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年说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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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慈母之心(下)

    看见了熟悉的老屋,听到了母亲惊喜的叫声,鼠人回到家了。

    家还是那个家,但鼠人隔了二十多天回来,不,他每次外出较长时间再回来,都有一种特别敞亮的感觉。鼠人住的房子破,门板板缝稀,缺边掉角,但他感到特别亲切。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那光,那屋顶、那板缝、那缺边掉角的地方透进的特别能使人产生亲切感的光。

    母亲把他迎进屋,先看,后问,笑,又辛酸地掉泪。但很快擦去,给鼠人解行李,铺床。

    “妈,这些还是都让我来吧!”鼠人说,“你还要注意呢,肝炎是传染病啊!以后我的事还是都让我来吧!”说着他自己去解行李被卷儿。

    “哎哟!这么说,我还得什么事都避着你么?什么都由你自己来,那怎么行?不要紧的,我的抵抗力强。”母亲没有丝毫犹豫,说着,已把鼠人的被子搬到床上。

    鼠人再不让母亲动手了。他着急地说:“妈,这是真的,你要注意。要是你也被传染上,一家两人,都得这病,怎么得了啊!”

    母亲为难了。儿子讲的是实情话,但做母亲的岂能因为怕传染而对儿子的事就不沾手呢?那岂不辜负了自己朝朝晚晚盼儿子回来的心吗?她不能袖手旁观,也不会袖手旁观。母亲想了想,找来一双旧手套,对鼠人说:“我戴上手套,注意勤洗手,没有关系的!”

    鼠人不再坚持,他知道母亲的心。母亲很快给他铺好了床。鼠人又解开了那装有煤油炉的纸箱,他不由想起了母亲给他带东西的事,便问母亲:“你怎么知道我得了这个病,怎么来得及弄这么多东西带去的?这些东西可不好弄啊!”母亲停下了手中的事,告诉了这前前后后的情况。鼠人两眼亮亮地专心听,仿佛在听一个奇异的故事,这个故事这样撩拨他的心弦,让他永远难以忘怀。

    此后鼠人隔三差五地去看病,请当地有名的医生看。那时裴金武不让他看病了,但准许他儿子行医,鼠人每次去看都要开三五帖药。裴金武家的方子贵,一帖总要七八角。除了看病,还要补,钱是真功夫。哥姐们知道鼠人上港时得了这种病,都很关心。远哥那天早上是看着鼠人冒雨去工地的,走时身体就不好,他回厂也一直挂念。想不到到工地得病住院那么久,很心疼,写长信问候,并寄钱让好好看,要争取完全看好,不留病根。鼠人身体好一些了也继续做淘箩赚两个,日子倒也还能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