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只史莱姆面对西方排成一排，坐在屋顶，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

    韩四九手里盘着两颗珠子，从肚子里翻出一句诗词，打破沉默，“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克隆羊多利计划失败了。

    史莱姆的体内的黏液再厉害，也不能精细到细胞层次，将蛋白质从细胞膜内无损的取出再注射到另一个里面中。

    尽管在动手前，六人已经有了预期，但它们内心都抱着一种自己错了的希冀。但人生终归难以事事如意，事事顺心。当下这个计划不具有可行性，如果能去实验室借用精密的仪器设备倒是能试一试。但是谁会把设备借给一个高中没毕业的陌生人，尤其是要做伦理方面的克隆实验。

    它们不约而同长叹一声，声音悠长的就像夕阳下的影子。

    它们如果以人类的模样站在屋顶会被人注意，甚至被陌生人认为是贼。但以史莱姆的外形就方便许多，一来半透明的外表从远处看过来就和屋顶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二来看到的人只会纳闷这个家庭为何会养这么多的史莱姆，而不会怀疑史莱姆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个模样就算被韩雪看到，也能说是从他那一个朋友那里买来养殖，提供给林欣云的。一旦设计林欣云，韩雪就会特别宽容。

    “他还在楼下打扫卫生，我们要下去帮忙吗？”老六发问道。

    “不用，估计他心里也烦闷，过去只会被当成吸水的布条捆在拖把上拖地。我们命如薄纸，就不去触那尊大佛的霉头。无所事事的看着夕阳不好吗？”

    “赞美太阳。”

    韩六九沉默着，她忽然觉得院内那棵槐树左侧第三条枝头上右起第二十三片叶子有些煞风景，捡起屋顶的一颗石子弹射出去，打在那片叶子的根部。

    叶子似乎觉得委屈，在空中反转了几圈，砸在韩雪的花上，恰好卡在那里，一动不动。

    其他史莱姆身体颤抖。老六半透明的脸上阴晴不定，虽然其他人没有发出声音，但她能够听到他们的嘲笑声。她又捡起一颗石子。

    “这次可小心些，伤到了韩雪的花，够你吃一壶的。”韩二九提醒道。

    老六听到后没有回应，含在史莱姆身体里的石子上下起伏，终究没有打出去。

    “让我试试吧”，韩一九也捡起一颗石子塞进体内，细细揉搓，将它磨得光滑圆润。他整个身子一动不动，像一尊大佛，石子藏在体内久久不发。他在等一个时机。

    风短暂停止。一瞬间，“嗖”一声传进众人耳朵。那颗石子全然不见踪影。

    众人抬头望去，花没落，树叶也还别在花上。

    “没打中？”老四扭头问。

    “让石子飞一会儿。”老一话刚说完，槐树上又落下一片树叶，砸在第一片叶子露在外面的根部。被这么一带，花上的树叶掉落在泥土上。

    众史莱姆纷纷拍手叫好。阴郁的气氛一扫而空。

    不知从何处过来的黑色野猫踏着猫步走在院子围墙上，瞧见落叶击中落叶，一个飞扑跳进院子，腾在空中时后腿有意无意踢了一脚，把那朵较弱的花给折断了。

    花朵掉在地上翻滚几周，粉色的花瓣上沾染棕色的泥土。

    “......”

    “找死”，老六胸口的石子弹射而出，径直飞向黑猫的脑袋。但半路上一颗石子后发先至将其撞离原本的轨道，深深镶嵌在黑猫的右前脚旁的土里。

    “喵呜！”黑猫一声惊叫，迈开四肢，飞一样地跑进隔壁院子，引起隔壁一阵狗叫。

    “何必与它一般见识。你就是打死了它还要给它收尸。况且韩雪就快回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韩一九说道。

    “那花怎么办？”老六不甘心地说。

    “花是猫弄折的，与我们无关。”

    上面发生的事情韩小九并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很在意。

    现在他手里拿着史莱姆做的抹布，擦拭卫生间的瓷砖。他手中的史莱姆中加入了他特制的药剂，在清洗污垢上的效果很好。他擦的很细，不放过一个细缝。这份打扫卫生的工作成了他生活的调剂品，他很喜欢这种看着脏东西重新变干净的感觉。

    韩雪也惊异于韩小九在保洁打扫屋子上的天赋。作为犒劳，她把韩小九每周打扫卫生的工资加了一百。

    韩小九在房间的角落里发现过指头大小的蜘蛛，各类细小蚊虫的尸体。先前打开天窗，屋顶还有鸟类干瘪的尸体。房子大也不是一件好事，需要更加频繁和彻底的打扫。

    看着洁白如玉的瓷砖，韩小九欣慰地笑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于老七的事情，让他自己头疼去吧。实在不行，以后就专注于玩道具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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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等会下班的时候别急着走。陪我去见一下客户。”临近下班前，领导走过来拍拍张洛水的肩膀，做了一个手持玻璃杯喝酒的姿势。

    张洛水看了一眼表，好奇道：“现在不是说晚上非必要不出门吗？”

    领导哈哈笑着，眼珠滴溜溜地转，“喝酒怎么是不必要的事情呢？”

    “哈哈，确实”，张洛水顺着领导的话点头说，心里却嘀咕，喝酒算哪门子的要紧事。

    “这都是生意，谈成了你这个月的工资起码能加这个数。”，领导没有明说，只是比划了一个五，他似乎猜出张洛水的顾虑，宽慰道：“法律里没明确写的，你就当它不存在。去年和前年这个时候，我们照常去喝酒，只要不违法，啥事没有。”

    张洛水脸上一脸发愁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至少今晚不用考虑和妻子同床共枕的事情了。他给妻子发了一个消息，表示今晚会晚点回去。

    深夜，张洛水照常结账要发票，然后依次把客户和领导扶进叫来的出租车里。

    “阿嚏”，身旁一个红着脸走路摇摇晃晃的胖子刚出酒店被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哎哟，李总别感冒了，我扶你进车里。”身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人额头冒汗小心搀扶他口中的李总。他把李总送进车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弯腰道：“李总，您衣服还在酒店里。您等我一会儿，我去拿衣服。”

    李总大着舌头表示知道了，甩甩手让他快去快来。

    张洛水吹着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是长袖长裤但绝说不上温暖。他虽然不怕冷，但作为一个正常人，还是应该多穿件衣裳。

    网约车到了，他坐进去，说了手机尾号确认了路线和最终地址后，司机启动发动机，向着家的方向行驶。

    坐在车上，张洛水前头的屏幕在黑暗的车内无声播放着广告。还好他不用在意视力，否则这一闪一闪的屏幕多少会让眼睛加剧疲劳。

    他躺在座椅上想着，他没有系安全带，如果急刹车，他的脸会不会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一头撞上去。

    司机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突然一个急刹车，令张洛水的屁股腾空了，不过幸运地是他的脸没有和屏幕来一个亲密接触，在半道身体就被重力重新按回座位上。

    “他姥姥的，找死啊！”司机怒骂那辆白色的高级轿车，紧接着发出惊呼，“乖乖，还闯红灯了。他怕不是酒驾。”

    这么一说，张洛水认出了那辆车子，那个叫李总的中年胖子就在上面。

    “得，有好戏看了。”司机遇到红灯停下，在路边看到一个别着金色袖章的交警，幸灾乐祸的说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期。先生你有福了，现场看这个场景的机会可是很少的。”

    头戴头盔的交警冲对讲机说了几句，然后把它别在腰间。他脚下生风，向前方踏出七步后，速度不输轿车，并隐隐有超过的趋势。交警敲了敲闯红灯的白车的玻璃，示意对方停车。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扭过头，满脸通红，没什么反应，车辆速度不减。

    他眼中闪过绿色的光芒，再度加速来到轿车前方，右手握拳手肘发力下压，身后隐隐有牛的虚影。疾驰的车子就像撞在了坚硬的山石上，突然停了下来。交警双手发力，把车子横移到路边。

    李总解了三次安全带后，一身酒气，走下车，咄咄逼人地质问交警：“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

    张洛水摇头，老三样的问题，没什么新意。

    交警没说话，左手翻转，掌心对着胖子的脸，喷出一道水柱射在他的脸上。

    “不就是个片警吗！我局里有人，你别嘚瑟。”说完他就去摸索身上的手机。

    绿灯亮起，后面的车子驶过，灯光照射在交警的袖章上，金色的袖章时不时闪着亮光。

    胖子的眼睛死死盯住袖章，冷风吹过他被水打湿的脸颊，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他清醒了。

    他双手像苍蝇搓手般，脸上的赘肉堆起笑容，弯腰说了声“爷”。

    “你不是说你局里有人吗？说说看是谁，我领教一下。”交警拿出对讲机。

    “诶呀，您瞧我，我不是喝醉瞎说的吗。我一个老百姓哪有什么人啊。酒后的胡言乱语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当真。”

    “看上去你这个流程很熟啊，知道后面怎么做吧。”

    “明白，您要多......”胖子望着男子墨绿色的散发着冷意的眼眸，咽了咽口水，“您要多多注意身体，现在十一月的风寒。您放心，流程我熟得很。一会我自己打车去派出所自首，关半个月对吧。我没问题。”

    “那我就不送你了。”

    “诶，好的，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