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匪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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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偿法

    因为那地方实在偏僻,到了后面也就隔些天去看下。这天他又想念起了伍铁,匆匆吃过午饭后,走了三个多小时的山路,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可到了之后,眼前的一幕另他傻眼,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就像刚开始发现伍铁时那样不敢相信,瞬间僵住。

    他直挺挺的扑倒在那片裸露的土地上,脸贴着伍铁生长过的地方,真实的触感让他颤抖,一声宛如遭受了巨大痛苦的哀吼响彻林间。

    直到天渐黑,他才从地上起来,行尸走肉的回了家,木然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伍铁的照片,半面墙的珍重突然就这么没了。

    他是一个没有家庭的人,父母也早早去了,本是了无牵挂的,却遇到伍铁。在护林员都失去了意义时,它重新带给了他价值,让他变得充实喜乐起来。

    可现在,这一切在短短的三个月后戛然而止,如同做了一场梦。他以为自己能延续一个物种的生命,他以为自己即便很平凡,可也为此不平凡过。那便足够了。

    悲痛过后,他开始整理思绪,回想到底是谁干的!发现伍铁这事儿,他目前只跟以前的同事说过,还有一个护林员。

    可同事远在别的省市,而且君临山这么大,就算来了这么短的时间他也根本找不到。

    那就只有护林员了,他对山路比较熟悉,如果趁他不注意跟在身后的话,很容易发现伍铁的生长点。

    而且现场是目的很明确的有意为之,基本排除意外因素。

    这么一想,十有八九就是他,当下愤怒的拳头紧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跟他说过那是一株已经要灭绝了的植物,要格外保护的,却还是遭了毒手。

    忍着满腔的怒意熬到天亮,来到了那护林员的住处,见他房门紧闭,屋内空无一人。想来是巡山去了,这个点儿应该还没走太远,遂沿着三号线山路去找他。

    经过几棵果树,随便摘了点充饥,又快步去赶。终于在一处凉亭看到了,正躺着那休息。

    几个小时的山路跋涉使他情绪稍微没这么大了,拍醒那人要问个所以然来。

    后者一惊忙从上面翻下来,似知道他为什么来,心里难免有鬼不敢去瞧他,嘴上却呵呵笑道宋哥怎么在这。

    被叫做宋哥的正是那个生物老师,看他居然还笑,气得直接拽起那人,愤问道伍铁的事是不是他干的!

    护林员一开始还装作不知道,万般抵赖的去回他,但到后面被质问的也有了气,想到自己为了那一棵植物跟了他几天,又是崴脚又是蹲草丛里被蛇咬的,最后还被别人一顿骂,到头来什么都没落得,一阵子窝火。

    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嗤道:“一根破草有什么稀罕的,老子还没它尊贵?就你跟个宝贝似的,还以为能卖多少钱呢,连我穿烂的袜子都不值。”

    “你那么喜欢就拿去吧,在我家后面土坡上你找找,只是还活没活着我就不知道了。”

    宋哥听得青筋暴起,一拳将他抡在地上,斥道这要是在以前,他这种行为就是牢底坐穿也赎不了罪,因为他直接毁灭了一个物种延续的希望。

    护林员被打的也怒了起来,直接骂道:“你他妈的神经病啊,地球上的草不够你看了还是怎么的,还坐牢我看你个精神病该去住院!”

    随后两人扭打成一团,都在愤怒中,那护林员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往宋哥头上砸,宋哥体型比他壮一点,直接一手挡过去,给他手臂打折了。

    这下是彻底爆发了,护林员左手掏出一把折叠刀,这是他削果子用的,现在却狠命的去刺宋哥。几个来回后,宋哥躲闪不及被他划伤了大腿,这下都红了眼,打的越来越狠。

    就在护林员再去刺时,宋哥眼疾手快直接捏住了他的手腕一转,那尖锋瞬间对准了他,骨折的乍痛下使他身体控制不住的痉挛,然后就扎倒在了自己的刀下,颈项间的鲜红霎时如开了水龙头一样往外冒着。

    宋哥被那温热的液体,激的唤回了意识,没想到竟发展成了这种结果,他一时呆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尸体,神情由木然慢慢变为释然,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癫狂道:“这都是你的报应!你毁了伍铁,死了你也不够赔!你的命是命,植物的命就不是命了啊?!!”

    “钱钱钱!你们脑子里只有钱!我就等着地球彻底毁了,拉你们一块去陪葬!哈哈哈,都去死吧!”

    把现场都收拾好后,宋哥找来了一个袋子将护林员装进去,从西头翻过东头带着他来到了伍铁的生长点,埋在了这里。

    后面护林员的家人联系不上他,便报了警,可是山里一没摄像头二没目击者的,找起来是相当困难,走访过他的同事后,也都说不知道,这事就被定成了失踪案,一直到六年后被任英他们一群城里来的探险者,发掘出来。

    倘若,这其中少了一环,宋哥都不可能被抓起来。君临山表面看着是在慢慢恢复,可是地质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土壤经常莫名流失,就导致几年后埋的那尸体越来越浅,直至稍微一扒就能翻出来。

    这起案件由于时间太久,证据确凿后,法庭就直接宣判为杀人案处理了。虽然宋哥的辩护律师,说明了被告是出于保护濒危植物的意图,而过失杀人的,可还是没能换回一丝减刑的可能。

    因为现在全国人口仅为7亿,是严重缺乏劳动力的,所以每个人就像是编了号码牌一样,少一个都要追究到底,严重处理。

    上世纪那场天灾不但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也间接性的控制了人口出生率,几十年来一路下跌,均为负增长。

    无外乎社会发展到如今,那基本每个人都有了自我意识,不再想着传宗接代去拼死拼活的累一辈子,而是只想让自己过好就行了,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所以现在结婚生育不再是人生大事,就全靠着一股喜欢缘分去维持人口,不会马上灭绝了。

    至此可以看出,哪怕宋哥救的是濒危植物,但它也没有一条人命重要。最多就考虑下因不是恶意杀人,可以免受一点“牢狱之苦”罢了。

    后来负责这起案件的人,甚至还给任英他们颁了一个抚手昭雪的奖牌,想来也真是哭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