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飞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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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武林四大宗师

    “你不是汉人吧。”刘桂言与李非凡策马并行着。

    “刘姑娘怎么知道的?”除了文府里极少数人外,很少有人知道李非凡的身份。

    “我看你的眼睛有一点蓝,但又不是胡人那种。”刘桂言侧过脸去看李非凡,“而且你特别能挨打,我没见过这么能抗打的汉人。”

    “我不能说,仲爷爷让我不要说自己是哪里来的。”

    “你这么听仲爷爷的话?”

    “是仲爷爷带我来大业的,他还教我武功。”

    “他教你什么了?我看你怎么就那一招。”刘桂言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那可不是,他教了我三招,熊三式。”

    “狗熊三式呀,都是挨打的招数,不过幸亏你结实,怎么打都不怕。”刘桂言抿嘴笑道,救出了父亲,她现在心情大好,虽然不知道父亲去大业做什么,但有阮广就这样的显赫人物陪着,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见李非凡脸红了,刘桂言又道,“你生气了?”

    “仲爷爷说我笨,他说狗熊的动作可快了,只是我学不会,让我先学怎么挨打,只要被挨打得多了,知道痛了,就能躲着不挨打,慢慢就会从躲到不躲,最后……”

    “最后怎么样?”

    “仲爷爷说最后,我的熊三式就能变成鬼母三式了。”

    “鬼母是什么?”

    “鬼母是极北海里的一种鱼,它头上有一对用来捕小鱼虾的叉子,仲爷爷说鬼母的叉子是天底下速度最快的武器,就算你盯着它看,眼睛一眨不眨,还是看不清它是怎么捕食的。”

    “只要你不断挨打,你的熊三式就能变得像你说的鬼母那么快?”

    “嗯,仲爷爷说能。”

    听到这里,行走在前方的阮广就和刘仕龙不禁互相看了一眼。

    “你去过极北?”

    “我要是说了,刘姑娘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李非凡低声说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

    “仲爷爷说,要是让人知道我是从极北来的,会被人捉回去的。”

    “我不说,”刘桂言暗暗好笑起来,“极北比幽北还远吗?”

    “嗯,极北在幽北最北端还要往北,仲爷爷说至少还有一千里。”

    “这么远。”刘桂言吐了吐舌头,一千里对她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极北好玩吗?有什么?”

    “不好玩。那里全是冰层,冰层连着冰层,连不到的就是海,深蓝色的看不到边际的海。”

    “那一定很冷吧,有人住那里吗?”

    “有,但这里的人都管那的人叫罗刹,那里只有罗刹人和各种鱼、还有神鱼,你们这里的人从来没见过,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一种很特别的猞猁,它只和蓝血怪在一起。”

    “蓝血怪又是什么?血是蓝色的?”

    “嗯,长得和罗刹人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他们的血是蓝色的,罗刹人把他们当神一样供着,甚至把自己的小孩作为祭祀,让它吃掉。”

    “吃掉!”刘桂言吓了一大跳。

    “罗刹人认为蓝血怪是他们祖先与极北的神灵生下的,它会保佑罗刹和极北,蓝血怪不怕任何人,只有最高贵的人才能降伏蓝血怪。”

    “那你看见过吗?”

    “我长在那里,是仲爷爷把我带出极北的,他带我来的大业,那时候我才七八岁。我听说过蓝血怪,但没看到过。仲爷爷也没看到过。”

    “仲爷爷去过极北?他怎么找到的?为什么要带你离开?”

    “仲爷爷说是机缘巧合遇到了极北罗刹人居住的地方,我母亲救了他,把我托付给仲爷爷,让他带我离开了极北,从此我就再也没回去过。”

    “你母亲?”刘桂言刚想问,

    路上开始出现了一队队的人群。远远望去,前方乌压压一片,细看之下,都是当地百姓拖家带口缓步朝前行进着。

    阮广就骑着马朝人群而去。

    “你带我去极北吧,我想看鬼母,神鱼,还有蓝血怪。”刘桂言压低了声音。

    “这…”

    “蓝湖是不是在极北?”

    “不到极北,在幽北和极北之间。”

    “那要是你帮仲爷爷找到癸水玲珑后,你带我去极北吧。”

    “你为什么要去那?”

    阮广就骑着马返了回来。

    “我们得下马了。”他指了指前方,“再往前就要遭遇幽北的叛军了,我们这样往前会被拦住,只有步行,混在难民队伍里,才能通过关隘,等出了关隘再想办法找马匹。”

    “都下马吧。”刘仕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本名叫什么?”刘桂言边下马边悄声问李非凡。

    “莫那娄。”

    四个人把马放入了树林里,整理好行装,又用泥土往脸上身上涂了一遍,才继续往前走去,直到混入难民队伍。

    这一路到幽北关隘要走两天两夜,时不时会碰到一股股的幽北叛军,叛军对往大业逃难的难民倒也不阻拦。他们混在难民人群里,也没有被发现。

    阮广就用随身带的银两从难民那换了一些干净衣服和露宿用的帐篷。

    黄昏时分,四个人找了一处远离难民的树林,打了一只野兔,洗干净后,在林中生了火烤着吃。

    吃完后,四人便围在帐篷里取暖。

    “这么说来,淳于安和段王妃都是巴图教的?”

    听完刘桂言讲述的在宫中的经历后,刘仕龙看着阮广就说道。

    “王妃是巴图教,虽非众人皆知,但也算不得秘密,淳于安什么时候成了巴图教着实让人吃惊。燕代之争后,太后立下规矩,凡巴图教徒,一律不准入宫为职,淳于安冒险营救王妃和姑娘,想来早就认识王妃了,我从未见过此人,但在内务府他也算是一号人物,未曾想此人隐藏得如此之深。”

    阮广就想了一会,又道,“巴图教与代王关系密切,看来淳于安是不打算回宫了,若他不回宫了,假圣上便也不会回去了。”

    “阮伯伯,”阮广就虽也是太监,但刘桂言对其言语极是尊重,她从小就听父亲说起过阮广就如何出生入死,是天闻开国功勋,至于他为何净身入宫也不得而知,“你怎么知道的,和我们在一起的那个人,不是萧显。”

    “阮伯伯,你快说,大业是出了什么事了吗?”见阮广就不语,刘桂言更急了。

    阮广就的大名,在采蝶轩刘桂言就如雷贯耳,长秋寺是唯一在宫里可以与太后抗衡的力量。这次父亲被太后派人抓捕,自己赶着来营救,但父亲却执意要去大业,这令刘桂言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就是阮广就的出现,是他说服了父亲去大业。阮广就亲自出马来说服父亲去大业,那大业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至于长秋寺有脏东西这个秘密,作为长秋寺的大监司,怎么可能不知道。在没搞清楚之前,刘桂言决定先不提,虽然因为父亲的缘故,她对阮广就没有敌意,但是,一想到长秋寺里藏了个吃人的怪物,她无论如何都没法信任阮广就。

    要是他在就好了,刘桂言暗暗想着,一想到萧楚欢抱着自己的样子,她脸上微微泛起一阵红晕,又一想,萧楚欢已经有傅香子每日相伴,不由得又是一阵气恼。

    “这位小兄弟,真的要等我办完事,与我一同再回孚阳吗?”刘仕龙转了话题。

    “刘伯伯,狗娃说到做到。”一路上,刘桂言已经让李非凡该叫伯伯,以免旁人听出他们是官府的人。

    “要是我出不来了呢?”刘仕龙凝视着李非凡。

    “爹,你怎么会出不来。”刘桂言紧张起来。

    刘仕龙没有搭理刘桂言,继续问道,“我回大业,是要去长秋寺羁押,但能不能出来由不得我。”

    “刘伯伯,我来就是要同你一起回去造冰船,眼下只造了一艘,仲爷爷让我造三艘,要是你不回去,还有两艘造不完,仲爷爷会生气的。要是有人不让你回来,我便与他讲理,让他放你出来。”

    看着李非凡义正言辞的样子,刘仕龙不禁好笑起来,“小兄弟,我去的可是皇宫,那里警备森严,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意进出的,更何况,我是太后钦点的犯人,尽管有阮伯伯庇护,只收监在长秋寺,但想出来可不容易。”

    “若是爹真的如太后所说勾结大司马,怎么能从叛乱的幽北回大业,不如直接投奔全笙夏了,说不通。”刘桂言插话道。

    “刘姑娘说的对,我可以在太后面前解释,证明刘伯伯确实没有勾结大司马,更何况还有阮伯伯作证。”

    “除非……”刘桂言停了下来。

    四周一片静默。

    “刘姑娘,你想说什么?”李非凡不明就里,着急地问道。

    “除非并非太后要抓爹,是阮伯伯请爹回大业的。”刘桂言的目光盯着阮广就。

    “侄女果然聪慧。”阮广就赞叹道。

    “刘姑娘,这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是阮伯伯要刘伯伯回去,还要把刘伯伯关在长秋寺里,那刚才那些内务府的,都不是太后派的?都是阮伯伯安排的?”李非凡完全搞糊涂了。

    阮广就看了一眼刘仕龙,见刘仕龙点了点头,便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说与你们听,也不打紧了。”

    “你爹虽曾是代王麾下的楼船将军,但早已赋闲在家,对太后和太傅并无威胁,况且,金滩江造船一事,就算全炳昌不在了,贺贯之还是要继续的,所以,让你爹回大业之人,并非太后,也不是太傅,而是我。”

    “阮伯伯,你是不是怕刘伯伯在这里不安全,被人欺负,才想着把刘伯伯带回大业的吧?”李非凡说道。

    “并非如此,”阮广就笑了笑,“要说清楚这事,就要先回答侄女的问题了。”

    “阮伯伯怎么会发现宫里来了假圣上的?”刘桂言立时明白了。

    阮广就看了看刘仕龙,“仕龙兄,你这闺女了不得,可惜了,若是个男儿,定能安邦立业,成就非凡。”

    “为啥女孩子不能安邦立业了,非凡哥你说呢?”刘桂言不服气地嘟起了嘴,用手捅了捅身边的李非凡。

    李非凡听她叫自己非凡哥,心中一乐,还没有人管自己叫哥的,“我今年十九岁,刘姑娘看着比我大吧。”

    “呸,”刘桂言的手肘狠狠顶了一下李非凡,“我看着有那么老吗?”

    “哦,那刘姑娘就这么叫我好了。”

    从小到大,李非凡除了田嫣儿外,几乎没有和女孩子说过话,他以为天下女孩都如田嫣儿一般性格。自打见了刘桂言,觉得她与田嫣儿完全不同。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发脾气,可即便如此,他感受到的只不过是她的乖张和伶牙俐嘴,完全不似田嫣儿流露出来的那种不耐烦。

    “以后就叫你凡叔。”刘桂言白了他一眼。

    “不妥,不妥,我十九岁,如何做得了刘姑娘的叔叔。”李非凡忙使劲摇着头。

    “小兄弟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刘仕龙见李非凡不像是在说笑,看来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心里反而放心了很多。

    听到刘仕龙一直叫自己小兄弟,那自己岂不是和刘仕龙一个辈分了?那刘姑娘说的也没错呀,李非凡心里越想越觉得自己搞不懂汉人这些称呼了。

    “阮伯伯你继续说。”刘桂言撇了撇嘴,若是阮广就安排父亲去大业,那父亲定然不会有危险,想到这里,刘桂言安心了些许。

    “我虽常年不出长秋寺,但朝堂之事还是一清二楚的,老夫这一生,受高祖托付,以守护天闻基业为己任。前月,显帝随贺贯之去亚布城狩猎迟迟不归,对外称显帝染疾不起,朝堂中以全炳昌为首的朝臣自是极为怀疑。前些日子,贺贯之突然深夜携显帝返回大业,但却直入后宫,将显帝藏于太后处,接着又是纳陈贵妃,又封锁显帝,十分古怪。

    “为了验明正身,老夫只能出山了,我去了趟亚布城,想查明在那里发生的事情。”

    “阮伯伯为何不找太后或太傅问清楚。”刘桂言说道。

    “太后封锁了后宫,任何人不得靠近圣上,我之前也着人去打探亚布城的情况,但去的人回来禀告说亚布城也被封锁了,不让任何人接近圣上待过的行宫,甚至连给圣上看过病的太医、服侍过圣上的宫女太监、还有禁卫军,全部被羁押在了亚布城的地牢里,严加看守。他们如此不惜一切代价封锁消息,这不得不令老夫怀疑了。”

    “那阮伯伯在亚布城发现什么了吗?”刘桂言问道。

    “老夫在那呆了三天,终于被我查明了,显帝已薨。”

    刘桂言和李非凡都大吃一惊。

    离四人所在的帐篷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还蹲着一个人影,听到阮广就刚才的话后,人影也是一惊。人影所在的树丛随之晃动起来,所幸晚上起风了,掩住了树丛的响动。

    “死了?”刘桂言虽然已经知道萧楚欢是冒牌的圣上,但萧楚欢始终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段缈缈又一个劲称他圣上,这使得她并不能肯定这一点。

    “嗯,我开棺看了。”

    “那阮伯伯回大业质问他们了吗?”

    “我回大业后,才知道又发生了更为蹊跷的事,这个假显帝在全昭仪处遇刺,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全炳昌又突然企图刺杀太后,被处斩,乃涉及满门。我正要找太傅、太后,萧光渝叛乱了。”

    “萧光渝?那不是代王的七子吗?”刘桂言吃了一惊,她久与段缈缈相处,知道代王兵败后,十一个儿子中只有七子萧光渝和三子萧念幸免于难,这是当年代王俯首称臣的唯一条件。

    这两个也是代王最喜欢的两个儿子,萧念年纪只比燕王之弟萧一南小三岁,萧光渝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孩。燕王将两人都留在了大业,严加看管。

    萧显称帝后,还是借着马昭仪毒死魏美人的事,杀了萧念。代王一脉,如今只剩下了萧光渝一人。

    “全炳昌做了大司马后,一直与萧光渝来往甚密,老夫听闻全炳昌已说服了萧显,要显帝禅让帝位与萧光渝,这可能就贺贯之和萧一南费劲心机要除掉显帝的原因。”

    “太后任由他们谋杀圣上,这是什么世道?”刘仕龙叹了口气。

    “这一点确实疑窦重重,所幸老夫曾有恩于亚布城行宫的主事太监,他从牢里提出了值守太监和显帝贴身宫女,老夫对他们进行了仔细盘问,确认了显帝并非贺贯之他们蓄意谋杀,他死于一次暗杀。”

    “暗杀?”刘仕龙吃了一惊,关于亚布城的事,阮广就还没和他讲过。

    “我查看了显帝遗骸,尸体上有黑星会留下的记号,贴身宫女说显帝右脚上有一个胎记,尸体上虽未发现,但宫女指认地方的皮肉被凶手挖走了。”

    “怎会有这等事?”刘氏父女几乎异口同声喊了起来。

    “如此毁尸,更像是黑星会所为了。”

    “黑星会的人是不是身上都刻有一朵六瓣花,六片叶子包着三朵花蕊。”李非凡想起了文府里,被仲伯溪击毙的雷蒙身上的纹身来。

    “你怎么知道?”阮广就的神色严峻起来了。

    “原先在文老爷的府上,仲爷爷从屋樑上打落下一个武师,那人身上有黑令牌,还刻着那种样子的花,我忘记叫什么了,仲爷爷说他是黑星会的。”

    “波斯鸢尾花。”阮广就说道。

    “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你这个仲爷爷这么厉害,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刘桂言突然问道。

    “嗯,我还问过文老爷,为什么仲爷爷那么厉害,武力榜上没有他的名字。”

    “文寒远怎么说?”刘桂言好奇地问道。

    “文老爷说武力榜只对当世江湖高手排行评判,若是早年或已隐退江湖的高手都不在此列,文老爷在颁布武力榜时就是这么对外说的,他说这样就不会引起江湖纷争。我问他,仲爷爷算不算高手,文老爷说当然是,说仲爷爷是当今武学四大宗师之一,我问他另外三个是谁,他不肯说,说万一被仲爷爷知道他将另外三个人与自己并驾齐驱,会被骂的。”

    “算他聪明。”阮广就微微一笑。

    “阮伯伯,你知不知道武林四大宗师,除了仲爷爷,还有谁?”李非凡问道,他从小就喜欢听江湖中的英雄传奇,但仲伯溪很少和他讲这些,只有柳娘和他说起过一些武林轶事,四大宗师只知道一个,一直让他心有不甘。

    听他这一问,阮广就感觉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快,即便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及这四大宗师,但自己这一手蛇鞭的威名,连这么个毛头小子也丝毫没放在心上,在他眼里,自己是压根不能和四大宗师沾边的。

    “江湖之大,除了百里牧云之外,又有谁敢称宗师。”阮广就冷哼了一声。

    “我听仲爷爷说起过百里牧云这个人,仲爷爷说普天之下,他只服此人。”

    “嗯,总算仲伯溪识趣,他说得不错。”

    “百里牧云在哪?我想见他。”

    “你为何想见他?”

    “我想拜他为师。”

    “仲伯溪不是已经教你武功了吗?”

    “仲爷爷都说了不起的人,我想拜他为师。”

    “拜他为师,又能怎样?”

    “仲爷爷说他能和神鱼说话,我想和神鱼说话。”

    “你拜他为师,是为了和神鱼说话?神鱼是什么东西?”阮广就怕自己听错了,又问道。

    “神鱼是极北海里的大鱼,有冰船那么大。”李非凡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圈,“有些罗刹人,会骑着神鱼去很远的地方捕鱼,神鱼只让懂它们话的罗刹人骑在它们身上,仲爷爷说百里牧云会神鱼的话,他亲眼见过他骑神鱼。”

    “骑神鱼能干什么?”刘桂言听得呆住了。

    “能去很远的地方,你们没去过极北,能骑神鱼傲游,是幽北人一辈子的心愿。”

    “我也想去幽北,还有极北,你带我去。”

    “胡闹。”刘仕龙呵斥了一声,对于李非凡所说,他自然嗤之以鼻,这些无非就是幽北野居渔人的荒诞之说,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什么罗刹人,所以他也压根不信百里牧云和他的巴图教。

    阮广就倒是饶有兴致地听着李非凡的话,半响没有说话。

    “阮伯伯,怎么能见到百里牧云?”李非凡又问道。

    “可惜,他早就死了。”阮广就叹了口气。

    “死了?”李非凡一愣。

    “阮伯伯,百里牧云死了后,就没人懂神鱼的话了吗?”刘桂言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百里牧云之后,这天下武功,谁厉害?文寒远说的四大宗师,还有谁?”刘桂言看了一眼发呆的李非凡,又问道。

    “我已二十多年没出过江湖了,这二十多年有什么高手出现我是不知的。二十年前,天下武林公认的顶尖高手确实只有四个,这四个被誉为武学宗师。若是文寒远现在还是说四大宗师,那看来,这二十多年,武林并没有出现什么高手!”

    阮广就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小兄弟,仲伯溪怎么会认识文寒远的?”

    “我是听柳娘说的,十多年前,仲爷爷救了文老爷一命,几年后,仲爷爷带了柳娘和我来文老爷这,让文老爷照顾我,还让柳娘留在文府。仲爷爷素来独来独往,文老爷也不敢多问我的来历。”

    “另外三个宗师是谁?”刘桂言怕他们俩偏离了话题,忙打断了他的话。

    “另外三个,一个是关真人,这个关真人二十多年前是江湖中仅次于百里牧云的绝顶高手,还是无上门的创立者,据说关真人曾和仲伯溪打过两仗,这两场关真人竟然都败了,但这让整个江湖都知道了仲伯溪的厉害,从此江湖中就给了他武圣的称号。

    “另一个是在顺庆西南边陲的一位奇人,这个人从没出现在中原江湖中,但这人所在的家族是乌戎最大的家族,在当地势力浩大,连顺庆的皇帝都敬他家三分。之所以将他排在四个武学宗师之列,是因为传说他一个人同时击败了西域八大高手中最强的五个人,更重要的是,百里牧云曾评价此人是仅次于他的天下第二人。”

    “这人叫什么名字?”刘桂言又插话了。

    “龙傲天。”阮广就说道。

    “那还有一个呢?”刘桂言继续问着。

    “黑星会的老舵主,宇文犍。”

    “那还都不如百里牧云。”此刻,李非凡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能和神鱼说话的百里牧云。

    “不错,可惜百里教主死得有些莫名其妙。”阮广就叹了口气。

    “百里教主?”刘桂言脱口而出。

    “他是巴图教第七任教主。”

    “啊。”刘桂言愕然地看着阮广就,“阮伯伯为何说他死得莫名其妙?”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简单说吧,巴图教已经存在几百年了,传到百里牧云手里是第七代,此人便如天上日月,震古烁今,将原来默默无闻的巴图教发展成为天下第一教,连鼎盛时期的佛教都无法匹及,巴图教在他任教期间,人数多达三十余万人,遍布天闻、顺庆和义周,终于遭到三个皇室的忌惮和打压。”

    “他怎会有此本事?”刘桂言问道。

    “百里牧云起家在幽北,据说他还去过极北的罗刹。”说到这里,阮广就的目光停在了李非凡身上。

    “我就是出生在极北的,但我不是罗刹人,我母亲是幽北人,我没见过我父亲,是仲爷爷把我从极北带到大业的。”李非凡说道。

    阮广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百里牧云不但武功天下第一,而且把巴图教的教义发展到了新的高度,他最大的成就就是说服了天闻的皇室,想用皇家的力量扩张巴图教的势力,他一度成功了,但可惜,他把宝押在了代王身上,代王允诺他当政后,即立巴图教为国教,代王曾击败燕王,他兑现了承诺,巴图教的势力由此达到了鼎盛。

    “只可惜,没过几年,燕王在贺贯之的扶持下,东山再起,代王兵败,再也没能翻身。巴图教遭到了燕王的疯狂打压,从此一蹶不振。

    “若只是这样,凭着百里牧云的神功,巴图教至少在江湖中仍是神一样的存在,但百里牧云突然死了,他死后巴图教就陷入了混乱,燕王判定巴图教为叛教,在经历了一场场大屠杀后,巴图教徒人数大减,少到连燕王也觉得杀得太多了,于是宣布停止了杀戮,允许民间保留巴图教的存在,但依旧对巴图教严防死守。朝野上下即便有人仍是巴图教徒,但也只敢偷偷摸摸,不敢示众。

    “这些年来,很多巴图教徒不堪忍受,就自发形成了一些秘密组织,发泄对燕王和显帝的不满,但这些都没有成事。这时,黑星会出现了,黑星会是由一群武林高手组建的,他们声称源自巴图教,但他们并无教义,只受雇杀人,慢慢地,江湖里对周围心存不满的人逐渐聚集在黑星会,影响越来越大,黑星会推选出了总舵主,就是宇文犍。

    “凭着黑星会的武功和暗杀本事,黑星会影响力日益扩大,但我听说前些年宇文犍也死了,黑星会现在分裂成了三个分舵,三个舵主在争抢总舵主的位置。”

    “阮伯伯,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这和我爹有什么关系?为何一定要我爹回大业?”刘桂言问道。

    “桂儿,就和你阮伯伯说的江湖一样,天闻乱了。”刘仕龙叹了口气。

    “全炳昌父子谋反,萧光渝谋反,让贺太傅和太后去平定叛乱就可以了,和爹有什么关系?”

    “你爹可是代王的楼船将军!”阮广就说道。

    “代王早死了,萧光渝太小,起事一定是迫于无奈,全笙夏想凭借幽北这点兵力谋反,不足为惧,我还是不明白…。”

    “桂儿,你说的这些人当然成不了事,但有一个人却可以。”

    “谁?在哪?”

    “此人眼下就在长秋寺的地牢里。”阮广就低声说道。

    “地牢?”刘桂言惊呼了一声,她脑海里又现出了婉儿惨死的样子。

    “你爹要去地牢见这个人,要是这个人愿意出地牢,那我们就揭发贺贯之和太后所作所为,凭这人的威望,定可以号令天下,重新夺回天闻。”

    “号令天下,夺回天闻。”刘桂言狐疑地看着阮广就。

    “那不回孚阳造船了吗?”李非凡挠了挠头。

    阮广就咳嗽了一声,“要是你能帮助我们让那个人复出,别说三艘冰船,就是十艘,一百艘冰船我都答应你。”

    “真的吗?能让仲爷爷找到癸水玲珑?”

    “能。”阮广就点了点头。

    “阮伯伯和刘伯伯,你们说到做到吗?”李非凡的表情严肃起来了。

    “嗯。”阮广就和刘仕龙一起

    点了点头。

    “阮伯伯,地牢里关着的到底是谁?”刘桂言紧皱着眉头。

    阮广就看了一眼刘仕龙,缓缓说道,“疯王。”

    注:本章四大宗师:

    武圣仲伯溪

    关真人(无上门创建者)

    龙傲天(乌戎大族的首脑,前章节里被迫加入黑星会的铁玉娘在西南边陲遇到的负心郎)

    宇文犍(黑星会创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