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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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萝卜

    ……白光、

    妈妈慈祥的脸庞、

    昏迷、醒来、昏迷、醒来……

    “二狗子哥……二狗子哥……!”

    我恍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我们三个还是在凤凰中学里,周边就是学子们晨读的地方,这里俯视就能看到整个凤凰县城。身旁楚楚动人的黎可可在眨着眼叫我,她青春、美丽、健康,不再是当年那个哮喘病缠身且危重的小女孩。而旁边的余亮,当年一起出生入死,打开高压复位开关的小男孩,如今也已经学业有成、智商超高的科技男。而我,还是一个憨憨。

    看来当年上帝在播撒“智慧的高压电”的时候,我机智的撑起了“法拉第电笼”伞!

    “狗子哥、二狗子哥,你们当年没有被电傻了吧?”黎可可捂住嘴咯咯直笑,看似在笑话我们,却又跑到我们两人中间,挽起了我和余亮的臂弯,笑容甜蜜,眼神放光一脸幸福。有两个哥哥守护,当然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当年我都昏迷了,还以为人生重启了,万万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还领了奖章”我打断了余亮的话,轻描淡写的说。确实是有一份特殊的“奖章”,至今我都保存在家里。

    当年我和余亮被高压击伤之后,玻璃门打开了,军医从玻璃房里出来,给黎可可紧急救助、注射药物和吸氧,挽救了她。

    打开高压复位开关之前,叔叔阿姨是反复交代一定要穿上特制的抗压绝缘服才能操作。抗压绝缘服我和余亮是看到了,就挂在高压复位开关的旁边,只是真要穿着整理好,太费时费力,黎可可等不起,得速战速决。我俩胡乱把绝缘服往身上一搭就开始操作,这就不可避免的会被击伤弹开,也就是这胡乱一搭,才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

    醒来之后,我和余亮思前想后商量,这次铁定惹了大祸,干脆拔掉输液管溜号。

    所幸巡房的熟识护士把我们拦下来,并从她口中得知,黎可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要是再晚一些给黎可可医治结果就很难说了,救人可是大功一件,再说了黎可可是军属,这可是双倍功劳啊!

    说真的,我和余亮当时真信了,幻想着在哪立功受奖、奖章是什么样式的、然后以英雄的身份去各个学校演讲等等,我们都合计好了,就等出院了。

    后来证明,熟人的话不能信啊!我和余亮是空欢喜一场,立功受奖是指望不上了,就俩孩子瞎胡闹,没惹出大事就不错了。但是有一点,我和余亮不后悔,也更坚信当时鲁莽救人的决定是正确的,虽然余亮和我为此受了点小伤,但都是值得的。

    “师长,这俩小孩在这里。”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把部队首长指引到我和余亮的病床中间。

    我和余亮相视一望,心想刚才应该拔了吊瓶开溜的,大意了。也罢,擅闯基地已经是严重违规在先。这时首长要来医院处分我俩也认了,真男人敢作敢当。

    “报告,我们错了!”

    没等大人们开口,我抢先从嘴里哼了一句。就算我俩有功在先,协助抓捕渗透敌特;就算我们英勇又鲁莽,强制打开玻璃房的密闭门,让军医出来救助黎可可;都无法抵消擅自进入禁地的事实,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所以我头压得很低,不敢直视大人们的眼睛,诚挚的认错。

    “俩娃娃莫慌,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但让我和余亮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触动首长前来的,却是那几个未啃完的馒头——

    被高压击中弹开之后,余亮和我都失去了意识。据现场救护的军医说,救护我俩时,发现我和余亮口袋里都揣着一个馒头,嘴里还啃着半个馒头没吞下去,使了很大劲才抠出来,最后才顺利戴上氧气面罩急救。一直到余亮醒了,值班的军医好奇的问他:怎么你们俩调皮蛋嘴巴里都嚼着半个馒头,各自衣服口袋里还藏着一个?

    “阿姨,我们以为必死无疑了,想死之前做个饱死鬼,所以随手拿来啃呗!”

    余亮指着自己和躺在隔壁床,还昏迷未醒的我说。

    其实一半一半吧!当时确实有那种大无畏的精神一闪而过,但在基地里折腾半天,确实有点饿了。之前叔叔拿的馒头,大部分让给黎可可吃了。那个年代什么都缺,吃的只能说刚刚够,但是人心暖暖的。

    值班军医阿姨听了又好笑、又心疼。后来传到首长耳朵那里,才有了这一次的见面:

    “娃娃,说说你们救人的事情!”

    我们两个把事情全部过程和首长说了,我爸和余亮他爸恰好过来看我俩,但全程在病房外旁听没有进来,只是听完我和余亮的叙述后惊出一头汗。这种事情,换哪个家长都是后怕,然更多的是气恼。有时候回想,小时候挨揍也是该。

    “请部队处分我们吧!我们俩无组织无纪律瞎跑!”学着部队大人的口吻,我和余亮就要从病床上爬起来,部队首长摆手示意不用。

    “原来是这个样,听说附近的哨兵都认得你俩个娃娃?又是啷个子情况?”

    看来之前躲在部队采购小货车里,三番五次想混进部队的事情都传开了,我们还是老实招了吧!实话实说最可贵!

    “我们想参军保家卫国!”

    “哈哈哈……人都没得步枪高。我晓得了……你们俩个就是一对倔强萝卜头。”

    首长笑声洪亮,让病房里的气氛活跃了许多。门外我爸和余亮的爸爸紧张情绪这才缓和了许多,面面相觑挤出一丝笑意。

    “你两个娃儿大了必须要进部队当兵。兵雄雄一个,将雄雄一窝,你们爸爸咧?”

    当时年纪太小,又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慌忙中我只听到了要找我爸,就急了:

    “不能让我爸知道!!”

    “你娃也有怕的时候?”

    一位秘书装扮的随从,在师长耳边轻轻说了一些什么。

    “哦,原来他就是你爸爸,难得怪!娃儿你莫慌,你爸爸不能动手打你,打你就是打我的兵!”

    首长故意朝门外喊了一声,看来这顿戒尺必须给免了。

    听到这里,我和余亮来劲了,我俩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从病床上蹦下来。

    “这么说,是收下我们两个了?”

    我和余亮挺胸立正,行了一个稚嫩的军礼。

    “娃娃,少年强则中国强!你们先好好读书,学好本事再来参军报国不迟!”说话间师长给我和余亮回了一个军礼,我却看到他眼里饱含了泪水。

    “这份礼物,你们收下!你们救的女娃娃是英雄的子女,英雄的血脉,我代表部队感谢你们!”

    师长把自己的85式军帽摘下来,端端正正给我戴上。他的随从也摘了一顶军帽,给余亮戴上。按照现在的话说,这是我和余亮“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趁气氛这么热烈,我征求师长的意见,想对他说一句悄悄话,师长随和的俯下身。我压低嗓音在师长耳边嘀咕了一声,师长听完后对我点点头。

    其实我问的是:那个设备在救护的人,是不是英雄?师长的反应让我确认了这个事情。

    也就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地下基地那个大型设备里,是黎可可的父亲无疑了。那么我和余亮那天看到的,究竟是在“救助”、还是“修复”、或者更夸张的说是在“再造”?我摸摸自己的手臂和前胸的伤处,难道80年代,我们已经掌握了“CAI纳米机器人”修复技术?并应用在战地救护实战过程中?还有黎可可,小小年纪被部队接过来,她在这些“战地救护”甚至“再造”过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这一些些的疑问,尘封在时间长河里等待解封解密。只有那顶85式军帽一直保存在家里,久不久拿出来擦拭清洁。这是一份荣耀,也是我将来读军校、进入现役军人序列的契机。而余亮,因为种种原因未能顺利入伍,走上了读书报国的大路。

    “喂,你不是去念了科技大学吗?这回中国字外国字学全了吧?”

    我拍拍余亮的肩膀,表面上在调侃他,实际是羡慕他平安喜乐的生活。

    “你说你好好待在部队里不好吗?是不是人家嫌你胖不要你了?”余亮怼人也是狠,他继续戏谑我:“这么多年,后勤工作你样样在行了吧?”

    余亮只知道后勤是负责伙食、种菜养猪的,却不知道这些看着不起眼的后勤兵,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能人。除了本身职能过硬,战斗素养也不比普通士兵差。余亮没有服役过,只是凭借自己的想象,理解有偏差也是正常。

    “那是当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后勤你还怎么打?”

    “呀,二狗子哥,你是后勤兵呀?专门在食堂煮饭的吗?”黎可可被余亮成功的拉低了认知。

    “那是,鲁菜、川菜、粤菜、苏菜、闽菜、浙菜、湘菜、徽菜…”我的表情和言语太夸张,逗乐了余亮和黎可可。

    “二狗子哥,你真逗!我就喜欢会做饭的哥哥,将来我嫁人,也要找唔…”

    多亏我把黎可可的嘴遮掩住,要不这丫头不知道还往下继续说什么胡话。

    “傻Y头,这些菜我都不会做?哇哈哈哈……”我取笑黎可可。

    “我给你做,我乐意!”黎可可倒是不嫌弃。

    “你俩够了,就我一人没人做饭活该挨饿是吧?”余亮一脸愤恨,说完就要来追打我,当然这只是朋友间又一次酣畅的打闹。

    玩闹累了,天色已擦黑,我们三人望着中学下县城的万家灯火,有着各自的心事。

    ………

    “我把灵境技术做出来了……!”

    余亮看向远方,又转过头看看我。

    我看到他眼神里的执念、轻狂;

    他或者也看到我眼神里对探秘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