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族裔
繁体版

第五十三章:叛逆的代价

    这扇看似普通的民居门后,隐隐约约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随着一声轻微的铃响,顿时又安静下去,想必是开始上课了。

    珍娜把他送到“幸福之家”孤儿院的新址就去贴寻人启事了,尤里安几度抬起手想要敲门,又下定不了决心,一种混杂着尴尬的局促涌上心头。

    沉默半晌,他终于鼓起勇气抬手,在门上敲了敲,很快便有人来应门。那是名陌生的少年,脸庞半掩在挂着门链的门板后面,“你找谁?”

    “嬷嬷在吗,我是尤里安,我回来看看大家。”尤里安提起手上装满零食的袋子晃了晃。

    少年警觉地打量他一下,把门关上了,过了几秒,传来了摘掉门链的声音。

    尤里安刚换鞋进屋,还没来得及打量环境就被一大群孩子包围了。

    课程显然因为他的到来临时暂停,一群大呼小叫的八九岁小孩吵得他头疼,不得不拿出各种各样的糖果零食把他们的嘴塞住。等两个小姑娘用塑料袋兜着剩下的糖,蹦蹦跳跳地回到教室里,尤里安才松了口气。

    充当教室的房间门口,那名应门的少年对他歉意地笑了笑,就继续回去上课了,他应该是“老师”。

    摆脱了过分热情的孩子们,尤里安这才发现,嬷嬷就坐在旁边沙发上望着自己。她的确老了,如今戴上老花镜,膝上盖着一条毯子,手拿织针在缝手套,看起来已经快完成了。

    见到这位面颊有些浮肿的胖妇人,那种令尤里安想要转身逃跑的尴尬和羞愧又涌上心头,他在原地呆站一会儿等着挨骂,却看到嬷嬷对他招招手。

    “好多年没回来了吧,我还想着你怎么没点良心回来看看我,过来坐。”

    听着嬷嬷平静的声音,尤里安放松些许,挪到她旁边,在长沙发中间乖乖坐下。

    这么多年过去,历经时光洗刷,她的脾气应该也平和收敛一些了......

    老女士伸手在脚边装着毛线球的筐子里一捞,抓起戒尺冲着他的腿就来了一记。

    【你想多了】

    “嗷!”

    “小小年纪不学好,搞什么离家出走,还敢拉黑我电话,真是白教你这么多年。走了这么久都五六年了才想着回来看看,结果还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整个人邋遢成这样,亏你还良心发现回来。”

    【再愣着又要挨打了】

    尤里安以超人的速度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躲过又一记戒尺,缩到老女士手够不着的位置。仿佛一下子小了十岁似的,窝在墙角瑟瑟发抖,“我错了,嬷嬷,我真不是故意要气你......”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是成心要嬷嬷提早进入更年期。”嬷嬷把戒尺放回去,继续咯吱咯吱地弄起针织,“什么青少年叛逆期,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看不上我那孤儿院,巴不得把这儿甩到黑水里去再也见不着。”

    尤里安低头听着她教训,一句话也不敢插,他知道如果嬷嬷了解实际情况,肯定会抄着戒尺追着他满屋子打。

    搞定黑帮干部的佣兵新星被老人家追得上蹿下跳,这种事情简直能上娱乐版块的热搜栏。

    十七岁那年,尤里安叛逆得厉害,他的青春期好像格外长。眼看恒德已经去荒原谋生,每年都寄回来一些纪念品和城市废墟照片,格兰妮也被“贸易公司”招聘,成天来电话跟他炫耀工作了多好多好,听得他牙痒痒。

    怀着青少年特有的狂妄,他巴不得立刻就离开孤儿院,像他们一样大展拳脚。

    嬷嬷倒是听取了他的意见,各种打听下不知道怎么发现了他理应继承旧城区的一栋住宅,就张罗着希望他能搞点出租业务,当个房东收收房租什么的。

    当时她的原话是“我还能不懂你?就你这样子能干点什么,现在这种年龄,你有什么技能?拿数学给人算数去?老老实实当个包租公也没啥不好,反正你成天上蹿下跳,爬楼梯也消磨消磨你精力”。

    这种安排当时的尤里安哪里能听得进去,他和嬷嬷互不退让,大吵一架,还说了很多伤人的话,被她抄着戒尺一路追到孤儿院外墙。一气之下,他直接踩着单杠从墙头翻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跑进旧城区的黑夜。

    只能说他当时运气好,没遇到人贩子,也没被帮派盯上,但还是免不了被抢了钱。

    他身无分文的流浪了一天,仍是铁了心不回去,在人家饭店里蹭了点剩饭狼吞虎咽的时候,鲁伯大叔正好去拜访餐馆老板,两个人就聊上了。

    想起当时气头上编出来的谎话,尤里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勇气回来面对嬷嬷,要知道对于那番“被孤儿院赶出来无家可归”的言论,鲁伯可是全信了啊!

    而且他后来因为一想起来就觉得尴尬,一直没找鲁伯澄清......

    这么多年,虽然有写明信片寄回孤儿院,但他和嬷嬷一直没有再联系,还自认为这是有关尊严的对抗。有一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电话回去认错,却发现她已经换手机号了。

    尤里安在旁边道了半天歉,才小心翼翼回到嬷嬷身边坐下,揉着腿上被打红的地方,做好了随时弹跳起来躲戒尺的准备。

    “珍娜和我说了,你现在有出息了啊,认识市政的人?那凯奇的事情你可得帮点忙,他以前老叫你哥哥,你还嫌弃他总跟着你,绊你脚。”嬷嬷手里的织针嘎吱作响,“去年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听说C入城口那边来了一堆拾荒者,在城外头扎营。那会儿我这儿状况又不好,这小子就成天往那里跑,给人在城里城外传口信赚点钱。”

    “2月5号他再跑出去,那天就没回家了,我起初以为他和你一样不学好,但托人问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发现。”

    “报警了吗?”尤里安问。

    “你觉得呢?我做事都做的全,城市警察也找了,治安队也托人问了,我还找了帮派的人,都没点消息,现在只能用笨办法,贴贴寻人启事。”

    “嬷嬷,凯奇的事情我会帮忙,我认识市政里的一些......大人物,我等下就去警署问问。”尤里安想起他找孤儿院的原本目的,便说了起来,“不过最近这阵子,您还是让大家少出门,城里可能会发生些大事,街上或许会很危险。”

    他相信城市机器运转起来的威力,也不对围剿双天会的计划有质疑,但这群穷凶极恶之徒在遭受重大打击后很可能狗急跳墙,干出些残忍之事。

    就算他答应了乔拉德议员要保密,旁侧敲击提醒一下认识的人总应该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