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书生
在天空里御剑而行的白衣少年,余光看见下方有一匹枣红马疾驰,其背上还驮了一个伏着的白色人影。
顿觉有异的少年便集中灵识,感知清楚,发现那马上的人儿竟是自己曾相助过的凡人书生。
他立马落了下去,站在枣红马奔跑的路线上。
这匹马灵性十足,见是少年,疾驰的马蹄快速停了下来。
那马背上的书生已经不省人事,身上白衣已被鲜血浸透。
少年上前将他抱了下来,施以元气,让其醒了过来。
书生缓缓醒转,见到少年,欣慰说道:“终于见到你了。”
少年说道:“发生了什么?”
书生说道:“我想求你救救我妻子,她被虎头山的山匪掳了去。”
少年说道:“好。”
见少年应下,书生便气绝了。
书生原本就是要去竹屋找少年的,他本该早就死了,只是以大毅力强撑着一口气罢了,再好的丹药也救不回来。
少年就近劈倒几颗树,做了一口简易的棺材,将书生放了进去,然后扛在肩上,向虎头山走去。
他走的极快,一步便有数丈距离,很是诡异。
这是只有至臻境以上的大修行者才能施展的缩地成寸。
白衣少年又一次不顾身体负荷,强行施展自身境界所不能施展的道法秘术。
在这个仙凡共存的世界里,就算修行者对凡人有再大的宽容,凡人也只是凡人,抬手可灭。
所以凡人在世间的地位绝大多数都极低,整个九国的大官都是修行者,几乎没有一个凡人。至于修行圣地、世界中心的神州,凡人甚至都不能够踏入,一旦踏入,便会被驱赶,或被杀死。
而棺材里死去的书生,是一位想要改变这一现状并一直努力着的有志之士,而且已经踏出了第一步,姜国皇帝看了他殿试的文章以后赞不绝口,便破例让这个凡人任了要职。
今天,他就是赶着去上任的。
“可惜了。”
白衣少年无限惋惜,这家伙身上并没有穿自己赠与的软甲,肯定是让给了妻子,不然也不会死。
……
……
在一处的林道里,有着阵阵兵器碰撞声迭起,在远处聆听时如同一曲动听的乐章,颇为悦耳。
走近了看,却是一场血腥的杀戮。
尸体的残肢与迸溅出来的血液肆意铺洒在林间小道上,场面比乱葬岗都要骇人几分,让人作呕。
这样的画面长溪镇里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一般人都会以为是两个帮派山匪之间的火并,但仔细一看却并不是。
这只是单方面的屠杀。
背着一口棺的白衣少年,宛若死神,将所遇山匪尽数杀死。
白衣少年继续朝山上走去,没有停留。
枣红马在他身后疾驰追赶着,却始终追不上。
很快,他来到虎头山的寨门前,一剑破开寨门,顺带着杀死了两个看门的山匪。
在瞭望台上放哨的山匪见此赶紧敲响了警钟,少年头也不抬,看也没看他一眼,便朝那个方向斩出一道剑光,将其杀死。
警钟的声音惊动了寨里所有的山匪,对少年喊叫着便拔刀相向。
白衣少年将上前的山匪以数道剑光便全部杀死。
少年脚步不停,继续向里走去。
那些山匪见到少年如此凶悍,踌躇不前,生出退却之意。
白衣少年如入无人之境,继续向深处走去。
但只过了没多久,那些山匪又开始动作,将他围了起来。
人群出现一个缺口,出现三名膀大腰圆的青年,都是元海上境的修行者。
三人对其抱拳行礼,心和气善说道:“不知前辈来此所为何事?”
死了那么多手下,还能如此作态,自是因为那些人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只是身为一寨之主,面子有些挂不住罢了,但少年是一名紫丹境的修行者,他们不敢不敬。
白衣少年也不理他们的故作姿态和隐忍,直道:“找人。”
一人小意道:“敢问前辈要找何人?我们定当双手奉上。”
白衣少年说道:“昨日你们劫掳的女子。”
听得此话,三人却有些迟疑,良久才道:“不知…前辈说的是哪一位?”
白衣少年说道:“身上穿着软甲的便是。”
“听到了吗?快去把人带来!”
山匪头子朝着手下喝道。
立即有数人朝山寨深处跑去。
三人陪着笑脸,说道:“里边坐坐?让我们三兄弟好好款待前辈一番。”
白衣少年拒绝说道:“不用。”
说罢,便不再理会。
围着他的山匪们依旧不曾散去,照样围着他,只不过围里的空间比刚才要大上许多,少年对此并不在意。
三名匪头尴尬的站在一旁,等候消息,四周渐渐地安静得落针可闻。
少顷,一声慌张叫声打破诡异的宁静,方才被唤去请人的山匪慌忙跑入众人视线。
“不好了!不好了!死了!死了!”
白衣少年闻言顿时三步并作两步朝那人走去,揪着他的衣领,怒道:“谁死了?”
与他有同样反应的山匪头子也跑了过来,但显然比前者要慢上几分。
那小山匪别头看向自己三位老大,发现他们神色颇为不悦,顿时话到嘴边噎了下去。
“说!”
白衣少年揪着他的衣领的力气又大上数分,怒目圆睁。
那山匪呼吸困难,耐不住威逼,断断续续道:“那娘们死…死了…”
“混账!”
白衣少年捏断他的脖子,将其扔出数丈,转头看向那三个匪首,拔出背上的剑,怒意冲天,咬牙切齿说道:“你们都得死。”
三人见此,知道已然撕破脸皮,也纷纷掏出兵器,准备拼命。
那些匪众也一样展开围杀。
但对于少年来说,他们再努力反抗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不消一刻,山寨里便已经尸横满地、鲜血淋漓、残肢乱摆。只余下修为最高的一人,蓬头垢面,颇为狼狈。
白衣少年欺身而上,以手成爪,狠狠一探,便在他的腹处留下一个极深的血洞。
那是修行者丹田所在,是元海境元海所在,此举便是废掉了他的修为。
将其提在手中,白衣少年脸色森然,说道:“她既是死了,我也要看到尸体。带我见她,兴许你还能活。”
“好说好说,前辈,我带你去,还望你能饶小的一命,感激不尽感激不尽!”那人声音与身体一并颤抖着应道。
“带路。”
冷冰的声音带着不可违逆的语气,传入那上一刻还是元海上境的一寨之主,如今却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耳中。
他慌忙爬起,踉踉跄跄地走在前方,很快来到一处房门前,恭敬说道:“就是这里了。”
白衣少年推门而入,只见里面有一少妇,衣衫残破,脖颈上系着一根白绫悬于梁柱上,已不知生死。
少年见此一掌拍碎了那青年的天灵盖。
他放下肩上的棺材,将少妇解了下来,以指闻了闻鼻息,心情这才平复,长舒一口气。
她没死,还有微弱的气息。
将少妇摆弄成打坐模样,白衣少年以掌抵背,小意地为其输送元气。
不久后,少妇睁开眼睛,迷蒙之中感觉背后的异样,转头看了一眼,顿时惊醒,向后龟缩至墙角,手脚乱蹬,不停尖叫着。
“滚开!滚开!别碰我!别碰我!”
这般叫着,眼泪已是哗哗而落。
白衣少年说道:“我是去过你家做客的那名修行者,你应该还记得我,是邱泽让我来救你的。”
少妇惶恐的面容微微一怔,这才勉强回了一些理智,安静下来,向着少年望去,眼泪却更多了,泣道:“为什么要救我?我如今这般还不如死了干净。”
白衣少年没有劝说,沉默无语。
少妇抱着双膝痛苦的哭泣着,直至很久以后,才抬头说道:“夫君在哪里?”
白衣少年看了一眼一旁的棺材。少妇跪着急走了过来,颤巍巍打开棺盖,看着躺在里面的书生一身血污的惨样,宛若失魂。
直至深夜,她都跪在棺材前,就那般静静的看着里面,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不眠不休,就像是坐化了一般。
少年找来一些清水与能够弊体衣物,见到她还是那样,叹息一声,将东西放在门口,便走至僻静处,盘坐修练去了。
第二日一早,少年再来时,少妇已不知何时将清水与衣物拿了进去,并且洗漱好,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少妇见到少年后对其露出微笑,深深拜了一拜。
看样子像是没事了,少年止住她的拜谢,说道:“我送你回家。”
少妇说道:“恐怕还不行。”
少年说道:“怎么了?”
少妇说道:“这里的山匪虽然都已经死了,但被她们掳来的姑娘还被关着。”
少年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就去放了她们。”
少妇摇了摇头,说道:“这里的山匪,有一种淫药,凡是被掳来的女子,都会被他们强迫吃下,此后,一日不行房事,便会奇痒难捺,还请仙师为她们弄来解药。”
少年应下,说道:“解药在何处?”
少妇说道:“这里藏着一只可怕的狐妖,解药应该在它身上。”
少年点了点头,说道:“那些被掳来的女人都在西边的房子那里,你去解救她们,旁边的房间里放着干净的衣物。”
少妇疑惑道:“仙师早就知道她们关在哪里了?”
少年想起昨晚听到的一众女人的声音,说道:“很难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