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母亲如她所望“无疾而终”(上)
时光荏苒,岁月悠悠,母亲来岛已有十八个年头。母亲来岛上,身体一直还不错,常与一些邻居奶奶玩玩麻将,但自从她进入88岁,因在沈奶奶家发生了一点意外,身体情况急转直下。
那是一天早上,安排好母亲吃饭,鼠人去学校上课,承霞也到学校准备下午的化学实验,这在以往是经常的事,母亲吃好了会移动藤椅,自己在客厅里走走,或到凉台上看看。可这天等鼠人两口子中午回来,眼前的一幕却令他们大为诧异:母亲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还在吃着面前盆子里的卤花生米。一盘花生米都差不多吃完了,胸前剔下的花生米皮堆得高高的,快凑到她鼻子了。手上沾着花生米皮,嘴角挂着咀嚼过的花生米碎渣。跟她讲话,反映似乎也迟钝了。
“看来母亲似乎有点不知饥饱了,是不是脑子出现了问题?”鼠人说。
“这是咋回事呢?前面都好好的呀!”承霞也意外,“要不到医院去看看吧。”
正在商议着呢,后面楼栋的沈奶奶来了,说看看陈奶奶的情况怎样。鼠人和承霞不解其意,沈奶奶说出了原委。
原来,几位要好的奶奶,原本常来鼠人家玩玩麻将,老人们的子女开始不太在意,时间长了,感觉自己家的老人总到别人家去,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这年沈奶奶女儿家刚好搬了新家,邀约几位奶奶去看看玩玩,母亲也高高兴兴去了。老人家换环境,赶新鲜,还是蛮有兴趣的,也就在沈奶奶家打了几次麻将。开始还都挺好的,可前天下午,母亲坐凳子坐偏了,而那张凳子的凳腿恰恰朽了,一下坐塌到了地板上,当时还能站起来,换了凳子,继续坐下来打麻将,也还打了一段时间呢。后来她们送她到楼栋门口,还是自己走回来的。昨天一天母亲没过去,今天特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我们今天正在分析她的情况呢,你来得正好,这下我们明白了。”鼠人说,“我妈今天上午吃饭有异常,这样说,可能脑子受了损伤了。过去我有一个学生车祸撞成脑震荡,就是吃饭不知饥饱,总是不停地想吃。那赶紧到医院看吧!”看沈奶奶在一旁有些尴尬,连忙又说,“意外情况防不胜防,没事的,看看就好了。”
可事情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简单。到医院治疗,吃饭不知饥饱的问题不久解决了,而意识模糊却越来越重。原先母亲晚上睡觉,弄个手控开关,放在床里边顺手处,自己按亮,能自己起来,多年都是在床外边放把小椅子,椅子上放痰盂,她会自己起夜。第二天早晨,儿子媳妇帮着倒倒痰盂,洗刷洗刷就行。有时母亲还要自己来呢!现在,已不知道自己起来了,关灯开灯也不甚了然。头一次发现这种情况,那是满床都湿了。鼠人两口子紧张了,就用闹钟定时,每隔三小时起来,拉母亲坐痰盂,然后再睡。几年来,闹坏了一个闹钟再买一个,先后换了三个闹钟。有时起来叫了没有解,睡在床上又解了,那就及时洗呗,专门买了台小小神童洗衣机,很顶用。总算白天吃饭,盛了端到她面前,还能自己吃,可谓半自理吧!
2000年,鼠人换房搬家到东区,住二楼,那时母亲91岁,身体日衰,自己不能吃饭了,不能自理了,脑子也更不清楚,渐渐不认识人,连她心爱的儿子远哥去世,告诉她,她也没有什么反应。“乌鸟私情,愿得终养”,鼠人、承霞更用心轮流护理侍候,做饭喂饭,洗擦身子,无微不至。有相好的钟奶奶偶来看望,见母亲穿着整洁,头发纹丝不乱,虽不能说什么了,也与老朋友握手对坐,默默相望。来看望的钟奶奶称赞:“身上一点没有味道,倒反微微有点香气!”鼠人笑道:“母亲一辈子喜欢‘百雀羚’,每次洗脸后,我们都给她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