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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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

    从余亮家里出来,迎面就撞上通讯兵和两位随行士官。心里一咯噔,心想又有任务?

    “天山?XJ天山?”

    我接过通讯兵递过来的话筒,与话筒那一头的粟师长对话。

    不太相信刚刚听到的内容,粟师长竟然派我去北疆执行任务。南方边境战事虽然已过焦灼,但零星的冲突时有发生。这个时候,忽然派遣我去往祖国最西北方的北疆,我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这次任务的意义在哪里。

    通话结束,我把话筒递还给通讯兵,他背着晶体管884步兵调频电台,这是62式(883电台)的改进型号,该机小巧轻便,适用于步兵分队的连排一级单位在各种情况下使用。

    “……师长指示:任务艰巨,时间紧迫。这是介绍信和详细资料。请到达以上地址后,联络阿勒泰边防巡逻支队宋玉田连长!”

    说话间一位士官向我敬礼,传达了师长的指令。另外一位打开贴了封条的密码箱,然后从密码箱里拿出一个密封牛皮纸文件袋递给我(我留意了一下:他用手铐锁着自己的一只手和密码箱)。这两位我之前在粟师长办公室见过,是警卫排的兄弟。师长委派两位贴身警卫人员,以这种方式携带文件转交与我,可见这次任务的重要程度。

    我接过随行士官递过来的牛皮纸文件袋,走到僻静处拆开一看:除了一封介绍信,还有一张老旧地图:东经88.3°,北纬43.8°。地图上人工手写着这个经纬度。

    余亮和黎可可想凑过来看是什么稀罕宝贝,被士官阻拦。我示意余亮和黎可可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可靠战友,两位士官眼神交流后,才予以放行。

    “记住,你的任务目标是:找到西王母马车并带回。”

    “已经安排专机,你们直飞地窝堡国际机场,宋连长会在机场等你们。”

    一行人跳上士官的JEEP车,一路赶往附近的军用机场。南方一带边防重镇,机场配置是很多的。我们开了也就70公里左右,就进入了一个隐秘的军用机场。跑道上一水的米格-15歼击机,还有少数几台八爷——歼八高速截击机。

    “我们开八爷去?”

    士官摇摇头。

    “那我们开米格-15去?”

    对方还是摇摇头。

    “开它?”

    我说的“它”是运-7运输机?开这个?直达还是直达?我印象中南疆飞北疆的航线要3800多公里。运-7满油航程我不清楚,不知道中途要不要中转加油什么的。管他呢,先上飞机睡一觉先。

    运-7在凌晨6点左右到达了地窝堡国际机场。宋连长早早就到达了机场迎接。双方互相出示了证件和介绍信确认了身份。风风火火登上了停在机场旁边的军绿色涂装、米色帆布雨蓬的解放CA-141军卡。

    “宋连,目的地距离多少?”

    宋连长笑笑回答路程900多公里,车速快的话最少要14小时,慢的话要15个小时以上。一行人分别上了两辆军卡,我和宋连长及司机在前面这一辆。余亮和黎可可在后面另一辆军卡。

    “咱们不是去天山吗?”

    “我们要先去阿勒泰地区拿钥匙。”

    “拿钥匙?”

    宋连长笑笑,没有细答,我入乡随俗没有追问。

    我把视线转向窗外:长这么大,第一次直飞3800多公里,然后转坐卡车长途奔袭900公里,这让我不得不感叹祖国疆域的辽阔。

    出机场后不久走了一段砂石路面,虽然颠簸(宋连介绍说正在修建新的柏油路),好在解放CA-141军卡的座垫士兵们进行了加厚,倒也不会太磕屁股。总的来说我觉得还是不错的,就这么摇摇晃晃就到了目的地估计。车子驶离机场颠簸路面后,上了一条未知名的国道,我瞅了一眼,这柏油路面不错,有一级公路那个味道了,舒适度马上提升了很多。

    这条国道热闹,虽然是凌晨,但是天已经大亮。一路上看到许多本地装扮的群众在为生活奔波。车辆在拥堵路段的时候,当地人会过来热情的推销水果和工艺品。这让我们一行三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已经身处千里之外的北疆。

    宋连介绍说:XJ当地人的生活和休息都与其他地方的人不同,因为天亮得早又黑得晚(早上5:30左右就天亮了,晚上要到11点左右才会天黑)。所以,大部分人他们上午10点或11点上班,下午2-3点吃午饭,晚上7-9点下班,很多商店都开到晚上12点。机场修好后游客多了,还修了柏油大马路国道,所以这一段国道边的各个种植户起得比较早,好做机场游客的生意。

    我听了宋连长的介绍后,感叹到哪都是平头百姓辛苦不易。

    “XJ会越来越好的,再往后三十年必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巨变!”

    “那就太好了,也不枉费我们这些搞边防的一代又一代贡献青春和热血!”

    “宋连老家哪里?”

    “河北…”

    “有好多年没回家探亲了吧?”

    “6年了!”

    做为曾经戍边的战士,能感同身受宋连长的那一份苦。不免在心底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也就舒服了几十公里,车子驶离了柏油大马路国道,前方又变成沙石路面。越往前面走,路面条件越复杂——土路,靠近深沟的狭窄路面,坑洼不平是常态。使坐在车里的我东摇西晃,苦不堪言。我终于知道为什么900公里要开14—15个小时了。如果都是这样的路面条件,14-15公里跑完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

    虽然路面越来越糟糕,但胜在路两边的奇异景色夺人眼球——明明右边就是沙漠,左边却很多碧绿的农田。宋连长介绍说是这是解放后二兵团入驻开垦的垦区。过了垦区再往里开,就是真正的茫茫戈壁沙漠——古尔班通古特沙漠。

    虽是沙漠,但沙丘上生长着梭梭,红柳和胡杨,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不毛之地。宋连长介绍说:古尔班通古特,是蒙语的意思,翻译为汉文就是:野猪出没的地方。野猪可以出没,更印证了这片沙漠确实孕育过很多生灵,曾经也是水草丰美的地方。只不过后面的人为滥砍滥伐和气候的变化,才慢慢沙化。虽然叫沙漠,偶尔还会下雨,冬天还能看到积雪。这再一次巅峰了我的认知。在内蒙和XZ服役的时候,大草原和高海拔雪原雄伟壮阔、气势磅礴。今天亲临西域古尔班通古特,让我领略了另外一种多元化的壮美。

    不懂为何,我对这一片土地上的文化和音乐着迷。比如都塔尔、手鼓、萨塔尔琴。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在这苍茫的沙海上停停走走,行车大约七八个小时后车乏人困,随即进入路边一个小镇休息,顺道补充给养。小镇上在办喜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本来想叫余亮和黎可可一同去看看热闹,无奈这两人在颠簸劳顿下犯困不肯下车。于是我只身朝人群里热闹的地方凑过去,那些敲敲打打的乐器和载歌载舞的盛装舞者最为吸引人。在乐手的加持下,都塔尔铿锵有力,和着手鼓的敲击如漫天而来的沙海;萨塔尔琴如泣如诉,如楼兰姑娘身着纱裙,赤脚踏细沙,等待着遥遥无归期的心上人……

    “听得出刚才的曲子吧年轻人?”

    正当我听得出奇,一位头戴精美方格图案帽子、身着长袍的白须老者把手按在胸部中央,身体前倾施礼与我攀谈。

    他年事渐高,由身旁站着的一袭红衣长裙装、头戴黄色薄纱巾的女子搀扶。红衣女子眉眼明艳深邃,浩如烟海。让人不忍多看几眼。

    “《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歌颂真挚爱情的。”

    发觉自己有些鲁莽,赶紧将眼神移开。那么入乡随俗吧,我也将手按压在胸部中央回礼老者。

    “你是有缘人!真主与你同在。艾沙拉姆。”

    “……”

    老者没有再说什么,凝视我片刻后给我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就带着女子离开了。留我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镇上的阿里木江大叔吗?那个是她的长孙女阿瓦古丽。”

    宋连长刚才去采购一些囊和酸奶、牛肉干,买完回头就看到我和阿里大叔在畅聊。

    “阿里家族在这一带很有威望,解放前很多牧场、皮革制品、土地都是阿里家族在经营。”

    “原来是本地土豪!”

    “哎,不止是土豪。他们家族在这一带口碑不错,几代人了经常做善事布施,当地人都尊称他们善良的阿里。”

    听宋连这么一说,让我纠正了对人既定的印象,及时反省是我格局小了,财神眷顾乐善好施者。

    宋连长把补给逐个车子派发。闻到了牛肉干和囊的香味,余亮和黎可可来了精神,终于爬起来大快朵颐。宋连长随意吃了两口,就和司机换了位置继续出发。

    快晚上10点的时候,车子总于到达了目的地——

    当地人叫大海子!真名是乌伦古湖。

    这时天还是很亮,没有要暗下去的意思。劳顿了几天的大伙都累到极致。看到沙漠里竟然有这样的绿洲和湖水,也顾不得劳累,纷纷往湖里扎。

    余亮和黎可可看到左边的大湖景色好,水还清澈,哪里受得了这种景致的诱惑,想都没想就往湖边跑,后车司机叫都叫不住。

    我留意了一下,宋连长和我们这台车子的司机笑笑不说话。仿佛在憋着什么不得而知的秘密往另外一边,也就是右边的小湖里走走。

    “走走走,还赶得上小海子当地人做的烤鱼和葡萄酒!”

    宋连长来了精神,招呼我快走。也没走多远,我就听到余亮和黎可可大口大口吐水的喊声:

    “哇,咸水啊?”

    这就是沙漠里神奇的地方:大海子乌伦古湖湖面大,但是是咸水湖,而小海子吉力湖则为淡水湖。也就是宋连长带我过去的小湖。

    在大家的嘲笑声中,余亮和黎可可屁颠屁颠往小湖这边跑,有些狼狈。一行人在小海子湖边休整放松,在天色擦黑的时候,终于可以吃上宋连长说的烤鱼和葡萄酒。

    原来乌伦古湖以多鱼而闻名,湖里产有五道黑、红鱼、鲤鱼、贝加尔雅罗鱼、河鲈、斜齿鳊、东方真鳊等鱼类。还有一种晒干的狗鱼,烤起来味道极好,鱼肉很有嚼劲却又不柴,在吃过之后,就会一直惦记着。

    宋连长兴奋的说:乌伦古湖最为著名的就是冬捕节,每年的1月20号左右是冬捕节开幕的时候,也是阿勒泰地区拉开冬季冰雪游的时候。在冬捕节那一天,捕上来的鱼会被做成“福鱼”汤及冰火锅供游人们品尝。

    这让我们三人很是向往,遗憾没有能赶上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