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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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黄家番外)

    黄大郎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神情涣散的望着不满蜘蛛网的房梁,冷风呼啸的从破窗口中不断的灌进屋内,屋里的温度和屋外一样冷。黄大郎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床上,盖着一张根本不能御寒的破旧的棉被。

    双目凹陷,脸颊也深陷的严重。脸色发白嘴唇发黑,皮肤干裂出血。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温饱不齐加上御寒不够而导致的。凹陷进去的皮肤显得双目和颧骨更加更突出了,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如同一具死尸。

    黄大郎的大脑到如今已经不怎么能够运作了,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这样呆滞木讷的睁开眼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点微弱的呼吸,还真不知道人还是活着的。

    黄大郎其实也不是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他家从他爹走后就开始走下坡,到了他病倒,弟弟不长进就更加困难了。但是,好在还有乔心在。

    乔心刚嫁进来的时候,黄大郎也是欢喜了。他娘经常对他说,只要冲喜了之后他就会没事了,就会好起来的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有相信这样的老人之言,可是一个人病就了,如果不是那种已经看透生死的活着是接受了现实的人,都会对自己能好起来有很大的期望。

    他躺在床上太久了,久到他都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用两条腿走路的。久到他对能好起来,能再一次站起来这一件事有着非一般的疯狂执念。黄婆子日日在他面前唠叨,只要冲喜他就能好起来,时间长了他也变得对乔心能让他好起来这件事有了执着的认定。

    可是一日两日,一天两天。时间就这样的过去了,他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身体更坏了。以前还能坐起来一会,后来是连坐都勉强了。

    他不是不知道他娘苛待乔心,对于乔心他是心存感激的。也明白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大好年华嫁给他这样一个废人是委屈她了。可是这认定乔心能给他带来好运,能让他好起来的心太过于疯狂。以至于后来他没有好起来反而更差了的事实,让他也开始把自己的失望绝望加注在了乔心身上。

    明知道自己娘虐待乔心,从一开始的有点内疚又有点变态的快意到后来是他也控制不住去苛待狠求乔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自己好过一点。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是啊,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这该死的鬼天气,冷死个人了。”黄婆子从门外进来,嘴里念念叨叨,“天天不是大凤就是大雪的,还让不让人活了。”手里的篮子只有孤零零的几根地瓜,干煸瘦小。

    黄婆子出去半天想找些吃的,可是什么也找不到,这几个地瓜还是偷偷摸摸从别人那里偷来的。黄氏也是一身病痛,现在更是有病也没钱医。

    “你弟弟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又不知道在哪里鬼混了?真是作死了,我这是什么命啊,你们爹怎么就死的这么早呢,让我带着你们没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黄大郎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黄婆子这样成天埋怨,没有作声。黄大郎没有告诉黄婆子,黄二郎其实早就没了。黄婆子出去做事的时候,曾经就有人来家里。

    说是黄二郎赌钱输了,欠了他们的银子来要债的。可是他家有怎么可能有银子给他们呢?当初乔家来闹的时候,为了平息乔家,他们是拿出了他们家所有的银子了。就连他们现在住的地方都是村子附近的破庙,他们是连家都没有了。

    来人见没银子,这里又只有一个将死之人,就骂骂咧咧的走了。嘴里叫嚣着不会放过黄二郎的话,之后不久就有人特意来告诉他,黄二郎没了。

    就因为赌钱输了,没钱还账,让人捉去挖矿了。这种活哪里是人做的,更何况是黄二郎这样没有做过什么事的人?不久人就没了,黄大郎不知道什么心情,总之他到现在都没有告诉黄婆子就是了。

    有时候黄大郎忍不住的在想,如果他们家没有那样对乔心,是不是今日他们就不会这样了?是不是他们也能沾上乔家的光,过上好日子了?但是这个只是如果,永远都不会实现,因为他们就是亏待了乔心。

    这一年的冬天,黄大郎终究没有熬过去。黄婆子几乎哭瞎了双眼。两个儿子,一个没了,一个不知所踪。只剩下她一个老太婆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黄婆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活着是有什么意义?

    黄婆子硬熬了三年也没了,人没了连尸体都没有人知道,就在那廖无人烟的破庙里没的。好像是一阵烟一样,风过无痕。离辉县几千公里的矿洞中。

    黄二郎机械地做这日复一日的工作,身上脸上都是乌黑麻丘的,煤炭一样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肤色了,和脸上一个眼色的瞳孔只剩下认命的死寂。

    在这矿洞中没有日夜之分,黄二郎已经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记不起他的家在哪里,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到这里来,只记得是一个男人把他卖到这里来的。

    那个男人高大威武,很有男子气概。大概是猎户出身,身上有不同一般人的刚果和杀气。看他的眼神如同看死物一样,没有一点温度。黄二郎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男人,就让他直接卖到这里还来了。

    刚来的时候他还不服不认命,总想着逃走,可是每一次都失败让人捉了回来,回来就是一顿毒打。一次两次,次数多了之后他渐渐地也害怕了,心生惧意,不敢再逃跑了。

    之后再矿洞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简单又辛苦的工作,让他渐渐麻木起来,人也没有生气,他不知道还要做多久,更不知道还能做多久。

    更不敢想,他还有出去的一日。就这样到死为止,黄二郎都没有离开过这个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