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尧还是没有被抓起来。

    这和他是不是正常人无关，而是古小姐掏出来的证件证明了他的身份。

    尽管事实证明，吴尧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那侧躺在床上的老人，送到急救室抢救，没过二十四小时，就已经悠悠醒来。

    只是沟通能力并未如吴尧所说的那样恢复。

    “宝贝，嘿嘿，我的宝贝。”

    靠在床头，怀抱着篮球的李向党，痴痴地笑着。

    见到吴尧推门而入，他身体蜷缩，将篮球护住，声音中带着惊恐。

    “宝贝，我的宝贝！”

    “醒了啊。”

    吴尧笑眯眯的走到床边，坐下。

    每说一句话，就更靠近他一点。

    “别装了，我打的你，我还不知道你有没有清醒。”

    “你别怕，这里没人追究你的杀人罪责。”

    “而且我也可以替你证实，当时杀人的你确实疯了。”

    直到贴在耳边，用那细微的声音说道：

    “反正你已经活不到审判的那一天了。”

    李向党的瞳孔收缩，连手里的篮球被吴尧取走也不知道。

    “你，你什么意思。”

    “怎么样，我吴尧从不说谎。”

    吴尧没有理会惊恐的李向党，把玩着篮球，看向古小姐。

    “确实，说没打死就没打死。精准剩一口气，你练得是刀背击是吧。”

    “你快说啊，什么意思！”

    李向党急了。

    吴尧乐了。

    “你连自己接触的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闭上眼睛，细细回味。

    远比阴影生物傻豆还要美味的，真正的高级生命体。

    蕴含着与地球生物完全不同遗传信息。

    哪怕只是一丝残余，也让他回味无穷。

    “完全无法理解，无法认知的生物，对人类来说，那就是神。只要接触就无法停止，不断的靠近，就像是夸父追逐太阳。直到死亡，又或者永生。”

    打脸，只是吴尧的恶趣味。

    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借机进入李向党体内的细胞。

    将那残余的信息吞噬后，勉强维持着李向党的生理活动。

    “神……所以，我已经没救了是吗？”

    “没救了，等死吧。”

    吴尧直接下达了火化通知书。

    “不过死之前，我需要你把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全完了，我的一切全完了。”

    过度的打击，对李向党大概是起到了反作用。

    “呵，难道你就不想复仇吗？”

    吴尧轻笑，好像完全不把他口中的神放在眼里。

    那声音有魔力一般，印在了李向党的脑中。

    “复仇？”

    李向党眼神迷离，有些困惑。

    人如何向神复仇？

    “复仇。”

    吴尧重复，坚定，而简单。

    “复仇！”

    那是2017年10月的一个夜晚。

    阖家团圆的夜晚。

    李向党老两口子，和儿子儿媳，以及刚刚上幼儿园的孙子围坐在餐桌前。

    电视上播放着电视剧，讲述了一个拆迁户在自家地下发现了宝藏，偷偷挖掘的故事。

    有些不现实。

    儿子李建业是这么评价的。

    但就是这么不现实的事情，发生在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身上。

    一切的起因，都和孙子起夜摔了一跤有关。

    睡眠最浅的老人，被哭声惊醒，慌忙起身查看。

    不需要开灯，客厅里的一切一目了然。

    抱着腿坐在地板上痛哭的孙子身旁，是一枚硕大的结晶。

    能够发出炫目光芒的，完美无瑕的宝石。

    从地板下拱出来的，只是它的一角。

    “挖，把它挖出来。”

    好似有一个恶魔在心中怂恿。

    这宝石，价值连城。

    在这欲念的驱使下。

    在生活的压力，与触手可得金钱的诱惑下。

    李向党和李建业父子二人，开始了足以让自己后悔一生的行动。

    从一开始的小型工具，到后来的大型铲子和榔头。

    深入地下两米，也无法窥得其全貌。

    这宝石的体积，无法想象。

    以至于后来，挖凿地面的工作，声响实在太过明显。

    电视剧中的剧情，从他们的脑海中闪过。

    为了不让他人发现这个秘密。

    他们在小区里散布了女鬼的谣言。

    但不知何时起，女鬼真的出现了。

    就像谣言里那样，在楼道里徘徊。

    又是一天夜里，李向党和加班晚归的孙老头一起直面了那白衣“女鬼”。

    这世上怎么会有鬼。

    不出意外，是一个陌生女人假扮的鬼，很美的女人。

    就像那宝石一样美。

    两人冲动了，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

    将尸体藏在顶楼，再回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女鬼真的出现了。

    在四号楼的楼道里来回徘徊。

    抓不住，杀不死。

    楼上的住户越来越少，地下的宝石越来越大。

    李向党更舍不得放弃了。

    但是女鬼的骚扰越来越严重，甚至已经侵入了他的家里。

    床下，橱里，马桶，哪里都是女鬼的身影。

    儿子李建业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知道，人的贪欲最终会害死自己。

    抡起榔头，在那不知道延伸到何处的宝石上一敲。

    一块脑袋大的宝石滚落在地。

    李家最终也搬走了。

    带着那块脑袋大的宝石，来到了海城。

    重新过上了，宁静平和的生活。

    “我的家人，他们都变了，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

    李向党捂着脸，好像有泪水从指间滴落。

    “那宝石的主人，要来夺走我的宝贝，我是不会还给他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愤怒。

    “那是我的宝贝，你这魔鬼，把我的宝贝换回来！！！”

    本已经恢复理智的李向党突然癫狂，张开双手扑向坐在床边的吴尧。

    眼瞳中，散发着炫目的白。

    “变得，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吴尧悠悠的说道，不躲不闪。

    李向党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肉体在移动中崩解，如同一道幻影，反射着光线，好似七彩的彩虹划过。

    撒在床上，化作无数的结晶颗粒，美丽异常。

    “那楼里，哪来的什么宝贝啊，有的只是无谋的贪念罢了。”

    吴尧摇摇头。

    认识都不认识的物质，当做宝贝，真是不知者无畏。

    起身，将沾染在身上的结晶拍掉。

    这些东西都是没有食用价值的排泄物。

    幸福苑小区四号楼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他仔细的检查过了，连挖掘的痕迹都没有。

    是幻觉吗？还是其他的什么。

    吴尧也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

    “现在查了一圈，是时候让我把楼拆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