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凡背着龙傲天走在前面，刘桂言跟着走出了屋子，来到院子中央。

    月色下，院子四周高耸的墙直通向上足足有十余丈高，他们所在的地方就像一个深挖在地下的井底。

    只见井口下方，贴着井壁的地方，有一团火慢慢往下挪着。

    刘桂言细细看去，是一个篮子由一根铁索系着沿着井壁朝下滑动着。那个叮叮咚咚的声响，便是铁索与井壁相撞发出的声音。

    铁索最下端系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坐着一个太监，篮子里点着照明的火把。

    “弹球老头，这上面是什么地方？”刘桂言往上看着，看不到井口有人。

    “女娃子，这长秋寺里面的秘密可多了，恐怕连天闻的皇帝老子都不知道。”龙傲天嘿嘿笑着。

    三人来到井壁底下，看着篮子缓缓下落，好不容易等篮子落在地面，刘桂言才发现篮子是用铁丝箍成的，里面仅能容纳两人，篮子边上一前一后装着两根滑轮的铁索，那太监的一只手握着一根铁索，等篮子落地后，便用滑轮末端的铁钩勾住了另一根铁索。

    “原来是自己拉着滑轮下来的。”李非凡情不自禁赞了一声，他没想到长秋寺也有这种只在船坞中见过的装置。

    只见那篮子里坐着的太监站起身来朝着龙傲天做了个揖。

    “怎么没带酒来，快喝完了，也没带吃的东西，那你下来做甚。”龙傲天瞧了一眼篮中并无他物，不由得有些失望。

    那太监站在篮子里没出来，张嘴呜呜咽咽说着什么，又用手比划了一会，然后做了个劈砍的动作，最后从怀里取出一张麻纸。

    “他说上面很有危险，老太监让他传口信来了。”龙傲天说道。

    在这里待了十年，每天都是这个哑巴太监给他送一日三餐，还帮着清理院子，龙傲生已大致能看懂他的手势。

    龙傲生依旧坐在李非凡肩上，伸手向前接过了哑巴太监手里的麻纸。

    哑巴太监比划了几下，指了指麻纸又指了指刘桂言。

    龙傲生没有理会，打开了麻纸，凑近篮子里的火把，看完后，犹豫一下。

    哑巴太监突然伸出手来，指着龙傲生手里的麻纸，冲着龙傲生叫着什么，又对着刘桂言手舞足蹈了一番。

    “弹球老头，他是让你把麻纸给我看吧。”刘桂言观察着哑巴太监。

    哑巴太监连连点头，龙傲生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老太监还有你爹让你俩先不要出去，就呆在这里，说是何太后派了萧一南带着大队人马围住了长秋寺，要阮广就交出疯王。”龙傲生依旧攥着麻纸不放。

    刘桂言抬头问哑巴太监，“我爹怎样了？”

    哑巴太监又比划了好一阵，然后看向龙傲天。

    “他说你爹伤势不轻，但没有性命之忧，上面有老太监在，萧一南进不来，让你不要担心。他说这地牢里吃的应有尽有，足够我们三个吃上个十天半月了。”

    “你问他，要是何太后非要抓疯王怎么办？”刘桂言看向龙傲天。

    “那就让他们来见识一下蓝血怪。”龙傲天哈哈笑道。

    “纸上就说了这些吗？”刘桂言问哑巴太监。

    哑巴太监突然使劲摇了摇头，竟然探出身体，要抢龙傲生手里的麻纸。

    “弹球老头，纸上还说了什么，你要是不给我，我便不让非凡哥哥给你解说墙上的字了。”

    一听这话，龙傲生极不情愿地把麻纸递给了刘桂言。

    刘桂言走近火把，仔细看完了麻纸，朝着哑巴太监点了点头。

    哑巴太监朝着龙傲生做了个揖，回过身去，将铁钩从铁索上松开，用手拉住篮子外侧的铁索，往上拉着，只见两根铁索一上一下动了起来，载着哑巴太监的篮子慢慢朝上升了起来。

    “铁门被这小子弄坏了，告诉老太监让人来修好。”龙傲生朝篮子里的哑巴太监喊道。

    哑巴太监从篮子里伸出脑袋来，看了一眼三个人，点了点头。

    “原来这里原先住的是巴图教主百里牧云。”刘桂言拿着手里的麻纸看着龙傲天。

    李非凡恍然大悟，“难怪了，墙上的字里有神鱼，只有极北之人才知道神鱼，才会写极北文字。”

    “哈哈，这下好了，女娃子，你也别再想着出去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老太监和你爹既然让你和这傻小子知道这个秘密，上面的情况一定十分凶险，让你们做好长期呆在这里的准备了。”

    “长期呆在这里？那冰船来不及造，就要错过最好的下水时间了。”李非凡问道。

    “打不赢蓝血怪，救不出疯王，你和女娃子的爹都不会离开这里，冰船自然就不能下水了。傻小子，你得尽快把墙上的字解释给我听，让我好打赢蓝雪怪。”

    “龙爷爷，只要解释给你听，你就真的能打败蓝血人？”

    “这个自然，女娃子，你老爹也是这意思吧。”龙傲天有些得意地看着刘桂言。

    “弹球老头，这间房平日干什么用的？”刘桂言别过头去，指了指墙对面的小屋，她也不等龙傲生回不回答，径直朝小屋走去。

    之前因为那棵流苏树显眼，他们出了铁门先去的是大屋。其实两间屋子中，小屋紧贴着铁门，只是它被一道篱笆格挡着，不容易发现。这会站在院子这头看过去才看清楚，其实小屋离铁门更近，它守在铁门边上，相对大屋而言，更像是一间仆从住的屋子。

    “这间原本是一间仆人住的屋子，后来改做了客房。”

    “弹球老头，你现在应该是住在这屋子里吧。”刘桂言站到了屋子门口。

    看到龙傲生如此小心地不让任何人碰大屋子里的摆设，刘桂言断定他一定不会住大屋。

    “嗯，我来这里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大屋里的东西得保留原状。”李非凡背着龙傲生跟了上来。

    有吃有喝，就是没有自由，刘桂言暗暗想着，可这弹球老头为什么要守着那个大屋子，那些字究竟是谁写的？

    “信里说这里储备的食物应有尽有，都在这里吗？”

    “长秋寺主管皇宫里的物件置办，老太监没少中饱私囊，这屋子里装满了食物，日常起居之物，应有尽有。”

    “那平日也是这太监给你送一日三餐吗？”

    “自然，有酒有肉，都是新做的。还有我让老太监做的松木球，都这些松木球需要浸泡在装满灯油里的桶里，那些木桶也在小屋子里。总之，我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就是有一点，老太监只派这个哑巴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是闷死了。”

    “他为何不从铁门进来，要这么吊着下来。”刘桂言转过身来，抬头看着井口，不知为何，此刻，她突然想起了萧楚欢。

    “因为上面连着的是老太监屋子后面的院子，铁门与长秋寺地牢相连，所以铁门外那个地方只是做给外面人看的。”

    “这么说，疯王的屋子也和你这里一样吧。”

    “老太监和你爹对疯王忠心耿耿，想来应该比我这更好才对。”

    “对面的蓝血怪呆的地方你去过吗？”

    龙傲天摇了摇头，“我和蓝血怪都是在刚才你们进来的院子里交手的，它呆的那个地洞又臭又腥，打死我也不要进去。”

    “它平时就一直呆在里面？”

    “好像是，但那通道通到哪里我也不知道。”

    “它应该在睡觉。”李非凡说道。

    “非凡哥哥你怎么知道？”刘桂言问道。

    “蓝血人习惯了极寒的天气，它怕热，怕火，这里比极北热很多，很消耗它的体力，它应该会经常需要睡觉。”李非凡说道。

    “那乘它睡觉的时候杀它，会不会容易很多。”刘桂言说道。

    “我倒是没想过这个，”龙傲天抬头看了看铁门的位置，“那里气味太难闻，我是不愿意靠近的。”

    “龙爷爷，你和蓝血人怎么约架的？”

    “简单得很，我只要走到疯王那，碰门外的栏杆，蓝血怪就能知道，它会立即出来。”

    “它为什么要守着疯王？”刘桂言好奇地问道。

    “这个我也很奇怪，老太监说蓝血怪是跟着百里牧云来这里的。”

    “百里牧云不会说汉话吗？”李非凡问道。

    “他若不会汉话，怎么能与疯王在这里长谈十日之久。”龙傲生道。

    “既然懂汉文，那他为什么要在墙上写极北文字？”李非凡不解地问道。

    “恐怕百里牧云是故意不写汉字的。”刘桂言侧过头去，看了看大屋。

    “是了！”龙傲天使劲拍了拍脑袋，“百里牧云果然狡猾，故意用极北字混淆视听，让后来人以为是武学秘籍。”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武学秘籍？”刘桂言问道。

    “老太监说百里牧云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把自己关在那屋子里三天，之后他走出屋子，就坐在那棵流苏树的位置入定了，再没有回到这屋子里，三天后，他死在那棵树的位置。老太监说屋子里的摆设都被百里牧云动过了，就是现在的样子，而且墙上写满了这些符号。若真是他觉得命不长久，必定是要把自己的武学秘籍留给后世的。”

    “弹球老头，原来你躲在这里并非为了与蓝血怪比拼，你是为了百里牧云的武学秘籍！”刘桂言大声道。

    龙傲天脸一红，“我和蓝血怪可是真刀真枪地打了十年，拼瞎了眼睛，废了双腿。”

    “非凡哥哥帮你辩识了墙上的字，那你要这么谢他。”

    “谢他？我不是答应教他武功了吗？”

    “呸，墙上写的，可是百里牧云的武学秘籍，你的武功又怎能与百里牧云相比，你还使唤非凡哥哥，让他背着你，尽让你占便宜了。”

    “这……，那你说要这么着。”

    “弹球老头，你是不是特别想破解大屋里墙上文字的秘密。”

    “这是自然。”龙傲生点了点头。

    “那从现在开始，你得让我满意，只有我满意了，非凡哥哥才能把墙上文字的意思解说给你听。”刘桂言又看向李非凡，“非凡哥哥你说好吗？”她边说边朝李非凡眨着眼睛。

    “好，我听刘姑娘的。”李非凡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知道刘桂言打得什么主意，但心里明白刘桂言不会害自己。

    见刘桂言抢在了他前面，龙傲天知道只要刘桂言不点头，就无法让李非凡毫无保留地把墙上的秘密告诉他，他只得悻悻地说道，“行，女娃子你有啥要求。”

    “我先问你，你得如实回答。”

    “你问吧。”龙傲生不情愿地回答道。

    “墙上那些文字符号与蓝血怪、疯王有关系？”

    “我感觉有关系。”龙傲生勉强点了点头。

    “我来猜一下，你觉得凭自己的武功永远不可能打赢蓝血怪了，但或许你学了百里牧云在墙上写的武学秘籍，就能打败蓝血怪，即便打不赢，你偷学后，出去了也能称霸武林了。”

    龙傲天叹了口气，“说得不错。”

    “刚才你让我和非凡哥哥住这小屋子，铁门都坏了，万一蓝血怪晚上冲进来，你莫非是想让我们先被它吃掉？”

    “女娃子莫瞎说，蓝血怪不会主动闯进来，让你们住小屋子，是怕你们弄乱了大屋里的东西，小屋里床褥火炉都齐整，我是好意把小屋让出来给你们做洞房，你们莫嫌脏，哑巴太监每天都来打扫，房间里还有干净没用过的床褥，你们看了就知道了，要还缺什么，让哑巴再给添置都行。”

    龙傲生说罢，露出一脸的坏笑。

    “呸，谁说做洞房了，那我先说第一个要求，那从今天起，你还睡小屋，我和非凡哥哥去大屋休息，没有我许可，你不得进大屋。”

    “这不行，那屋子里的摆设，从我进来之后，就没动过，应该都是百里牧云精心安排的，万一被你们碰乱了……”

    “你都琢磨了十年，不还是没有一丝进展吗？若不是非凡哥哥，恐怕你在这里再呆十年也是枉然。”

    被刘桂言这一说，龙傲天顿时语塞，沉吟不语。

    “这个都不行，我看你是永远不想知道百里牧云留下的秘密了。”

    “我答应你。”龙傲天无奈地点了点头。

    “还有，你不可以一直让非凡哥哥背着你。”刘桂言撇了撇嘴。

    “这个容易。”龙傲天淡然一笑，他轻拍了一下李非凡，从他背上飘然落地。

    “傻小子现在可以告诉我墙上的文字了吗？”

    “今日已晚，万一看不清楚读错了怎么行？你去小屋里休息吧。”刘桂言说道。

    “那你们可不能碰乱屋里的任何东西。”龙傲生勉强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我们也想查出百里牧云的秘密，屋子里的摆设想来你都记得一清二楚，明天你来检查就是了。”刘桂言说道。

    龙傲天本以为马上就能知道百里牧云留下的秘密了，听了刘桂言一番话后，知道一时半会没法如愿了，虽然心里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腾空而起，朝着小屋而去。

    看着他手里挥着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蒲团，李非凡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刚要说话，被刘桂言一把拉住了。

    “非凡哥哥，我们去大屋去说话。”

    李非凡点了点头。

    两人看着龙傲生进了小屋，才走入大屋，关上了门。

    除了从窗外射入的月光外，屋子深处一片幽暗，院子处在这长秋寺的深坑里，上头的寒风虽然凛冽，却刮不进来，两人又都穿着厚实的棉袄，所以都没觉得特别冷。

    “非凡哥哥，你把阮伯伯给你的玉壁拿出来。”

    李非凡会意，从怀里取出皮袋，拿出了那对玉壁。

    刘桂言接过玉壁，在手中把弄了一番，这玉壁除了比一般的环形玉壁大之外，并无特别之处，为何阮广就说它是高祖留下的宝物。

    “阮伯伯骗人，还说这东西能照明。”刘桂言拿起玉壁走到窗前，对着月光反复照着。

    “阮伯伯应该不会骗我们，也许要在那个铁门外的黑屋里才好用。”李非凡也走到了窗前。

    “不对，阮伯伯虽然是对着我俩说的，但他却把玉壁交给了你，这是为什么？”刘桂言突然想了起来。

    李非凡挠了挠头，“也许这东西太重了，阮伯伯想让我拿着。”

    “非凡哥哥，还是放在你这里。”刘桂言把玉壁交给了李非凡。

    李非凡只得接过玉壁，塞入怀中。

    刘桂言又走到了门口那个书架旁，“非凡哥哥，这个和你手里的一模一样。”

    李非凡看着这个架在书架上，没有皮囊的玉壁，果然与手里的一般无二。

    见刘桂言伸手把书架上的那个玉壁拿了下来，李非凡忙喊道，“刘姑娘，龙爷爷让我们不要动这屋里的任何东西。”

    刘桂言没有搭理他，拿着玉壁又跑到月光下反复看着，“非凡哥哥，你看。”

    她指着玉壁的一处。

    李非凡凑近看去，见玉壁上伤痕累累，有无数刀剑划刻的痕迹，还有几处颜色发黑，似乎被火烧过。

    “你那块上面没有，会不会是弹球老头干的。”

    “龙爷爷不是说从来没动过这里的东西吗？”

    “我可不信他这话。不过确实有些奇怪，屋子里的东西不是百里牧云教主的，就是阮伯伯布置的，但这两个一模一样的玉壁，怎么会一个在阮伯伯手里，一个在这里。”

    “会不会都是天闻高祖留下的，因为铁门那里暗，阮伯伯将其中一个给了百里牧云教主。”

    “说不通。”刘桂言摇了摇头。

    刘桂言又走到那个插着风雨兰头饰的墙头前，“非凡哥哥，这么多字，你都认识吗？”

    “极北字不像汉字，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学，我们那的字传说是三多神教的，也有传说是极北的先人学了神鱼的发声创造的，不管是什么，反正极北人生下来就会这些文字，不需要学。”

    “所以，你也能看懂，因为你生在极北？”

    “嗯。”

    “那你说这个弯钩加一个十字，是什么意思？”刘桂言指着墙上的一个符号。

    “这是两个字连成的一个字，表示坐船。弯钩表示船身，极北人每天要出海捕鱼，他们用鱼骨做船，弯钩也可以当认作鱼骨，十字就是桅杆。这两个字若是分开，弯钩就表示鱼骨，弯钩的头画上圈，就是鱼的意思，整个弯钩一头一尾各画上一个圈，就是很大很大的鱼，也可以认作神鱼的意思。”

    李非凡指了指先前自己看的那几个符号，“这就是我之前说的神鱼。”

    “那这个呢？”刘桂言又指着十来行外的一个弯钩加十字的符号。

    “也是坐船。”

    “同样是坐船，为什么前面的弯钩的开口朝下，那个的弯钩的开口又朝上？”

    “开口朝下的是坐船往南开，朝上就是坐船朝北去。”

    “那只要多记住几个符号的意思，不就能读懂了？”

    李非凡摇了摇头，“这只是一部分符号，还有很多其实是我们的唱音？”

    “唱音是什么？”

    “这就是极北人与生俱来的，只有极北人才能看懂。”李非凡站在墙下，指着一大片像蝌蚪文一样的文字，“这些都是唱音。”

    “那这些都是要唱出来才能懂？”

    “不用真的唱出来，自己心里唱就可以，两个极北人在一起就用唱音交流。”

    “非凡哥哥，那你唱给我听听。”刘桂言歪着头看着李非凡。

    李非凡脸一红，“我从来没唱过，这里没有极北人。”

    “那这些唱音是什么意思？”

    “我需要现在心里唱一遍，然后再想法用汉字解释。”

    “百里牧云为什么要画这些东西，不是只有极北出生的人才能懂吗？非凡哥哥，你需要多久能用汉字解释出来？”

    李非凡想了一会，“除了像坐船这样明显的字外，其余的我先要试一试，看要多久。”

    “那你打算从哪里看起？”

    “我不知道。”

    “就从这面墙开始。”刘桂言看着插着风雨兰头饰的墙头。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消失了，李非凡抬头看着窗外，井口上方的月亮被一大片乌云挡住了。

    “什么都看不见了，弹球老头定是怕这里被火点着，所以不敢在这里用油灯。”刘桂言早就仔细观察过了，这间屋子没有油灯，也没有火折。

    “记得小时候在极北，有一种跳鱼，鱼肚子会发光，极北人捉了跳鱼放在自家门外凿开的冰窟里，跳鱼每隔一会就会从冰窟里跳出来，跳到冰面上它会自己贴着冰面爬回冰窟，过一会又跳出来，它肚子里闪着光，几百条跳鱼不停在半空里跳着，屋子前就有了灯火。”李非凡边说边仰头看着窗外。

    “非凡哥哥，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刘桂言找了窗边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刘姑娘，这里冷，你去床上坐，我坐这里。”

    “我才不坐那，也不知道这弹球老头睡没睡过。”刘桂言撇了撇嘴。

    “哦，那我陪你。”李非凡也蹲下身来，坐在了刘桂言身旁。

    “非凡哥哥，我听段姐姐说极北有罗刹人，罗刹人也都会极北字吗？”

    “极北人不是罗刹人，极北人是幽北人的祖先，几百年前部分极北人因为忍受不住严寒，躲到了幽北，和幽北当地人混居，慢慢成了现在的幽北人。据说罗刹人的祖先是三多神的死敌古诃魔的后代，远古时期，古诃魔被三多神打败，冰封在了天下最幽暗的不毛之地罗刹洲，罗刹是极北人对恶鬼的称呼，他们是这世上最恐怖最凶残的蛮族。”

    “我看蓝血怪才是最可怕的，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在地牢里，我们都没看清，只有你看清它的样子了？蓝血怪动作太快，它究竟长什么样？”想到父亲险些命丧蓝血怪之手，刘桂言不寒而栗。

    “蓝血怪有一人半高，蓝眼睛，手脚粗大，走路飞快。”

    “我们连看都看不清它，怎么可能打败他，弹球老头居然还想杀它。”

    “但是，蓝血人从来不会伤害我们那的人，不知道为何它会喝人血。”

    “非凡哥哥，要是蓝血怪晚上闯进来怎么办？”刘桂言轻声说道。

    “不会，龙爷爷说了，只要不接近疯王，蓝血怪就不会主动伤人。”

    “可要是万一呢，万一……”

    “什么万一？”

    “万一它闯进来了，你会保护我吗？”刘桂言的声音越来越轻。

    “当然会，我一定保护刘姑娘。”

    刘桂言不再出声了，她的头已经歪倒在了李非凡的肩头。

    窗外吹进一阵寒风，李非凡把刘桂言的身体扶了扶正，微微抬起身来，抬手合上了窗，又轻轻坐了下来，刘桂言一动不动靠着他，紧闭着眼睛，显然是睡着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李非凡从怀里又取出了玉壁，他想看看，现在玉壁会不会发光。

    “怎么还是暗暗的。”李非凡心中暗暗奇怪，他两手一左一右抓着玉壁。

    “整个弯钩一头一尾各画上一个圈，就是很大很大的鱼，也可以认作是神鱼的意思。”李非凡想起刚才说的话来，眼前顿时浮现出了神鱼的样子。

    一头一尾一个圈，他握着玉壁，两手朝外一掰，寂静无声的黑暗中，传出轻微的咔嚓声。

    这声音似乎来自手里的玉壁，李非凡心中一动，双手紧握住玉壁，再朝外用力掰去，玉壁又发出咔嚓的声响，这次声音更大了一些了。

    李非凡盯着发着微光的玉壁看了一会，坐直了身体，运了口气，将所有力量集中在了手上，屏住气息，双手猛地朝两边拉去。

    只听玉壁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李非凡吓了一跳，只见手里的玉壁上下两端各出现了一条缝隙。

    他顺着缝隙的方向，两手继续捏着玉壁的左右两半，再次用尽全力往外一拉。

    玉壁如破壳的鸡蛋分成了两瓣！

    紧接着一道寒光射出，一条晶莹剔透的小虫疾速飞出。还没等李非凡反应过来，他的右手手腕像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

    李非凡惊奇地看着手里被掰成两瓣的玉壁，两瓣玉壁里面竟各包着半瓣晶玉剔透、光芒四射的白玉。

    原来玉壁只是一层壳！

    他掰开裹在外面的玉壁，双手捏住了里面的白玉，一股钻心的寒气不由得让他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