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械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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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又该何为?/ PEACEFUL, AND?

    早晨,一位脸色煞白的少女醒了过来。周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窗户被锁的死死的,窗帘更是厚厚的一层,没有任何阳光可以照射进这个房间。

    顶着凌乱的头发,脸上无神的眼睛,细小乏力的四肢。这一切,都在诉说着这个少女绝对不是一个健康阳光的正常女孩。

    她环顾一下四周,房间里的东西和往常一样:

    衣物早就堆积如山,墙上几张过时海报由于胶带早已失去了粘性而掉落下来,木板地上的纸屑都是从报纸、书本、杂志上一片片被她剪下来就被随便扔在了那里。

    “啊,又要这么无聊的度过一天么?”

    这样自言自语的她,似乎是她每天一醒来都会对自己说的几句话。

    她,在两年前被市中心医院确诊为重度抑郁症。曾经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与药物治疗,但是目前而言,就连一点点的微弱效果也不曾见到。

    她家里人决定放弃这样的无用功治疗,这是一个本来条件就不怎么宽裕的家庭,再这么被她一折腾,就更是揭不开锅了。各种抗抑郁药物的费用和心理医师的费用,他们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噔噔噔三声,敲门声格外刺耳。随着敲门声结束,推门而入的人是一位中年妇女,脸上气色不是太好,似乎因长年的劳累工作导致她的皮肤皱纹叠了一层又一层。

    “哦,你醒啦。这是早饭,我放在这里,记住吃啊。”

    这位妇女看着床上手臂紧抱着双腿的少女,叹了一大口气。放下手中的一碗稀粥和一盘小菜,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

    “这是我早上下班回家的时候从在路上捡到的,看起来你应该会喜欢,给你吧。”

    说罢,把这个小东西也往地上轻轻一放,慢慢的转身离开并随手关上门。

    刚才还在床上精神游离的少女,闻言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下床并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到早餐前,这是因长时间不运动导致的肌肉萎缩症。

    准备拿起早餐的她,不经意间听到了门外的谈话声:

    “我说,你还打算让她这样下去多久?直接把她拉出来扇两巴掌管他什么抑不抑郁的全都好了!”

    “孩子她爸,就算你不相信她真的得了这个怪病,那这张X光片总该有问题吧。”

    这位妇女从身后的木柜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X光片,上面是一个大脑的侧边透视图,上面造影出的海马体明显小于常人。

    “我管他什么海马不海马的,这群无良医生就是想多赚钱!骗我们说什么海马体减小,就是为了我们买他那个贵的要死的破药!买了也一点屁用没有。还有那个心理医生,你说说,去看一次那个什么医生,我们要花多少钱!?”

    “别一口说死,你不信,我信!就算我们没办法给她继续买药,让她去心理医生那接受心理治疗,我们也得照顾好她,这是我们身为父母最最基本的原则不是吗?”

    听到这些话,无疑是对这个小女孩一记万分沉痛的打击。

    但是她选择了无视这些话语,一直都在装聋作哑。

    拿起餐盘,眼睛顺便扫了一眼旁边的那个小东西。这是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小圆盘,外围光溜溜的,中间有个红色的按钮。

    她很好奇,这个小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看这圆溜溜的样子还蛮讨人喜欢的。

    回到床上,她拿着这个小东西爱不释手。拿着细心观察起来。

    她认真起来甚至连早饭都可以忘记吃,眼睛里似乎又恢复了生气。如果真是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欢迎使用CELAD,请告诉我您的名字好吗?我挚爱的主人。

    那个红色的按钮一直都在诱惑着小女孩,她直接不假思索地就按了下去。然后透出的蓝色光芒逐渐开始显示出一条音频波形,配合着它说的每一个声调抖动着。

    “我的名字?我叫……阳沐。”声音是如此的轻,如果旁边刚好有飞过一只蚊子可能就听不见她的话语。

    她手上的那个小东西在接收到这一个回答之后,默默加载了一段时间,应该是在录入这位新主人的个人信息。

    /我的主人,您现在的精神状况看起来非常糟糕。

    看来,哪怕连一个这样的AI都能够看出来这个女孩的不同寻常之处了。

    “是吗?早就习惯了。”她的眼睛难得的居然在专注在一件事上,看来她对这稀奇玩意的兴趣不是一般的大。

    /主人,您有个如此阳光的名字,可为什么却这么闷闷不乐呢?

    “我……也不知道。”她那常伴着忧郁的眼睛突然往旁边转了一下,这一切,都被CELAD看在眼底。

    房间周围昏暗到了极致,除了CELAD主体上那几个微微发亮的指示灯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光线。刚刚女孩的母亲端进来的那份早餐,她愣是看都没看一眼。

    她太瘦弱了,一张从来没出现过笑容的脸上安着一双提不起神的眼皮。

    /您的眼睛真的很美,只可惜少了点高光,要不然简直就是一件无瑕的艺术品。

    是啊,那一双水灵的眼睛,哪怕在这样灰溜溜的房间里也依然能看得清。更别说上面还耷拉着眼皮,更加突出了其神秘感的特点。虽然这种所谓的神秘感,是一种被动的病症现象。我觉得,她自己应该不是想要这样的眼神吧。但是,她的病情并不允许她有其他更多的活灵且丰富的表情。

    说实话,它真的很可怜。一个本不富裕的家庭里,如果没有这种病的出现,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连生活都成问题。她也可以用更多的情绪去迎接这个世界的每一天,更不用把自己关在这个狭小的黑笼子里。

    可又有谁能理解她呢?这种病,至今还被许多人称作“矫情”,可说出这种话的他们又怎么知道,抑郁症是一种多么摧残人心的病症。

    “很美又如何,反正谁也看不到。”

    /您不该这么说的,虽然我不太能够理解您为什么如此的不自信,但您应该振作起来!

    “振作?如果我说早就尝试过了呢?”女孩逐渐闭上自己的眼睛,“我真的不想再硬装振作了,太累了。”

    /我是说,您可以先试着打开那卷窗帘,至少可以让房间里明亮起来,来吧这是第一步。

    “算了吧,我还是更喜欢这样黑黑的房间。”

    她艰难地下了床,发抖的双手拿起那份差不多已经凉了的早餐,慢慢的把食物一点点往嘴里送。吃了大概没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然后继续翻开昨天还没剪完的杂志开始剪起来。

    她剪的内容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大多都是一些学生相关的新闻和言论,偶尔还会掺杂一些关于霸凌和校园暴力事件的文章。

    /您是在做新闻搜集吗?

    “不,这些是我想要忘却的记忆。”

    /关于校园暴力的记忆?

    女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地忙活。她的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就是整天对着这个埋头苦干。

    “你早饭都没怎么吃啊,孩子,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啊!”那位妇女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房间门,轻步走到女孩的桌子边,“你想吃什么跟妈妈说,我给你做。”

    妇女的提问换来的是女孩长时间的沉默,不过她也已经习惯了,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拿起那几乎还全满的餐盘就走出了房间,无奈的叹气声清晰明了。

    /您不该如此对待您的母亲,主人,您的态度需要更改一下。

    “要是能改,我早就改了!”女孩把手上的剪刀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多少次的挣扎,多少次的遗憾。你不明白,那种‘妈妈’两个字明明已经在喉咙里却叫不出来的痛苦!他们也不会明白,从来不会去理解我的想法!”

    是啊,会把自己关在这种小黑笼子里,不就是因为不想去接触其他任何人吗。这种难以控制的情绪随时都可能会爆发,为了不让其他人看见那种丑样,这可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主人,请原谅我的鲁莽,但是能跟我谈谈您的过去吗?

    “那不是什么好听的过去,我也不想去回忆。”女孩又重新拿起了剪刀开始了她的任务。

    这时,CELAD从它那圆溜溜的主体之间发射出一道微弱的光线,对着女孩从上到下进行了一次扫描。结束扫描后又在后台加载了好一段时间,这才终于回到正常状态。

    “你刚刚是不是在扫描什么东西?”

    /主人,我只是在测量你我之间的距离,仅此而已。

    “是么?那就好。”

    女孩并不知道,刚刚的那一顿操作,其实是CELAD强行启动了生物情感识别系统,对着她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扫描,结束扫描后还将数据传送到云端进行运算。

    房间里能听见的声响只剩下女孩手上的剪刀剪断纸张时传出的切断声,从始至终,她自己就没发出过任何的声音,CELAD也静静的用它自带的摄像头观察着女孩。

    这样的安静时光,维持了很长的时间。至于女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像这样维持了多少时间,并没有任何人知道。

    /您不会觉得无聊吗?

    “那除了这个,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我不知道,您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没有了,应该来说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想要做的。”

    CELAD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它知道,再这样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问你个事。”女孩这次居然先开了口,“要是我从这里跳下去,会成什么样?”

    /我强烈反对您这么做!

    “我只是问问而已。我想知道,一个人如果从七楼跳下去会发生些什么。想查到这些资料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对吧。”

    /您会在脚踏出窗户后的六秒之内狠狠落地,如果是头部朝下,则可以直接判定死亡;如果是脚部朝下,或许还有0.805%的微弱希望可以抢救。

    “听着挺骇人的,但其实并没那么可怕。你想一下,也只要眼睛一闭,听着风在你的耳旁呼啸,感受那自由落体的快感,你不觉得这是一种享受吗?”

    /很抱歉我的主人,我真的不觉得这会是一种享受。

    “你也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理解这种美。老师、同学、爸爸、妈妈、好朋友甚至我的心理医生都不认同我说的这一段话。”她的声音很柔很轻,你在她说的话里能听见的只有充满了绝望与悲哀,“毕竟你也只是个人造的AI罢了,思想终究还是没能脱离人类那固化又可笑的观点。”

    她没有放下手上的剪刀,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道:“这是我自己的生命,我自己就应该有支配权。哪怕去死,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反正对很多人来说,我就是一个神经病,那还不如直接去死来的轻松点,对我也是,对其他人更是如此。”

    /我反对!我虽然是个AI,不能真正明白人类的感情,但是我觉得您这样的想法很不可取。

    “你只是个AI!”女孩放下了剪刀,大声说道,“你自己也说了你并不明白人类的感情,那又为何对我指指点点?”

    “怎么这么吵啊!?”一个男人推门而入,满脸的胡渣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女孩。

    她立即又回归到了当初那个沉默的她,低着头不言不语。

    “问你呢,你在嘀咕嘀咕些什么东西?”他的口气很不好听,怒气中还带点不耐烦。

    女孩没有回答,呆在桌子前一动不动。

    “你是哑巴吗?你不会说话吗?说句话你是能死还是咋的?”他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一句比一句大声。

    “连块木头都比你看上去顺眼,真是个废物。”他说完这句话,一把就把门给大力地摔上了。那一声巨响让女孩愣是打了个激灵。

    /您没事吧?

    “习惯了。”

    /您是习惯了,还是疲倦了?

    “又有什么差别呢?”她收起桌子上的一切,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翻开,“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就很不想去跟其他人说话。但是我并不是不想跟别人说话,而是一种来自于心底的压力硬生生地把我都到嘴边的话语都给压了回去。”

    那本相册里的照片,基本都是她从小到大的纪念照。从刚出生、到一百天、到上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相片里,女孩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但是从小学开始,她的表情就开始渐渐变得低落。直到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几乎看不见关于她的照片了,唯一的一张还是入学式的时候拍的,而且能明显看出那时候的她眼神全然迷离且注意力涣散。

    /能跟我谈谈心吗?

    她没有回答,继续翻看着那本相册。想必,她也很想打败自己的心魔,真的,这是一种折磨。

    她需要的,可能只是一个可以陪陪她的人,能跟他说说话的人。这要求不过分吧?可惜对她而言,这要求可以算是奢望也不为过。

    没有人愿意陪她,因为她总是说:我想一个人待着。

    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因为她总保持着莫名的沉默。

    这种奇异的矛盾心理,就是抑郁症最典型的案例。必须要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她打破这样的困境,否则,其一生都可能被困在这般黑暗之中。更何况,她的家庭状况也不是很理想,就更进一步导致了她的症状恶化。

    阳沐,是一个多么好听又阳光的名字,可她却无法直视于日光。整日把自己关在这样的小房间里,身体状况也是憔悴不堪,那完全病态的四肢看着让人十分心疼。

    过了好一会,女孩盖上相册。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你上一代主人是谁?”

    /我不被允许透露相关信息。

    “那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你上一代主人的?”

    /您的指纹信息是一个全新的采集样本,本地也是,终端也是。为此,CELAD自动帮您创建了一个新账户。

    “是啊,我还从来没去用过CELAD。不过待在这样的一个社会里,用不用CELAD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对吧,压根没人有什么隐私可言。”

    /如果您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希望主人您可以分清那个掌控人类政权的“BioCelad”与我们这只用于服务人类的“CELAD”的区别。

    “反正都是一个终端。”

    /确实如您所说,我们两者的终端都是Amygdata,但是我们两者之间的采集数据并不互用。所以对我来说,主人,您是一个全新的客户。

    她没有回话,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微小的鼾声在有节奏地循环着,那瘦弱的躯干就好像一张纸,风一吹就能肆意飘走。

    虽然现在正值夏季,但是外面那燥热的空气在这个全黑的房间里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甚至还能感觉到凉飕飕的,可能是实在太过安静的缘故吧。

    很安逸的一个下午,期间虽然那个妇女开过门进来送过午餐,但是女孩并不为其所动,那顿饭也被放在那里早就凉了。

    ……

    “诶,你看到那家伙了吗?整天阴沉沉的,就一怪类啊。”

    “是啊是啊,最好别跟她惹上关系,不然,我们也要变成那个样子了。”

    很稀奇吗?我这个样子,就那么奇怪吗?为什么仅仅只是比别人沉默了一点,就要被归类为怪类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也习惯了别人如此称呼我,随便他们怎么说,已经都可以当作耳旁风。但是我心里很明白,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

    我从小性格就内向,不愿说话。哪怕是跟别人必要的谈话,眼睛也从来不会去直视对方。声音总是小到只给自己听到,内心的想法更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在别人的眼里,这样的人可不就是一个怪类吗?别人问话就当没听见,路上遇到熟人甚至会刻意走远路去回避,在别人都在和其他人玩耍的时候自己总是独自一人待在角落里。我其实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但总有些好心人觉得我被冷落而来嘘寒问暖,可我其实真的不需要。

    我只是想一个人待着,看着别人玩耍也没什么不好的。自己也不想参与进他们的活动里,只需要在远远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待着。难道连这点请求都不可以吗?就一定要混进那些我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圈子里才算正常吗?这又是凭什么呢?

    后来我才明白,那些人其实才是真正的孤独。因为孤独,所以才拼了命混进圈子里寻求不孤独。而我,或许也很孤独吧,但是却早已习惯了,也就不为其所动。

    说实话,医生第一次跟我说我患了抑郁症的时候,我其实还很不相信。我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的,只是少了点所谓的朋友,自己不愿意跟别人说话,总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而已。啊,直到此时我才猛然反应过来,我早就病入膏肓了。

    当周围的人开始逐渐远离我,冷漠我,孤僻我。我恍然大悟,这可不就是自己想要的日子吗。从那天起,我就把自己锁进房间里,在灰暗的私人空间里不见天日,没人再对我指指点点,真的就是一个理想中的世界

    为此,我也退了学。班级里那种冷漠的眼神,让我看了不舒服到极致,我继续待在这里也只会继续遭到他们的冷眼相对,那还不如我自己早点退学了算了。

    就这样如你们所见,我现在整日就待在家里,窗门始终紧闭。

    ……

    /主人,还是先吃饭吧。

    CELAD的这一句话看来并没有把女孩从那般酣梦中拉回来,她的胸脯伴随着每一次的呼吸有规律的上下起伏着。

    她心里也有了太多话语没能表达出来,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只能沉默,一直的沉默,沉默到让别人对她有了不少意见。

    看似平凡的午后,谁又知这里还有个孤寂的灵魂不问世事。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在这个极端压抑的社会里,像她这样的病症者并不少见。这个世代,有着太多的毛病存在于各处,他们一般不会进入常人的眼中,一般人也从来不会去关心他们。就如此安静地像这位女孩一般沉默于此。

    “我说啊,如果我死了,会有人在意我吗?”不知何时醒来的女孩,问了这样一句问题。

    /您的父母亲绝对会心疼的!

    “那可不一定,我看其实他们也早就厌倦了我。”她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然后背靠着椅子,眼睛看着天花板,“我知道的,我是一个不说话还真有人当我是哑巴的病人。”

    /请不要这样说,主人。

    “像这样的三伏天,理应来说是出去跟好朋友们玩耍的好日子,对吧。”女孩站起身,那瘦弱的样子真的不像是个正常人该有的模样,“可我还是喜欢待在这样凉爽的地方。”

    /只要您喜欢,别人不会对您说三道四的。

    “别说了,我都知道的。”

    /主人,我建议您打开窗子透一下气吧。

    “也对,差不多是时候了。”

    女孩缓慢地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照射进了房间,让原本已经死气沉沉的房间仿佛充满了希望。虽然这里脏乱不堪,但是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倒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然后女孩眯着眼睛,忍着很久没看过的光线又打开了玻璃窗。一股热浪瞬间涌入,那股热风吹起了女孩的乌黑长发,那如丝绸般纤细的发丝在风中摇曳,她身上穿着的白色连衣裙就如同一位天使一般朴素却华丽。在这阳光之下,伴随着热风,仿佛让她的灵魂升华了一个维度。

    /看啊,这是阳光,它是多么的温暖。云朵是多么的洁白,天又是多么的青蓝。我恳求您亲口告诉我,您现在的心情。

    “CELAD,我现在的心情很棒。我要谢谢你,能跟我说那么多的话,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的最棒的生日礼物了。”女孩这么说着,但是她的脚却往窗边移动,“是时候跟你说再见了,跟爸妈也是,这个世界也是。我该走了,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CELAD虽然想尽力去阻止她的行动,可这都是无用功。等它反应过来,女孩已经从窗边纵身一跃,那身影就如神仙下凡一般轻盈。

    在这寂静的午后,这里剩下的,是楼下救护车长久的鸣响和房间里那盘还没开动的凉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