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天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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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第一次打架)

    浩然才走出不过半里,原本五个位置正中间的那个板凳上坐着个高大男子。

    男子手中端着碗还热腾的煎豆腐,嘴上一边吃着一边含糊说着什么,青衣道人没有去听,先是再挪动了一步后,才说:“你以为你会早点来的。不过我也想知道,你若是半刻前坐在这里,他会如何选?哈哈。”

    高大男子没有理会这个在他眼中便是个胡言乱语的人,只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句,你若要强行失言,那么你我之间必生因果。”

    “哼,我还用不着你来说这些,请便。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无论如何我都觉得我赚了,所以我不懂你。”

    “我只想问,他能否驾驭的了这境界?”

    “无妨,天启,更多的便是讲究一个“一”字,对于其入世而言也只是锦上添花的事罢了”

    高大男子听后点了点头便毫不犹豫的离去了,倒是使得观主身躯一震,待微微整理了下衣服后,便向着还未曾离去的一个年轻人招手喊道:“过来吧,站在这里这么久倒是为难你了。”

    如此一说,那剩下的一人听到后果真身躯一震,抬步走向前去。

    “师傅,他这是?”

    来人也不客气,很自然的说出了内心的疑问来。

    “我也不知这家伙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可能是想利用这些人找出那两个山贼的下落吧。只是这等心性实在不像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啊。”

    说着还瞧了眼这个家伙,顺口问道:“对了,你今年多少岁?”

    “晚辈16岁。”

    “嗯,他不过九岁,诶,这点你要多学一学了。”青衣道人略有无奈的说道。

    “好的,师傅。”

    一阵沉默不语后,

    那人又看了眼之前高大男子所座位置,青衣道人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教训道:“莫要贪婪,且不说凭借你我能否做到,就算毁去他一分心神,也并无大用,且要沾染因果,到时候请算起来,可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啊。”

    年轻男子微微弯腰低头,行了一礼后,表示受教了,便静静地站在一旁,替青衣道人整理着渔具和一些收获,看样子还算是满足的。

    青衣道人突然开口说道:“叶玉卿,由你替我,待他出城时赠送他一样东西。”

    说着便拿出来了一件被包裹着的东西,叶玉卿看了眼后,大致觉得应该是把剑。

    只是这次青衣道人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嘴上喃喃低语:“当日你因那小孩而不救,是因果;若是无这一事,你救他,也是因果。如今出城,是因为那城榜?有趣,倒真是个注重因果的好孩子啊…如此来看,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在叶玉卿双手接过那物件后,也没有什么心思就直接收了起来。

    青衣道人离去,只留下其一人悠然自的,收拾着那些东西。再自己离去看,深深的看了眼山顶处,最终还是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算是彻底灭了那想要与其争的心思。

    ……

    山顶处,有个年轻后生微微的趴伏着,身上盖着的是那不知何时弄来的隐形衣,与山顶近乎融为一体,若非是特意查看气机,只怕也是会一眼而过,根本无法察觉此处竟然还趴着一个人。

    说来也好笑,这个家伙明明是个大修行者,却被一些凡夫俗子追了整座山跑了一圈,其中除了停了片刻,便一直奔跑着。倒也不是说别的,主要是那些追踪者里面有几个人的技术倒是特别,一直缠着自己,而自己又顾及蝼蚁成群可吞象,所以便一直逃着,逃了整整半天。

    就在前不久才彻底甩掉了那些难缠的家伙,心里想着也有些高兴,这还多亏了身上的这套隐形衣了。

    年轻人想到此处,有些满意的拍了拍肩膀上的绿叶,顺便抖了抖痒。

    此人便是浩然了,想起这一趟追逐,虽说自己确实是狼狈了些,但收获也不可谓不大啊。微微回忆着先前那些人的一些手段和方法,如何一次次的判断出自己的藏身之地和逃跑路线,这些东西可都是之前从未接触过的知识,如今也算是一网打尽了,使自己受益匪浅,当然许多都是要事后慢慢去考究和摸索的,现在只是照瓢画葫罢了。而这途中最大的收获便是一身躲藏本事在不断的“捶打和磨砺之下,早已经蜕变无数次,比起先前躲猫猫的技术可谓是天差地别。浩然自信,就算现在再对上那些江湖客,自己也有信心在短时间内甩掉对方,然后直接开溜,没有丝毫危险。

    看着昊日都快要落下山去,这半日时光不止如此。按照浩然所想,虽说违背了出城的目的,但对于自己而言是很值得的。

    只是看着山下不少人都从其中经过,忙着向襄阳城走去而放弃继续寻找自己。浩然微微想了想,便想起了件事,也就明白了为何如此。

    襄阳城夜禁是十分严格的,不然城内也做不到如此安全。对于过了酉时还未曾回来的人,便只能自行入山中寻间小庙来度过了。一开始其实还好,大家都不怎么在乎这个规矩,即便城门依旧不给开,自己也能在山中应付了事。可自从那伙山贼出现后,大家都开始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起来了,毕竟谁也不想在梦中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人割走了脑袋,成了个冤枉鬼不是?因此对于这条规矩也愈发的看重,大多数人都不愿意逗留在城外,心中的那份武侠林中梦自然也就成为了泡沫。对于那几个山贼头子久而久之也就记恨上了,他们自然乐得出力来讨伐这群家伙,得到的东西是一方面,金银美人,大不了还是能得到的,可这种理想,对于男人而言可就是诱惑无比了,谁让那男人至死是少年。

    可今日忙活了一天什么都没得到,那说好的海誓山盟,也总比不得自己城里的那三寸之地温暖。而且说心底的,对于那两个山贼头子,大多数人都还是抱着一股人多力量大的心思去捡漏的,真打起来自己这边浑水摸鱼的只怕不在少数,而且对对方的实力都没个数,人家又是恶名昭彰,心里是很自然的落了对方几分气势了。更何况白天大家还可以互相照应,一起进攻,说是蝼蚁可吞象;但晚上总不能几百个大老爷们睡一块吧?如此一来力量又被黑夜无息分割开来,自己又不能保证别的人与自己一起坚守而不是明泽保身的早早溜之大吉,因此大多数的好汉都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退走,明日再来嘛,急不得。

    当然也有些自负有本事的家伙不害怕这些有的没的,自信就算独自对上两大恶贼也能不落下风。他们大多也是独立而行,夜晚对于睡眠要求也没那么高,不惧怕黑灯瞎火的环境,隐匿在树林中休息作息。

    浩然对此自然是视而不见,小心翼翼的潜伏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动静的发生以及人群的流散。

    待大部分出城之人都打道回府后,浩然这才逐渐安静下来,周围寂静的有些可怕,只是浩然依旧在原地没动,似乎就此沉睡而去。

    有人悄然的从后面攀上山来,毫不掩饰的走向顶处,看着眼前这一滩绿沼泽,一脸的不屑,看来对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追踪之人满是不爽。此人不过不惑,自认在这一方土地只要小心行事,便翻不了船。即便是遇到那些不惑境的前辈,得知自己的背景后想必也不会痛下杀手。在这行人中偏偏自己看到了这个家伙在此地潜伏,有实力的他自然不愿意与别人提起而白白被分掉一杯羹去。

    想起那枚令牌,自己当初听到别人提起时可是震动不小啊,要知道他与那些人不一样,隐隐听闻过天下有三种令牌在世俗外可是足以呼风唤雨,能达成许多不可思议的目标。而在世俗界自然是被皇室注重,可入其内隐秘的。

    其机缘巧合下在大唐书院内看到过对其的描述,心中一想,这是不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于是浩然在此停留的多久,他便在下蛰伏了多长时间,一直到夜禁快要临近时,自己实在是等不了了,便上来一探究竟,若是可为自然是万事如意,若是不行想必也能全身而退,自己可不会为了一个机会而丢了性命,那富贵可得有命去享受的。

    如今看来似乎都很顺利,其一步一步的靠近,只是这个家伙始终没有反应,反倒是让他心中有些犹豫起来,考虑着要不让自己的老祖亲自来要好些。只是心里不知怎么的,一想到机不可失之类的,又估计这枚令牌到时候哪里还能轮得到自己的归属问题。复杂交错之下,其心一狠,竟有意无意的忽略的一开始自己的想法,此刻一心想着富贵险中求,更何况这富贵可是天底下最大的富贵。就这般犹豫之下,其最终还是眼神坚定着靠近,微微抽出绑在鞋侧的短剑,用尽全力的倒插上去,同时也准备着向后跳去,只求一击之后便先拉开,看样子是不奢望一击必杀的。

    只是这一剑落下之后他便立马后悔了,因为这个家伙的藏身术明显比起自己的追踪术要高上一筹,一剑下去没有想象中的阻碍和惨叫,反而是实打实的将剑刺破了衣服而剑锋紧紧的插入地下。

    这般进退两难自然是无法第一时间的向后退去,反而是将自己困于此地瞬时。说来也不奇怪,当时虽说是不求一击必杀,可运剑途中还是下意识的加大了些气力想要多伤对方一分,好让自己多一分胜算。而这一变化的结果便是,原本他刺了空也可规避的偷袭此刻却是实打实的刺入了他的肩膀里,其一脸杀气的看着从天而降的浩然,脸色难看的面对着现在的处境。

    浩然不知何时运用符道改变了其自身气息的流转,使得其以为自己还在原地。而感受到他那稍纵即逝的杀气后,浩然也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在其刺入假象的同时一剑从天而下,实打实的刺入了其肩胛体内许寸。这一剑并没有任何的修为隐含,只是最朴实的一剑去求那必中之击,以避免对方察觉后第一时间选择放弃手中武器而让自己一击落空扭转局势。浩然看着眼前鲜血流出不止,内心悄然的感慨了声体弱后,目的达到便也不再隐藏,将那不多的天地元气灌入剑体内,让剑锋更深一寸的同时,一股单纯的毁灭之意也顺势灌入其体内打乱着他的回复气机。

    说来说去这一切的变化都不过在一瞬之间,待浩然借力跳到远处后,那把剑也随之从中折断,锋利的尖角裸露在那人的体外,借着疼痛也拔出了那把手中的剑;浩然的手中则是握着那小半柄残剑,站立在几步之外无情的看着眼前这个想要杀自己却被自己反阴了一套的家伙。

    那人自嘲一笑,没有什么动作,事实上也并不能,那股毁灭之意最没章法,只为摧毁自己短暂的运气时间,自己一身修为丝毫不得动用。

    浩然对此很满意,毕竟那一丝剑意可实在是来自不易,自己被追杀了这么久,总得有个出气筒吧?只是这一口气出的着实是真正意义上的伤敌一千自损三百了,擦拭了下因气返流而流的鼻血,看了眼后便将血沾在那小半截剑身上,合着手中剑一起丢在一旁。

    那人看到后也没有乘机出手,很显然他也明白了浩然的状况,何况那一剑将自己伤成这样,自然不会是一点代价都没有的。双方都很清楚现在的微妙,都在抓紧回复着体内气机。

    只不过浩然既然出手,心里便算定了自己会先恢复过来,即便其中有些偏差,但终究是没有出现那一瞬即天地之别的乌龙事情。而那人显然也没有放弃,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个盒子,打开后也不看里面是何物,只管一股脑的往口里送,脸色在顷刻间便已是通红,睁开眼后双眼红通布满血丝,与那三日未曾休眠之人差不多。而随着双眸睁开,那最后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与落寞也随之散去,眼中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疯狂,神色狰狞可怖。

    抬头戏虐的看着眼前,而眼前那人早已不见,似乎从未站在那处,这倒是让其一震,看到一旁的血后才微微一笑,只是并未笑多久,身躯便有些僵硬,微微低头看向身下,血不断的从心脏处流出,顺着衣裳染成了红色流到地上。

    手上那盒子也不小心从手中脱落,其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身躯缓缓向前倒去,手指着自己的腹部周围,用尽最后一点气力笑了笑后,便满脸通红的倒地,落得个死不瞑目。

    浩然也终究站不住脚了,之前看着这家伙当着自己面嗑药,还真以为自己不会出手?这下有了隐藏气机于内,无形之间绕到对方身后,待他清醒的那一瞬便出手了结了他,至于那药物究竟是什么,自己何须在意?难不成还得跟他打上一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己可不乐意去做。

    用力拔出那把插入其心脏的短刀后,看着刀头莫名的弯曲以及那一丝腐朽,浩然只得承认这把短刀算是报废了,毫不迟疑的仍在一旁。

    突然想起这家伙死前的作为,浩然在他身上稍微摸索了片刻后,便神情恍惚的看着手上的某个挂牌,是个陆字。

    说来浩然倒是听说过,这天下陆氏最大的一家便是定居在那长安城里仁德道的外地二等族了,比起那土生土长的四大家族虽说底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但在其之下还是足以呼风唤雨,朝政上也有所成就的。

    浩然看了眼尸体,自顾自的说着:“原来如此,是那陆家的人。倒也只有都城陆家才有可能培养出你这般同辈人了。就是脑子似乎不太好使,指望我像那高手一般,还要等你嗑药后再公平一战?可惜我不是高手,这场战斗本就不公平。陆仁甲,你就安心的去吧,这里好歹也算是个风水宝地了不是?”

    浩然显然内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更何况他人已经死的彻彻底底了,更不用提丝毫的投鼠忌器,事后再来胆战心惊了。其自负天资聪颖,又背景过人,一般人遇上了的确会因此畏手畏脚,很有可能就被其达到了目的。可这般自恃过人之人却遇到了浩然这般不在乎之人,何况又是在这一寸天知地知之土,使得其更加不在意。

    如今看来,此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么多,自然在一不小心之下,还未出口说什么便直接被浩然一刀贯穿身体,万事皆休,一生就此散去。

    微微收拾了一番战场,浩然还特意替他刨了个坑,一脚将他踢进去后草草埋起便算是个坟墓了。这倒不是浩然心善,只是想起那药丸的作用,自己说实话还是有些害怕的,当时身躯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也不知这东西是从何处来的。而那满面血色出现在一个死人的面上实在是吓人了些,便只好将其面朝大地去慢慢发泄那心中的痛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往后多年,襄阳城里的百姓意外发现这座山比起其他而言要暖上不少,不知是山核还是什么鬼怪,居住在其内更是令人心中暖流涌动,不用惧怕冬日的严寒天气,成为了许多襄阳城百姓冬日作息的不二之地。而后更是因此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小的争夺战,由新城主和那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山贼抢夺山头。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浩然收拾好一切后,临走前突然想起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微微捡起那盒子后,用力从里面倒出来了几颗丸子。浩然看着它们也是无语了,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这还是因为浩然想起当初自己还小的时候感冒了,总是被母亲叫来吃药丸子,而自己每次都是如一的囫囵而下,只想着出去玩;而这时母亲都会把自己叫住,熟练的从里面倒出几颗来,然后一脸正气的将手摊放在自己面前,令自己感到好生无语和惊奇。

    “果然是个人都有这种坏毛病啊,总是不吃干净。”

    浩然收好那盒子,也将挂牌一同收好后,向着山林深处缓缓潜行而去,生怕又招惹到别的人了。

    “这个家伙都有这般后手底蕴,其他人估计也不会少了。看来还是不能小觑了那些家族后人,自身底蕴还是太过薄弱了。”

    浩然一边想着日后的事情,一边潜行而动,逐渐靠近山内的某处。

    在这陆姓少年含恨死去的一瞬间,距离此地不知多远的一个隐秘室内,原本安静打坐的男人猛然惊醒,看向某个方向心中大怒道:“谁杀了我儿!敢破坏我多年大计,定要让你一一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