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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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偶遇

    姚乐精心调理了几天,肖慕终于退了烧,但心病仍是难医,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郁郁的也没什么精神。江重夏除了洗澡、睡觉、上茅厕,几乎跟公孙良粘在一起。无论她明问暗套,公孙良对昭文公主那段半分都不肯透露,弄得重夏很是气馁。

    这天早起,江重夏往公孙良屋里钻,正赶上肖慕从屋里出来。他那张脸总是那么白,病不病的也看不出来,唇上却有了点血色,眼睛里能反出些湖光水色来。江重夏和褚策煜默契的谁都没提绸缎庄里跟陶姜的那次会面,听说靖安侯快到上京了,借着述职留京,正好把长女的婚事办了。重夏没点破褚策煜,若是陶姜有心,他的拖延还有用。若是她无心,他的拖延不过是给他当鸵鸟的说辞罢了。

    江重夏这两天老实的不像她,也不逗他了,见到他时眼睛里的疼惜藏都不藏。她的心疼让肖慕觉到一丝暖意,但他不喜欢周围的人都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尤其是她。

    肖慕正要说点什么,公孙良一脚迈出来,瞧见江重夏,像兔子见着老虎似的,倏地缩了回去。重夏不理肖慕,抬腿就往他屋里蹿,肖慕拽住她胳膊,愣是把她拽了回来。“姑娘家,乱蹿什么!”

    公孙良发觉有救星,迈着方步从房里走出来,“就是,你有点姑娘的样子,等你娘来了看她怎么收拾你!”

    江重夏:“......”她最近缠的公孙良头疼,实在是不知道再出什么招能撬开他的嘴。提到大寨主心里有些沮丧,等她老人家来了,她就没什么可蹦跶的了。

    公孙良见她没还嘴,牛眼珠子转了两圈,对肖慕说:“憋了好几天了,公子带她出去转转,也让我松缓松缓。等过两天大寨主来了,怕是要把她提溜回去。怎么说也是来了趟京城,别在这院子里困着,什么都没见识。”

    江重夏知道他是受不了她蛮缠了,想把她支出去。本不想让他顺心,可又想肖慕心情不好,或许出去转转能让他开心些。重夏没拒绝,抬着眼睛巴巴的看他。肖慕一低头,就见她期待的望着他,眼尾浓密的睫毛微微的颤动,扑棱棱的像蝴蝶的翅膀。肖慕转头对公孙良说:“好,京城还是纷乱,先生别乱走动。”

    公孙良几乎都要欢呼了,终于能摆脱这个磨人精,哪怕只有一天也好。江重夏知道的太多,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她套出话来。公孙良恐怕自己如果没有这一天的休息,真的要向她投降了。

    肖慕有心情出去逛逛,卫安和近阳也不嫌弃江重夏跟着了,拍着胸脯保证守好公孙良,推着赶着哄二人出去了。江重夏只在那天护送公孙良进宫时在上京街上走了一圈,进宫的官道没什么可逛可玩的,只最后跟褚策煜见识了一下伺候达官贵人的绸缎庄。今天肖慕带她出来,走的是百姓做买卖,小吃铺子林立的小街。这丫头爱吃,是写在脸上的。肖慕干脆省了什么名声古迹,胭脂头油的所在,直接带她到小吃街上打通关。

    到了地儿,肖慕才觉低估了江重夏的肚皮。她娇娇小小一个人,当真跟那腻虫啃树叶子似的,不动声色就把一条街的小吃都给盘了个遍。肖慕怕她吃坏了,带她到茶摊喝山楂茶。酸甜可口的茶汤喝的重夏挺开心,却发现肖慕的脸色不如出来时好了。原来肖慕陪虫子啃叶子,看的眼馋,自己忍不住多吃了不少,喝了几天米粥汤药的胃有点受不住,只觉茯苓糕在肚子里支棱着,膈得他难受。

    “肖大哥,你不舒服?”

    肖慕不理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吃多了撑的。江重夏挺善解人意,抓着他手,轻轻按揉他合谷穴。“我小时候吃多了邬晨叔叔就给我揉这儿,揉完了还能再吃三大碗。邬晨叔叔说这穴位还能疏肝理气,揉了之后心情好。”

    肖慕任她抓着手,一阵阵酸胀传到手臂上,想不出又疼又胀的怎么能心情好。江重夏手指上都是硬茧,是常年练刀所致,按在皮肤上感觉粗糙,肖慕却觉得莫名的舒服。

    江重夏对脂粉钗环不感兴趣,吃饱了就开始犯困。肖慕也是大病初愈,俩人便不多逛,溜达着回郡王府去。北方人多彪悍善战,朝廷也不禁刀兵。路过一间兵器铺子,江重夏来了精神,拉着肖慕钻了进去。

    虽然不禁刀兵,但街市小店却不会有什么宝兵器。江重夏在一堆“破铜烂铁”里刨了半天,挑中一把窄背长刀。她身上没钱,从下山就靠肖慕接济。她也没觉得不合适,每次跟他要钱都能要出一股天经地义的气势。重夏给肖慕递个眼色,肖公子跟班似的付了钱,问道:“你没兵器?”

    江重夏说:“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娘恨不得我光着屁股出来,没花销了好早点回去,怎么会让我带刀?”她说话没忌讳的,肖慕微微皱眉,“女孩子家别乱说话。”重夏吐吐舌头,没还嘴,这话周状元每天说八遍。出来这么久没听过,乍一听还挺亲切。重夏收了笑,眼角耷拉下来,像只委屈的小狗。肖慕没忍住揉了揉她头顶,“等公孙先生的事了了,我送你回四时寨。”

    话一出口,肖慕有点懵,他以什么身份送她回四时寨?送她回去之后呢,他是想留在四时寨吗?阿策怎么办,还有父亲母亲......没了陶姜,他几乎是孑然一身了,其实留在四时寨也没什么不好......

    江重夏没听出他话里有什么不对,肖慕送她回四时寨她是求之不得,不过以大寨主的脾气,怕是不会留他的。

    “是肖公子吗?”肖慕应声回头,那人疾步迎上来,“果然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

    肖慕行礼道:“墨初见过镇国公。”

    来人正是蒋谋,他还穿着官服,该是刚从衙门出来还没回家换。他打量了一遍肖慕,关心的说:“墨初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回头让回春堂的陈大夫给你瞧瞧?”

    肖慕说:“谢国公爷关心,不过是去了趟南边有些水土不服,吃了几天药已经好多了。若有需要再烦劳陈大夫。”

    蒋谋笑眯眯的,“也好,你家姚乐的医术是顶好的。要不因为是女子,开堂坐诊怕是比老陈还强些。”他眼睛飘向肖慕身后的女孩,她正好奇的看着他。明润的眼睛里含着细碎的星辰,跟记忆里那个她一模一样。“这位姑娘是?”

    肖慕让了半步,让蒋谋能看清江重夏,半边身子却还是隔在两人中间,“小妹夏虫。见过国公爷。”从婢女升级成妹妹的重夏朝蒋谋行礼,“国公爷好。”

    一听就是假名字,周显祖怎么会给女儿起这么个丑名字?蒋谋不深究这些,兴许连肖慕自己也不知道身边这姑娘是四时寨的少寨主,他又何必去提醒。

    “刚从宫里出来,陛下隆恩,准程夫人到郡王府跟公孙先生兄妹相聚,我和淮王殿下陪同。今日正好在此遇上墨初,先告诉你一声,稍后旨意就到郡王府。”

    肖慕说:“陛下隆恩,墨初回去告知公孙先生,他定然高兴。”

    “靖安侯不日就要进京,要忙陶姑娘和郡王的婚事,你家里定然事忙。你也别整天耗在郡王府里,要常回家帮父母支应杂事。”

    蒋谋和方竞之从前朝起便同朝为官,对肖慕一向以子侄看待。这时提起陶姜的婚事,无非就是想挑拨。肖慕却只能恭敬的答应,目送着蒋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