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如何将我不能言说的秘密向你脱之于口。

    多少话语你会记在心头。

    一言一句皆是我小心的搓揉。

    Iloveyou是秘密的中心语。

    你来自不变的宾语。

    逐渐地，我们的生活就成了这样的划分。

    我实在一人闲得无聊。

    尽管这是我想要的生活，但发泄也是生活的必要。

    人嘛，终究是不能脱离社会的。

    但我还有稍有胆怯。

    得先跨过无人的山峰，才能涉足有人的足迹。

    我便去了顶峰取材作画。

    老和的生活也容不下我的参与。

    因有足以使他快乐的东西。

    宫关。

    他笑意的开始。

    宫关与老和也便记录着树种、清理水道、巡林等等。

    我们互不打扰。

    一切都是这样有序不紊的进行着。

    宫关与老和忙活一天，闲坐在石岩上观看着荧光海，吹着海风。

    热气也都消散了，凉爽扑面而来。

    “来这几月，感觉怎么样？”

    老和仰着身体，手向后掌着岩石。

    “很开心，也很有趣。”

    “不累？”

    “当然会累，比在大学都累。”

    宫关也确实坐累了，摊开双手，一下躺在石岩上，轻松自在。

    “我还记得第一次与老吴巡林并标识木牌时，我也累坏了，浑身酸痛，连脚都起了水泡。当时我就觉得自己肯定干不下来，什么也不懂，都是糊里糊涂的跟着老吴。可是老吴待我好，讲解耐心，不知不觉中我也就坚持了下来。可是还是会觉得它并不是一份轻松的职业，依然有着巨大的工作量，偶尔也会感到疲惫困乏。一个人时，更是孤独感倍增。所以，我也想不明白，官员为什么会同意你选择这一方面的专业。”

    老和也躺了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宫关来了之后，他也容易疲倦了起来。

    “我喜欢这样一种生活。有风，有林，有星空，有萤火，有着许许多多。”

    “就这么简单吗？”

    “不，不是这样的，一点也不简单。”

    宫关不希望老和这样认为。

    “正如老和说的，妈妈是绝对不会同意我选着林业这一专业的。在妈妈心目中，我更适合医生，警察，飞行员等等一职业。所以妈妈也一直将我往着这方面发展。我也从未对妈妈说自己也想要像老和一样当一名护林员，而是刻苦的学着这一方面的知识，因为它们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我也就减少了与朋友们的交谈，唯一让我坚定信念的便是给老和写信，告诉老和我的成长。”

    “终于在高考结束，自己也取得了满意的成绩。母亲为我高兴，父亲也没想到儿子会这么优秀，母亲开始为我择选大学，我才敢大着胆子对母亲说，自己想要当一名护林员，想要选择林业专业。母亲认为我在与他开玩笑，笑笑也就询问我医生怎么样，我还是坚持说自己想要当一名护林员，母亲是真的气坏了，他不懂得我从哪里学来的坏脾气，竟然反对了他。”

    “我说着没有什么改变我，我依然是宫关，我也依然听妈妈的话，只是我想要做一个选择，我只是希望妈妈可以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因为我不愿放弃我心中所向往的，我已经为它努力了七年。妈妈劝慰我，希望我可以听她这一次，哪怕是最后一次，她不会为儿子选错道路的，宫关很优秀，可以做出超过林业的贡献，可是为什么宫关要执着于林业呢，妈妈认识的宫关不是这样的。”

    “我苦苦哀求着妈妈，求她给我一次做选择的机会，拜托了，我真的不想放弃。妈妈哭得很伤心，爸爸对我的选择也很吃惊，但看见我的坚持，也就安抚着妈妈，或许我们不应该给宫关太大的压力，宫关也有自己的人生，这是他的第一次选择，我们为什么不让给他，让他自己决定呢？妈妈还是坚守着认为我有更好的发展。我看向了爸爸，爸爸问我，这是你唯一的选择吗？还是还有其他的？爸爸，是我唯一的选择。我坚定着。爸爸转向了妈妈，让他做一次选择吧，我们也不知道未来的轨迹是怎么旋转的。”

    “妈妈不再言语的离开了，我知道妈妈还是没有同意我。所以，妈妈不再与我交谈，尽可能的避开我，那时候我很痛苦，因为妈妈从来不会这样对我。我如期的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可是我不敢与妈妈分享喜悦，爸爸也很郁闷。”

    “开学时，我独自收拾着行李，弄得一塌糊涂。我看着妈妈走过，难过的喊了一声妈妈，对不起，我只是有一个我必须选择的理由，可是我不能与妈妈说，我不希望妈妈在我离开时，还是对我有怨恨，真的很对不起妈妈这些年来对我的规划与努力，是我让妈妈失望了，真的真的很抱歉，很抱歉我有这么好的妈妈，可还是让妈妈失望了，我哭了出来。妈妈快速走过来，一把抱住我，也哭了出来，妈妈只是希望妈妈的宫关人生有一个更好的选择。我知道妈妈一直都是在为我好，只是我让妈妈难过了。是妈妈让宫关难过了，妈妈不应该束缚宫关的，妈妈也想与宫关和好，可是妈妈也觉得是妈妈让宫关难过了，妈妈从来没有让宫关这么伤心过，宫关一直是妈妈的心头宝，妈妈不想与宫关生气，妈妈不想宫关难过，妈妈也想为宫关取得录取通知书高兴，是妈妈弄砸了一切。”

    “我一直以为妈妈在怪我，对不起。你妈妈可爱着你呢，爸爸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对我说着，看看，这些可都是妈妈每天给你要出门计算着的用具呢。我很高兴在最后一刻，得到了妈妈的祝福，可是在我来到老和这里，我又再次欺骗了妈妈，我不想象，妈妈在知道真相以后，会如何看我，如何不再理我。”

    “所以，老和，一点都不简单。”

    老和听着宫关叙述的一切，可以听出他对妈妈的眷恋。

    这也是他在第一次见到官员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个母亲对孩子无限的爱。

    而他也充斥着困惑。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或许他真的认可宫关母亲的话语。

    宫关因先前的不断口叙述，担心会给老和过大的压力，认为是他的原因。

    便换了轻松口气。

    “因为我努力了十三年。所以，我不想放弃，这是我最后一步。”

    “你就这么想当护林员？”

    宫关略感失望的看向老和。

    “是啊，我就是这么想当护林员。老和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我只是想要与小羊羔，太郎，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人，老和在一起，一起守望，那山，那水，那人。否则，我不会欺骗妈妈与爸爸，也不会在妈妈送我到车站，又偷偷折返换乘。坐上三天火车，两天大巴，胃里翻腾，呕吐不止。却还要拖着厚厚的行李箱，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的来到这里。时时刻刻想的是老和，想同老和一起学到更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享受着与老和在一起的每一次时光。难道老和！就真的不懂吗？！”

    宫关将最后一句加重了语言，烦躁的翻起身来，等待老和的回答。

    老和舒缓的闭上眼睛，呼吸匀称的吐纳着。

    是睡着了吗？

    “老和？老和？”

    宫关轻唤了几声老和，他是试探，小心的试探。

    老和依旧睡得香甜。

    宫关佯装不醒时，我手中尚且有老和，可老和佯装不醒时，他手中又有谁呢？

    孤独感瞬间席卷着他的全身。

    宫关难过的流下了眼泪。

    我如果看见宫关流泪，我会毫无保留的指责老和。

    因公关还是孩子，还是一块美玉。

    而宫关自身的优势，也让他有着众多选择，大可不必在这里暗自神伤。

    这也正如他此时此刻哭泣所说的——

    “怎么可以这样呢，明明是我很努力，很努力才敢说出来的告白。老和却丝毫不在意，可是明明也有人喜欢我啊，她也在很努力，很努力的向我表白。我也会耐心的听她说话，对她说我也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可是你看，这个人完全不在意我，我就像一个小丑一样，喜欢了他十三年。做了多少努力，拒接了别人，别人也拒绝了我。”

    宫关痛哭着，眼泪如同洪水猛兽，无人能阻挡得住。

    老和即使腿脚酸软，还是一动不动，即使心有所触，还是无动于衷。

    而他也确实没有睡去，但他也醒不来。

    只因他不敢听，害怕听。

    他明白即使用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水，水也会快速流逝远去。

    更何况，他已经苍老斑白的手。

    又因美玉不应该藏匿山林。

    叫他拾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宫关又是官员唯一的孩子，更是因为他是官员的孩子。

    所以老和必须睡去。

    可他却感受到了嘴唇的湿润，咸咸的，苦苦的。

    是泪。

    小家伙还是这么爱哭。

    可是他不能在给他安慰。

    告诉他——

    “没关系的，我带你回家。”

    而现今的他，居无定所，如浮萍，无家可归。

    我不懂爱，也正如我不懂母亲。

    但他们又时时刻刻的告诉着我。

    他们是深爱着彼此，但是他们也懂得克制。

    老和是肩负着责任与使命，对于宫关，也是一种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