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变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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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失

    他高大的身躯把出口堵的严严实实的,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四周昏暗异常,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卫岸明见没有退路了,于是放下了储存瓶,把拖把架在身前打算殊死一搏,那人则扭了扭腕关节,一步一步朝卫岸明逼来

    “把东西交出来!”一听他那恶狠狠的声音,卫岸明的脑海中就不自觉地浮现出他满面狰狞的模样。

    “你要这东西干什么?”卫岸明一面盯着面前闪来闪去的黑影,一面试探性地问。

    对方没回答,这下卫岸明对这人的身份有十足把握了,这人多半也是从未来来的。尽管事情已经逐渐明朗,可卫岸明反而更加紧张起来。他皱着眉头,心中左思右想的,可怎么也捉摸不透对方的现实身份。

    为了不暴露自己也是从重生者,卫岸明只好模仿出害怕的语气叫道:“你这个盗窃犯!你迟早要坐牢的。”

    这一下那人心中的疑虑打消了不少,他认定眼前这个脸缠绷带的人只是恰好盯上了病毒储存瓶。于是他不再针对卫岸明了,而是朝地上储存瓶奔去。

    卫岸明怎么会给他得手的机会呢?只见卫岸明提起拖把,一个扫击扫向他面门,他俯身躲过,可卫岸明又把拖把劈下来,他一个漂亮的侧滚翻堪堪躲过,又迅速地爬起来,单手拿着棒球棍砸过来,卫岸明把拖把柄横在腰间格挡住了这一击,这强有力的撞击不仅震得卫岸明虎口发麻,余震还深深地传入了肺腑。

    一旦战斗有进入到持久战的趋势,两人便都不再试探了,而是招招毙命,因为双方都有不得不迅速解决战斗的理由。

    两人斗了数十个回合,胜负仍未见分晓,卫生间里“哐啷哐啷“的声音不绝于耳,似乎那人一时拿不下卫岸明了。

    然而僵持的局面没持续多久,便见那人卖了卫岸明一个破绽,卫岸明措不及防被他擒住了拖把,只见他一个势大力沉的膝顶,“咔嚓”一声,拖把一分为二,把头无力地垂落在地上,现在卫岸明只剩下一截半长不长的拖把棍了。那人趁此良机,不断地挺近,卫岸明纵使将半截棍子耍得虎虎生风,可威力和棒球棍相比就小巫见大巫了。

    卫岸明干脆将棍子扔掉,赤手空拳的,他打算孤注一掷了。然而,正当他向那人发起冲锋时,他突感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他措不及防栽倒在地,那人抓住时机把他压制在地上不让他起来,他憋着气,试图将身体支撑起来,可那人牢牢地钳住了他的双手,很快,他感到自己的双手被像是绳子什么的东西绑在一起了,于是他只得放弃了抵抗。

    那人系紧了绳子后,就不压在卫岸明身上了。于是卫岸明从地上爬起来,把背靠在墙上,屈着膝盖坐在地上。他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这个得逞的歹徒。又看了看绊了他一脚的东西,只一只胳膊从一个半关着的厕所间里伸出来,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尽管他看不清这只胳膊长什么样,可他十分怀疑这个胳膊的主人就是替他开了仓库大门的保安。

    他突发奇想,联系到今天的遭遇,到嘴的话竟脱口而出:“你之前藏在三楼卫生间里的吧,怪不得我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那人怔住了,卫岸明咧嘴一笑,继续说:“怎么这个保安倒在了二楼卫生间?”

    那人还是没有回答,正在这时,只听楼下一阵急促的“咚咚咚”的脚步声逼过来,两人都吓得冒出了冷汗,特别是卫岸明,他焦急地上下蹭着墙来磨着绳子,企图把绳子给割断。那个人也相当狼狈,头发乱糟糟的,上衣和裤子被撕开了好几个口子。

    楼下的人一面上来,一面高声喊着:“下来!快下来!”

    那人思索一番,竟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机的手电筒打开了,卫岸明还以为他这是想把楼下的人引过来,结果他却是把灯光照向了储存瓶。

    没想到的是,他的操作竟与卫岸明相当契合,只见他戴上了一双白手套,前前后后检查起储存瓶来。卫岸明想借着光亮观察这人的面容,可这一看却没想到他竟穿着一身黑衣、戴了一副墨镜、嘴上也戴了一件口罩,面部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连鼻子都没露出来一点。卫岸明这下更加确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盗窃了。

    那人看完储存瓶的外表,满意地点了点头,卫岸明的表情越发严峻了,难不成胜利的果实还是要被他夺走?那人又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地把贴着的黑色保护膜撕下来,突然,他脸色大变,二话不说扔掉了手中的储存瓶,卫岸明的心也跟着一紧,顺眼望去,只见那个储存瓶破了一个极小的洞,而里面的病毒储存液早已不翼而飞,一滴也不剩。

    联想到之前自己抚摸储存瓶时不顺畅的手感,卫岸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搞了半天两人争的是一个空瓶子。那人的面色变得铁青,嘴角不停地抽搐着,他扯着头发,跺着脚,甚至恨不得给这墙壁一拳。

    他太气愤了,真就往最近的关着的厕所门砸了一拳,可谁知门里面传来了一下极细微的尖叫声,他又惊又疑,抓住门把手试图拉开,可门从里面反锁着,于是他使劲地敲着门,一面敲还一面恐吓着:

    “出来!你出不出来!”

    他和卫岸明静静地等候着,只听“啪嗒“一声,似乎是门里的人把大便拉在马桶里了,又听一阵拉裤子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人哆哆嗦嗦地开了门。他猛地把灯光射在那人脸上,卫岸明斜眼看去,竟然是先前见过的那个大声打电话的人,似乎是一个叫“陈安”的工作人员吧?只见陈安畏畏缩缩的,躲在马桶旁边迟迟不肯出来,又见他脚边放着一个什么标本玻璃框,两人定眼看去,见是一个长满绿斑的蝴蝶标本,两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竟在同一时间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忽然,只见陈安不好意思地说:“我冲个厕所。”随即他拿起玻璃框架,把上面的蝴蝶标本倒在马桶里,又按下了冲厕所的按钮,只听“哗啦啦——哗啦啦——”,在一股流水的袭卷下,大便连同蝴蝶标本一同被冲入了下水道,那人慌乱地冲到马桶边上,可病毒已经被冲走了,卫岸明皱着眉头盯着这一幕,不禁懊恼地往墙上捶着后脑勺……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被博物馆的安保人员抓住的卫岸明待在九泉公安局接受着审讯。

    卫岸明仔细地回想着昨日夜半时分的经历,嘴角不免浮出一丝苦笑。

    在他重生回来之前,病毒就已经不在储存瓶里了,而是转移到了那只蝴蝶标本上,这是前世他不曾掌握的信息,他猜测多半是病毒储存瓶在运输的过程中磕磕碰碰撞碎了一个小口子,病毒液随着破口流到了蝴蝶标本上——蝴蝶标本和病毒储存瓶的体积差不多相同,说不定工作人员把它们放在一个纸箱里了——至于为什么工作人员没被感染,可能是工作人员戴上了手套。储存瓶内残余的病毒液也被擦了个干净,而病毒是要寄生在活细胞上才能生存的,沾到病毒液的手套没有寄生的目标,多半是死亡了,可没想到的是,那个蝴蝶标本竟然是个活标本,以至于病毒又死灰复燃。

    他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谁也没抢到病毒的样本。当时,他和黑衣人一看到这红色的蝴蝶的翅膀上泛出了绿斑,就猜到这是被病毒感染的征兆,黑衣人看到到手的鸭子飞了,自然是咬牙切齿,可楼下的安保人员已经上来了,黑衣人只好匆匆逃去。卫岸明没能割断绳子,被安保人员抓了个现成,后来听几个安保人员提起过那个黑衣人的去向,貌似他跑向了顶楼,然后一层一层踩着窗沿下的楼,至于他为什么会有打开通向顶楼的小门的钥匙?是因为他打晕了保安,从保安身上搜到的,而如卫岸明所料的是,保安确实倒在了二楼卫生间,之前那个绊了卫岸明一脚的胳膊的所属就是保安。

    这样一来就解释的通了,黑衣人躲藏在三楼卫生间,并在保安和卫岸明分离之后,跑去二楼打晕了保安,并把保安拖入了卫生间,而后夺走了保安身上的钥匙,等那个卫岸明感到有点熟悉的人进入仓库后,黑衣人便躲藏在仓库大门后面静观其变,直到卫岸明制服住了那个人,黑衣人才出手袭击。

    而至于为什么陈安也藏在二楼卫生间里呢?原因竟然是他和吴先生聊得太欢了,竟然聊到了博物馆即将歇业的时候,可他还要把之前卸下来的展品原复原放回去呢,可他一看见那个怪模怪样的蝴蝶标本,还以为是产品坏了的缘故,于是打算把它丢掉,他拿着玻璃框架本想下楼,可谁知卫岸明和黑衣人从三楼打到二楼,陈安一时害怕,竟然躲到了卫生间的厕所门里,听着两人的打斗声,他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出,两人打了很久,最后他憋不住了,于是坐在了马桶上拉大便,可没想到的是,他拉完后嫌弃标本太恶心,又懒得把它带下去丢到垃圾站里,竟然直接把蝴蝶标本也给冲了下去。

    整个过程总算被卫岸明捋清楚了,他叹了口气,一时有些心灰意冷。

    最令他想不明白的是那个一看到他手上拿着储存瓶就大声尖叫的人,那个人到底是谁呢?怎么会让他感到那么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