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不知道的是，其实刚才樊野根本就不在这里。

    作为场上两支演武队伍其中之一的长官，他一直在关注着场上自己手下的后营丙都和前营甲都两支队伍的之间的战斗。

    在前些时候的晋州防御战中，后营丙都士兵伤亡超过三成，现在全都就只剩六十一人，而在这次的亲兵选拔中，后丙都也几乎是全体出动，也是整个第三军全军参与人数最多的一个都。

    而此时与他们在场上交手的，是第三军中另一支老少皆知的英雄队伍，第三军前营甲都的演武队。

    前甲都在前段时间的晋州保卫战中也被打残了，且残的惨不忍睹，整个都一百来将士阵亡大半，剩下来的二三十个也都是伤痕累累，战后能够继续留在队伍上的，就只剩下八个人。

    如今这个都的带队将领，是刚刚被任命为校检军使的牛宏，也就是前文中提到过的，那位原来在龙捷军战俘营担任管教统领的牛宏。

    牛宏在前段时间离开战俘营后，便被送回原部队前甲都，在经历了九死一生和幸运的活了下来，并被任命为前甲都校检军使。

    战后军里为前甲都补充了兵员，大部分都是在霍邑战场上俘获的北汉军骑兵俘虏，剩余的也都是些刚入伍的新兵。所以这段时间牛宏每天都拉着前甲都的队伍出来和其他士兵一起训练。

    虽然大家明知道，像他们这样由是降兵和新兵的组成的队伍，是不大可能被选去给军主做亲兵的。

    但一支由不同成分的兵员组建的队伍总是需要磨合的，而训练无疑是一个磨合队伍凝聚士气的有效手段。

    在今天的教军场上，前甲都和后丙都的实战演练是这场演练的开场大戏，因此也备受人们的瞩目。

    刚刚在校场上双方正打斗的激烈，樊野也正看的津津有味，忽然旁边有人碰了碰他，又指了指场外。顺着对方手指的放向望去，樊野发现有一队人马正在向着场上走来。

    本来今天这实战演练的主意就是他出的，之前也没有向军部领导做任何报备。

    而且他也确实没想到今天能搞出来这么大的场面，心里也一直在打鼓：这要出点什么事，军主史彦超还不得整死自己。

    如今看到有队伍向着这里来了，樊野便往场边走了过来，想看看是谁的队伍。到了近处才瞧出来是王谅带着他的亲兵队来了。

    樊野平日就和王谅不对付，自打上次听史彦超说了王谅将要接任第三军军主之后，就更加看他不顺眼了。

    看到来的是王谅这些人，樊野也没打算搭理他们，于是便就近找了一个正在设赌局的摊点，打算看看赌自己手下胜的人多不多？

    却不料他这里才刚刚蹲下身来，何平就在一边大呼小叫起来。

    爱叫你就叫吧，声音越大越好，反正也没人理你。樊野瞅着何平气急败坏的样子直想乐，笑眯眯的继续蹲在一边看笑话。

    不想何平喊过之后看到没人理他，居然把腰刀抽了出来，这下樊野可坐不住了，上前冲着何平就喊了起来。

    此刻的何平回身看说话的是樊野，心里也不免有点胆怯。且不说长久以来樊野的恶名，单就这军中的职位，樊野这个军使就要比他何平这个队正高上两级。

    军中是最讲究上下尊卑的地方，所以见着樊野，何平就算在心里多么不愿意，都必须以礼相见。

    因此何平不得不勉强凑出一副笑脸，对着樊野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礼道：“标下何平见过樊军使。”

    尽管何平已经努力压制着慌乱心情，尽力做到了毕恭毕敬，但樊野还是没有吃他那套，反而摆出一副戏谑的表情，瞅着何平冷冷的问道：

    “标下？你是谁的标下？樊某人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个下属，刚才不是还叫嚣着要给樊某人当老子吗？怎么现在怂了？”

    “方才标下不知道樊军使在这里，是标下失礼了，请樊军使见谅。”

    何平脸上一阵尴尬，忙不叠继续施礼道。

    “呵呵，见谅就谈不到了，樊某人从来不和小人一般见识，要是没其他事的话，你滚吧。”樊野冷冷的道。

    “你……”

    何平没想到樊野居然这么不客气，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何队正还有事？是不是打算让樊某人见识一下何队正的厉害啊？”樊野依旧一脸挑衅的问道。

    “这……末将不敢。樊军使，都虞候王将军到了，现在就在场外，他让末将来了解一下，看是何人在此聚众斗殴。”何平低着头回答道。

    “都虞候王将军，呵呵，好大的一张脸啊！”

    樊野瞅瞅场边，说着突然嗓门一高，厉声叫到：“你他娘的那只眼睛看到老子的兵斗殴了？老子这是在练兵你看不懂？他娘的你这两只狗眼是瞎了吗？

    敢拿姓王的来压老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被吓大的吗？老子人称樊蛮子，连天王老子都不怕，还怕他王谅一个枢密使的私生子。不想死的话，给老子滚远点。”

    樊野越说声越大，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骂完了好像还意犹未尽，话音刚落，便猛一脚冲着何平踹了过去。

    何平此时两只手还搭在一起，腰也半弯着，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冷不防对面一脚踹了过来，何平始料未及，被樊野这一脚就扎扎实实的蹬在了小腹之上。何平大叫一声，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身体就飞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个旋，仰面朝天摔在当场，一口鲜血顺着张大的嘴喷了出来。

    “你……”

    何平这会算是明白了，这个樊瘟神今天就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是在故意找自家将主都虞候王谅的茬，自己这是撞枪口上了。

    “樊军使，你太过分了。”

    此时的王谅实在看不下去了，扒开人群来到近前，吩咐手下把受伤的何平抬了下去，这才回过身来对樊野说道。

    “哈哈，过分？樊某人做事一向过分，王虞侯您不会没听说过吧？”樊野摆出一派玩世不恭的模样，瞅着王谅反问道。

    “你……樊军使，刚才本将听的你在此大放厥词，辱骂本将，可有此事？”王谅厉声问道。

    “辱骂？王大人指的是私生子的事吧？这可不是樊某人说的，你自己到军营中打听一下，此事谁人不知，王大人难道还想隐瞒不成？”

    “你……你太过分了。”

    王谅用颤抖的手指着樊野，一时竟无言以对：“辱骂上官，殴打袍泽，樊军使，你好大的威风。

    本将的脸面你可以不给，可这军中的规矩也是你敢肆意破坏的吗？本将这就要到军主面前讨个公道，樊军使可敢一同前去？”

    “哈哈，樊某刚刚不是说了吗？某家连天王老子都不怕，还怕见军主？王虞侯你请先行一步，樊某把这里安排一下随后就到。”

    樊野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