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离别
山雾朦胧,天空飘起丝丝雨点。
算起时间,到天阴山已有一年半载。左丘泽玉比起以前,更多了份成熟,模样也是慢慢长开了,虽不是“个头也长了不少,不过才刚刚六尺有余。
阿木顿感自己是不是平日里亏待左丘泽玉了,
不知不觉间已在天阴山呆了一年半载。而按照计划明天一早,两人就准备离去。
“今晚早些回去吧。”阿木提议道。
下雨的时候,正好雾蒙蒙的不看真切,为了不打扰到村内的生活,现在是回去的好机会。
桃花村。
此时正处于正午,又下着小雨,桃花村的居民们正睡着午觉。阿木和李安逸漫步在村子的小道上。
李安逸有意无意地看向身边的阿木,阿木走得十分缓慢,虽然脸上没有变化,但内心一定是十分颤抖的。这阿木走了二十几年的路,现在却比李安逸没走几次的还要慢上许多。或许,他是真的想多在这熟悉的地方走上一会。
“我们直接去村长那吗?”左丘泽玉问道。
阿木笑道:“我还有些地方要先去一趟。”
村东头,一间藏在桃树下的小瓦房。
阿木的脚步走得十分轻,开门的声音更是安静。房间内依然十分漆黑,但阿木依然是立刻找到了自己想念的身影。左丘泽玉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
“阿梅…”阿木轻声嘀咕道。这些年来兄妹两相依为命,如今他离开,最放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妹妹。
当他看到自己不在的一年内,阿梅并无大碍时,他放心了,微笑着转身准备离开。
“哥…?”房间内,阿梅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轻声询问道,但并未得到回复。
阿木当然听到阿梅的呼唤,心里猛颤,但也只是驻足了片刻,最终没有再次停留。
阿梅虚弱地从床上爬起,艰难地走到窗边。然而当她从窗户上,看到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时,那孤单的背影时,原本想要呼喊的声音又咽了回去。
随后,阿木又去偷偷探望了柏顺和彭经义,此时他俩在刘奕的调理下已经好去大半,现在正还休息着呢。
刘奕坐在窗边,撑着头打了会盹。
或许是心灵感应,当阿木悄悄进屋时,刘奕的眼睛微睁,不过阿木却没有察觉到。阿木只是站在两人的面前,停留了片刻。
“我不在你们身边的时候,要扛起村中的重担啊。”阿木呢喃道。
看望完两人,阿木走到刘奕桌前,留下一封感谢信,又静静地离开。
“好了,现在去村长家吧。”阿木出了门,对李安逸道。
李安逸斜看了一眼阿木,问道:“你身后挂着的三个小瓶子是做什么的?”
“三个小瓶子?”阿木微愣,摸向裤腰处,那里确实挂着三根细线牵引着的小瓶子。
…
“诶?你给我装点你那做的酒!”阿木大口吃着酒,
“没喝够?还给你装回去?我这都没酿多少!”刘奕摆了摆手道,“那东西可浪费我时间了,你别打主意了。”
听着刘奕不愿意做,阿木哼唧道:“娘们家家的,喝你个酒都不愿意。哪天我喝不到了,还能馋两口嘞。”
…
“这家伙…”
看着手中的酒壶,阿木笑了。在房间里的刘奕,看向雨蒙蒙的窗外,也笑了。
村长家。
“村长!”李安逸走进村长的屋内,正看到一个打盹的老人。
李安逸轻拍老人的肩膀,把熟睡的老人给唤醒。
老村长吓了一跳,怒道:“你没学过老人睡觉不能打扰的吗?”
李安逸被吼地低下了头,小声道:“我确实没学过...而且仙人还需要午休的吗?”
老村长被李安逸顶嘴气得冷哼一声,随后又摆了摆手道:“反正你俩明天我也看不到了,随你了。”
讲到这,阿木的眼神出现一抹落寞。老村长也是察觉到他沮丧的眼神,语气也是有些缓和下来。
“怎么,一个大男人要抹眼泪擦鼻子了?”
阿木慌忙道:“不,我不是…”
“背井离乡是个很正常的事情,立大事者,不栖于一处,想当初我也一个人浪迹天涯,四处打拼嘞。”老村长安慰道,“当你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你就注定要孤独地走完全程了。莫说是你,即便再强大的仙又如何,在时间面前,都会显得苍白脆弱。”
“阿木你兄妹两跟着我长大的,你算是我半个孙子。孩子们说,话说多了会招人烦,但为人父母的哪个不想多说两句。但人生长久,最不缺的就是道理。时间久了,都是真理。活得久不一定就透彻,有时反而因为老才容易陷入那泥潭之中,我或许就因此才困在这里,而你年轻,更能看得开,看得真切,看得高远。”
“罢了,不说了。”
老村长从兜里揣出一小提袋子,里面晃得叮当响。他慢慢打开袋子,露出里面的的银币。银币上,刻着那抹熟悉的祥云图案。
“这就是外界所用的货币,老头子我以前寻到过一些,想来也没什么机会出去了,我就把这些念想留给你们吧。”
老村长将它塞到阿木的手中,看着老村长的付出,阿木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老爷子,我...”阿木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但他的脸早已红透。
老村长大笑道:“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小女人家。”
“孩子!万事总会开头,犹犹豫豫地话你永远在起点。”
“老爷子,我...”阿木终于伸出手来,结果老村长那一袋钱。
随后,老村长又看向左丘霖。左丘霖低着脑袋,目光偏移。老村长上前,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道:“我能感觉到,你一定不普通。”
“至于如何不普通,我说不上来。”
“你年纪小,就说明你还是张白纸。即使过去也多么不堪,现在的你,不过只是被折了一个角。这无伤大雅。然日后你欲何为,且看你自己。记住孩子,过去就是过去,它不代表今日,更代表不了将来。”
这句话,像是说给他听,又不像是说给他听。
“嗯。”左丘霖轻声应道。
老村长笑道:“突然想起,自拜师以来,你们还没叫我一声师父嘞。”
阿木微怔,这一刻,他终于感觉到真正要分别了。左丘泽玉和阿木同时躬身,阿木恭敬地喊道一声:“师父。”
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此经一别,再见数年。
当李安逸和阿木站在外面的那一刻,他们就仿佛不再是这群山困住的小兽,更像是飞在蓝天上的鸟儿。
阿婆那,手中正捧着一条
“当年老汉儿”
“走吧,真的要走了。”
阿木和左丘泽玉又走在那条不算长的乡村小道上。
随着他们走过的房屋,一间又一间的村民趴在窗户上,目送着二人。
这些年,阿木作为村中最勇猛的战士,他为村里奋斗过的身影依然让众人历历在目。窗前的彭经义和柏顺也都留下了眼泪,作为村中的男人,他们早已把阿木当成亲兄弟般。
阿木特意经过那件黑漆漆的小屋子,但他没有再看向那里。而是径直地走开。
阿梅就那样看着他,她紧咬着嘴唇。她自小和哥哥相依为命,但现在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现在都离他远去。
但她没有再拦住阿木,因为她不希望自己成为累赘,她能感受到此刻的阿木已经不再属于她自己了。
“哥,保重…”
或许已无再见之日,阿梅摸着自己的身体,失望道。
......
“自此,我们在这里的生活就彻底结束了啊。”
山坡上,只剩下阿木和左丘霖驻足远望。这一小小的山村,真的很小,和他们未来要闯荡的世界比起来,实在是太过渺小。
但是,这里却藏着珍贵的东西
左丘霖看着在这仅仅只生活了一年的小山村,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笑意。
随后两人便走入这万里大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