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听到宗师之言，想起在拍卖会上剑灵给自己的交代，据说是在自己筑基之后有一秘法，可以转化灵力，进而升华，当即兴奋不已，催促宗师速速传授。

    宗师传音道：“我这便传你。此法与其他秘术、招式更有不同，其专精于改变灵力形态，纵观整个修真界也是罕见。那日你们宗主拿出的《灵河注》，正是这一秘法的雏形与前身，但二者差别甚远。我现在教你基本，务必牢记。”

    李凡点头，侧耳倾听。

    “灵力，源于天地灵气；天地灵气，始于灵河；灵河，起于天外，无迹可寻，乃是天地间的自然力量。”

    “而自然之物，虽然和谐，无法为人所用，是故前人领悟大道，借助丹田吐纳，化气为力，褪凡去俗。自此之后，修士享受灵力福泽，修炼悟道。”

    “然而成也灵力，败也灵力，后人固步自封，不思进取，止步于灵力修炼而不发展，岂不荒唐？须知静为暂时、动为绝对的哲理，只有不断发扬光大，才能安身立命，存于天地之间。”

    “幸好芸芸众生，并非乌合之众，总有奇人另辟蹊径，探索修真世界的极致。我这部《剑灵真解》，正是一位修为通天的前辈所写下，其中包含了在丹田内凝结微型剑阵，将灵力转化为剑气剑力，并将其用作战斗手段的诸多原理方法。”

    “那名前辈，与韩松老祖处在同一时代，为剑修的鼎盛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以说，她已经触碰到灵力修炼的底层逻辑，是真正的大智慧者、大冒险家。”宗师语气中充满了尊敬与向往。

    李凡端坐学习，了解《剑灵真解》的大致内容：第一步为压缩，将丹田内灵力不断凝结；第二步为转化，将高压灵力按剑气模式推演，进而形成体内剑力。

    宗师讲授道：“你现在尚不熟练，只能用此法修行，日后得道，可以直接凝炼剑力。”

    李凡会意，凭借前辈指点按部就班地操作。

    如此过了多时，邱悦登门拜访，前来提醒李凡试炼小队具体集合时间。

    见李凡出来后心不在焉，显然想着其他事情，她不由得撇嘴道：“整日在这里闭关研究，却有什么意思？叶师兄天天在那练剑，你俩倒似一对卧龙凤雏。”

    李凡瞪了邱悦一眼，反驳道：“你懂什么！学而不思则罔，我在这里思考钻研，不比你们实战演练效果差。你且拔剑来，和我比试比试。”

    邱悦轻轻摇头，不屑道：“真是笑话，你筑基修为，压人家一头，还要和我比试，也不知羞！”

    李凡笑道：“你误会了，我素闻皎月剑法攻势迅猛，不过想要见识一下。”

    然而见邱悦扭扭捏捏仍不情愿，李凡当即不满地叫道：“还在顾忌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说完捡起一根树枝道：“我用此剑与你交战，师姐以为如何？”

    邱悦听了李凡的挑衅，脸上闪过一缕红霞，随即嗔道：“你怎么使树枝，实在瞧我皎月剑法不起。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师姐！今日不切实刺你几剑，难解我心头之恨。”语毕提剑刺来，剑光如月，圆整无缺，速度又是极快。

    李凡虽然知道邱悦在开玩笑，但这一剑却是实实在在地打过来了，而且其中还有对方炼体八脉的灵力加持，不容小觑。

    但是他刚刚练成秘法，此时自然想要尝试，便舞动树枝，一招轻描淡写的神风剑法抹了过去，又在防御中加注了自己刚刚凝炼的剑力。

    “铛”，铁木相交，竟产生脆音，邱悦的剑被李凡生生挡回。

    李凡见效果显著，心中暗喜道：“剑力果然相较灵力更为不凡，刚猛无双。”嘴上却扯皮道：“既然你不喜欢‘师姐’叫法，我又该如何称呼？”

    邱悦见自己得意招式被李凡用树枝随手一招就轻松化解，又惊又恼，跺脚道：“你修为高超，便来戏弄我，实在不是好人。叶师兄前段时间刚刚突破，需要稳定修为；三天之后，金绍明长老山下大家准时相见。”说完负气转身离开。

    李凡看着邱悦背影，微微摇头，思考起自己的事情来。

    宗师出言道：“你不用再多修行，这三日就好好熟悉炼化剑力的法门，已然足够了。”

    李凡道：又要闭关？我来古今宗已久，却连这几座山头都没好好走过！况且现在我即将离开，还不知要走多久，不如去找师兄师姐散心交流。”

    宗师无奈道：“这才修炼了几天，便松懈了？昔日前人面壁悟剑，整整打坐一载，方才领会大道……”

    李凡摆手打断道：“我意已决，宗师大哥前日还在沉睡，不如省下力气好好修养一番，免得再出差错。”一句话却闷得剑灵说不出话来。

    李凡出门踏剑，前往尹潇然住处，传音呼唤道：“师兄，我三日后出发向西，特来告别。”

    尹潇然出门迎接，热情道：“原来是师弟，周师姐前段时间已经试炼去了，临行前寻你不见，还曾来我这询问消息。”

    李凡心里计较道：“那时我重伤昏迷，这件事解释不清，舒予还因此身死，干脆烂在肚子里罢。”

    尹潇然请李凡进入府中，叮嘱道：“师弟这次前去沙漠，实在凶险；那修真界鱼龙混杂，毕竟不比宗内太平，你务必小心，切记前些日子我与你所说诸多要点。”

    李凡笑道：“我知道了。师兄师姐说来也是宗门弟子，但是总感觉行事胸有成竹，不像那些初入茅庐的修士。”

    尹潇然笑道：“你莫非忘了我之前在茶会上所言，周师妹与在下各有底牌，是以平时气定神闲。”

    李凡好奇道：“方便的话，还请师兄说来听听。”

    尹潇然面色稍正，说道：“你是嫡传师弟，告之无妨，但此事绝密，一定不能泄露。”

    见李凡庄重点头，尹潇然语气稍缓道：“既然如此，先讲我自己。你师兄之所以小有名气，基本上是凭借这与生俱来的异瞳和一本上古绝学‘青枫剑法’，而前者尤为关键。”

    见李凡流露好奇意味，尹潇然详细介绍：“异色双目，右眼看近，解构细微动作，预测可能变幻，是我百战百胜的依仗；左眼看远，能识人善恶意图，探明背景身份，是我处事判断的根本。有此双眼，天下任我横行。”

    李凡闻言，呆呆地问道：“真有如此神奇？这异瞳实在恐怖如斯。”

    尹潇然笑道：“我那日不是说过么，异瞳本为逆天之物，实为诅咒而非福源，根据彼时得到秘卷所言，我的寿元因此较寻常修士少了一半不止，你很羡慕吗？”

    看了看沉默的李凡，尹潇然继续讲道：“我这右眼，催动一次，便要耗费海量灵力，甚至伤及心神，有万蚁噬心之痛；左眼更加离谱，是与传说中的因果道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涉及禁忌隐秘，每次使用，我便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冥冥之中被抽去了三分，实在撕心裂肺。但倘若不用这瞳术，我无法加快修炼速度，到时寿终正寝，同样是死路一条。”

    作为炼丹中期修士，尹潇然已经能够感受到灵魂力量的存在，只是不好自如运用。

    李凡无语，许久才道：“没想到师兄经受着如此苦难，毅力惊人，我不能及。”

    尹潇然哈哈大笑道：“我既然将这些说与你听，便是已经与自己的命运和解了。人生苦短，何必在意那些不幸？不如快意恩仇，金樽对月，向死而生！”

    说完，他竟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只酒杯，浅酌了一口，颇应自己的感慨。

    尹潇然苦酒入肠，情非得已，过了好久才道：“再讲讲你的师姐吧。她平时看似无忧无虑，但其实也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乃至远甚于我。”

    李凡闻言一惊，道：“有这种事？”尹潇然轻轻叹道：“周清如，属合‘清’字辈，本是无为观第六十二代弟子。她之所以来到古今宗，只因幼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一年，无为观主设宴邀请天下高手，共同观摩她飞升大业。”

    “须知自从骆青老祖百年前血战以后，再无一人能够突破大成境界，仙人也成了虚无缥缈的传说。天下修士尽皆慕名来到无为观下，想要一睹羽化登天的奇观。

    “然而事与愿违，她终于没有打破那层天堑，在众目睽睽下从登仙桥上坠落，魂魄慢慢消散碎裂，当真是连轮回大法都救不了的。”

    “死前，无为观主施展转灵奇术，将自己的一缕残魂一分为三，分别封印在事先安排好的三个婴儿体内，以求他日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周师妹正是其中之一。”

    “后来，无为观修士留下两个婴儿抚养，却单单将她送了过来，说观主曾有遗言，自己与古今宗故人还有缘分未结，特地指明要将这个婴儿交给我们宗门，一并奉上了晦涩的留言：‘待到水到渠成之时，过往黯影自然见得分晓，也可以了却一段因果。’”

    “当时，古今宗没人听得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也无人愿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还是林磊长老出面相助，带着周清如长大修行。”

    尹潇然又叹了一口气，语气更加沉重道：“其实即使是三分之一的残魂，无为观主也足足下了十二道封印，才得以保住师妹性命，但仍然无法规避转灵术的副作用。师妹无时无刻不忍受着精神上的折磨，这比我的痛苦更加难熬。”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讲道：“然而对她来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林磊长老在师妹二十岁那天向其揭露了这段隐秘往事，她方知自己的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为了另一个未曾谋面的前辈，险些因此道心崩溃。好在师妹乐观向上，最后还是走出阴影，积极面对生活，努力抛开烦恼。”

    李凡了解周清如原来背负不幸，感慨道：“我每次见到师姐，她总是面带笑容，舒心开朗，没想到却有如此旧事！”

    尹潇然低声道：“师妹身世，我们师徒等人知晓即可，大家平时讳莫如深。她自己倒很是大方，坦然面对，还曾暗示我跟你讲讲这些情况，正好趁着今天良机，一吐为快。”

    他讲罢诸事，又是抬头举杯，喝下一大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