江重夏举着两串糖葫芦,小鸟似的跑回来,把左手的一串塞到杨祺岳嘴里,自己咬着另一串,“你俩说什么呢?半天不走。”

    这份独享的宠爱让杨祺岳不自在起来,从腮帮子到耳朵尖都红透了,他嫌弃的拿下糖葫芦,塞回江重夏手里,“多大了还吃这玩意儿!”

    江重夏奇怪瞧着他,“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吃吧,师哥不是外人。”

    杨祺岳脸涨的像紫茄子,一甩手抢先走了。江重夏会看脸色不会改,笑着对肖慕说:“呵呵,我哥害羞呢。”

    肖墨初却盯着她手里另一串糖葫芦,“怎么没我的?”

    江重夏:“......”

    肖慕也走了,江重夏望着他的背影,实在想象不出肖公子啃糖葫芦会是什么样子。

    厉风堂虽然被江湖中人称为邪魔外道,但行事作风却没见畏首畏尾。商姬的盘口大大方方的开在骆河郡,眼下打起架来也是大大方方的。

    盘口没打掩护,不像四时寨喜欢弄个胭脂铺子、饭馆客栈啥的,却也没像漕帮和海安帮那样光明正大立着招牌叫海安帮某地分舵。朝外开的门脸什么匾额招牌都没有,熟门道儿的却都知道这是厉风堂云水殇的盘口。

    铺面外头的摊贩们都撤的老远,却仍然舍不得走,隔着条街扯着脖子往里瞧。这就是住在帮派总坛附近百姓的刚性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一点都不怕当那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

    隔着一条街还是瞧不清楚,江重夏三个就更不怕了,直接就往正叮咣五四砸的热闹的盘口里走。还没走上台阶,里面摔出个大块头来,正滚到江重夏脚下。扒开脸一看,是商姬身边的尾童。

    尾童抬头瞧见江重夏,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躺在那儿吭哧了半天,话没说出一句,先喷出口血来。江重夏怕给溅到衣服上,往后蹦了老远。这时又有三个小厮打扮的被扔了出来,肖慕和杨祺岳忙着躲闪,都不伸手。可怜尾童没意思了半天只好自己爬起来,站在门前似乎是想放两句狠话,吭哧半天,又吐出一口血。

    玉面书生摇着扇子仪态万方的从屋里出来,皮笑肉不笑的说:“尾童,跟你主子说,我瞧这盘口不错,占了。你主子有的是钱,让她把剩下的盘口好好收拾收拾,等我来收啊!”

    江重夏瞧明白了,尾童说不出话不是淤血卡的,是口条不利落。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又不待见闻长敬,当即仗义出口:“穿的人五人六的,敢兴干的跟咱们是一杵子买卖。玉面书生?我看是臭不要脸。”

    闻长敬扇子啪的一合,嘴角抽了抽,“我当是谁,原来是占山黑的高足啊!江姑娘,咱们厉风堂的家事您还是别插手了,免得坏了四时寨的名声。”

    “名声是什么玩意儿?四时寨是土匪窝,占山黑是大土匪,打家劫舍这事,还是我干比较合适。”话音未落,大黑已经出了鞘,江重夏刮着一股黑风卷上了闻长敬。

    闻长敬吃了一惊,但到底是老江湖,还不至于在这小丫头的突袭下慌了手脚。判官笔从袖中滑出,左手笔隔开大黑,右手笔直点江重夏胸口檀中。

    檀中大穴,闻长敬料她非救不可,不想这丫头却全然不理,左掌推向判官笔,没带半点内力。闻长敬心里起疑,来不及反应,她袖子里青影一晃。闻长敬闻到一股腥气,脖子上一凉,赶忙往后跳开。往脖子上摸去,摸到一条细细滑滑凉凉的东西。闻长敬一把薅下来,甩在地上,竟是一条翠绿翠绿的小蛇。

    “哈哈哈!”江重夏抱着刀笑的欢快,“哎呀,这是我给疯子猴精心准备的,倒让你给抢了先了,挺有面子的哈!”

    闻长敬咬牙切齿:“江离竟养出你这么个小妖精来!”

    大黑的刀刃划出一道柔和的弧度,闻长敬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细密的雨丝之中,柔和的雨丝落在身上,却是阴柔的内劲。他只好挥舞起判官笔,守住身周方寸之地,听到江重夏说:“老妖精养个小妖精出来,也不奇怪。”

    刀锋如雨似雪,封死了判官笔所有的出路。年余不见,少女的刀法又上了一层楼。闻长敬额头渗出细汗,只能狂舞判官笔,守住周身要害。

    闻长敬到底是江湖成名多年的高手,初初的惊讶过后,很快就适应了江重夏的节奏。判官笔一抖,出手如风,点向她肩井。眼看便要得手,闻长敬不禁嘴角含笑,江重夏娇美的面容在眼前闪过,那小丫头居然也在笑?

    柔和绵密的刀风突然暴躁起来,如一股狂风刮过。闻长敬手腕一凉,接着是铺天盖地剧烈的疼痛,他压住嗓子里爆出的那声嘶叫,用另一只手紧紧按住手腕才没让判官笔落地。再抬头时,江重夏已经跃开半步,轻描淡写的扫过他鲜血泉涌的手腕,把大黑扛到肩上,“黄脸书生,这盘口我瞧上了,从今儿起就是本姑娘的了。回去收拾收拾你的盘口,给姑娘留着啊!”

    闻长敬脸色惨白,身后手下要抢上,被他制止了。他咬牙道:“姑娘好本事!咱们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帐咱们慢慢算。”

    闻长敬被手下扶着狼狈的走了。江重夏扛着黑刀往门口一站,一幅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横样儿。尾童吭哧吭哧,终于憋出一句,“你要占我的盘口?”

    江重夏:“......”

    “呆子!”商姬从人群里走出来,钗横鬓乱,水袖只挎了半条在臂弯里,步态却还是风韵妖娆的。“我整副家当都是这丫头片子的,还在乎这骆河郡的小盘口?”

    江重夏收起大黑,“您可别客气,疯子猴还没死呢!”

    商姬横她一眼,没理她。在尾童身上拍了两下,又让他呛出一口血来。肖杨二人不敢像江重夏似的没大没小,恭恭敬敬的给商姬行礼。

    商姬带三人进去,里面的桌椅板凳被砸了七七八八,几人挑挑拣拣找出几张勉强能站得住的椅子。失血过多的尾童娇娇弱弱的给他们倒了茶水,又娇娇弱弱的坐在一边,五大三粗的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商姬扶正了要掉的凤嘴钗,对着还没碗口大的茶水面顾影自怜了好一会儿,才对江重夏说:“说吧,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