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针尖对麦芒
大厅内弥漫着不祥的气息。
怒气冲冲走进来的苏长陵看到苏瑾,冷哼一声。
丫鬟端茶,苏家家主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在桌上,对着姬清河说道:“亲家公应该知道我自行目的?”
“知道!”
“嗯!”苏长陵点了点头,视线看向苏瑾:“畜生,还不跪下!”
姬清河不是秦红棉那种脾气,本着讲理的初衷,他说道:“亲家公,医馆那边的事情,有点误会。”
苏长陵面沉如水:“苏瑾开医馆,这是他的本事,我们不阻拦,可殴打养母,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然要追究,家法处置。”
“畜生,还不跪下!”
姬清河皱眉,面色不悦。
秦红棉的火气又冒了出来:“亲家公,医馆的事情,错在亲家母、陈氏、陈岩,与瑾儿何干?”
“秦红棉你竟然护短!”梁婉刷的起身。
“梁婉,你能是非不分,我可是理直气壮,自然要护瑾儿。”秦红棉针尖对麦芒。
对于这样的一幕,姬清河、苏长陵、苏瑾、苏寅都是不曾预料的到。
苏长陵想过姬家会护短,但没想到秦红棉竟然直接有开撕的架势。
已经没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姬清河说道:“亲家公,这件事情,确实是亲家母做的不对,带着陈氏、医馆的陈大夫到阳春堂挑衅,又辱及瑾儿生母,适才引发了冲突。在回春堂看病的患者,都可以作证。”
时间如同凝滞一般的沉淀在大厅这片空间里,目光与复杂神情交织,似乎在将空气挤压向某个方向或是几近固定的结果。
苏长陵骨指因为过度的用力而变的发白了起来。
他衣袖下的右手慢慢捏了拳头,粗重的呼吸之后,又舒展开来。
秦红棉摆出开撕的架势,虽然之前没料到,但想来女人火起来的时候,多半无道理可讲。可姬清河为什么如此护着苏瑾。
他不就是庶子。
难道姬清河夫妇没儿想疯了,真将苏瑾视为己出。
这样想着的苏长陵看向苏瑾,“当初入赘,我如何教导你的,你跪下,给我说一遍。”
“忌无理,凡出言,用敬语,尊长辈……”这些都是苏瑾入赘的时候,苏长陵叨叨絮絮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
“苏瑾,还不下跪!”苏寅冷哼一声。
“我没错!”苏瑾平静开口。
“臭小子,这一次做的不错!”秦红棉内心极喜。
“苏瑾,你可知道忤逆是大罪。”苏寅逼迫。
注重礼仪人伦的当下,苏瑾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其实也是有点无奈,要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掀桌子。
苏寅口中“忤逆”,就是违背父母之意,这是大不孝,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可判流刑。
不过苏瑾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
秦红棉就怕苏瑾在这个上面吃亏,“瑾儿,如今你是姬家的人,我和你父亲不让跪,便不跪!”
“秦红棉,你找茬是不是?”梁婉怒气冲冲。
“是我找茬还你梁婉胡搅蛮缠!”秦红棉针锋相对。
“母亲,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来处理。”苏瑾说道。
秦红棉心道:“处理个屁呀,被扣上忤逆的帽子,你还能口吐金莲。”
姬清河开口:“瑾儿,你说!”
苏瑾平静的眼神看向苏长陵:“父亲,圣贤说‘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又说‘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医馆的事情,确实是小娘不对。”
苏瑾这句话是《里仁》里面的句子,大概意思就是“侍奉父母,如果他们有不对的地方,要委婉地劝说”另外一则意思则是“父母不讲理盛怒之下,用大棍子是能打死人的。一旦打死了人,就犯了法。这当然不行。所以小棍子打就受着,大棍子就逃跑,不能等着被打伤、打死。”
言外之意,劝说无效,可以避之。
苏瑾搬出这样的句子,苏长陵、梁婉自然是能听得懂,然后夫妇两人就听到苏瑾开口:“母亲、小娘辱及我生母,我自然要维护,以理直言。父亲你不明事理,我应该劝说,如若父亲充耳不闻,我也只有回避,等父亲息怒之后,再行解释。在医馆的时候,小娘说我母亲有悖常理,未婚生子,这其实也是在辱骂父亲你。”
梁婉怒火中烧:“胡说八道,那个混账东西说的歪理。”
女人这句话说出来,苏长陵隐约觉得有点不安。
苏瑾的说话声已经回了过来:“这些话都是《里仁》里面教导之词,乃当朝国子监大祭酒所言。”
“夫人,苏夫人骂当朝官员!”明月小声说道。
秦红棉内心要有多爽就有多爽:“没大没小,少插嘴,你当我听不见呀!”
梁婉辱骂朝堂官员,这对于苏长陵而言,可比苏瑾有悖伦理严重的多了。他的身体已经因极度的恼怒而颤栗了起来。
梁婉则慌张的说道:“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瑾看向梁婉:“母亲!”
“混账东西,谁是你母亲,我和你没关系。”此时的梁婉,哪里还有理性可言。‘
秦红棉觉的自己精、气、神都已经处在了巅峰状态,反应灵活的不行。
“瑾儿既然是你们口中没关系的人,你也说了不是他母亲,那就脱离关系。”
“脱就脱!”梁婉脱口而出。
秦红棉大喜,轻咳一声,示意姬清河还等什么。
老夫老妻,默契还是有的,姬清河觉得苏瑾和苏家彻底脱离关系,确实是两全其美之策。
“亲家公,既然都到了这份,要不就签字画押。”
苏寅使不上劲。
这种场合,总不能挽袖子打人,而且他觉得苏清河和苏瑾脱离父子关系,倒也是好事,往后对苏瑾下手,无所顾忌。
“父亲,苏瑾行有悖伦理之事,你断了父子关系便是。”
“好,好!”苏长陵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明月机灵,飞快的拿来笔墨纸砚。
凝重的气氛中,签字画押,苏长陵断绝和苏瑾父子关系,扔下狼毫,头也不回离去。
厅内的气氛随着苏家的人离去,轻松了起来,姬清河看了一眼苏瑾,安慰的说道:“苏家那边的事情,往后也别多想。”
“瑾儿明白!”
“明月,带瑾儿休息!”
“知道了,老爷!”
苏瑾、丫鬟离去。
姬清河端了茶杯,抿了一口,又将其放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
“老爷,你叹气做什么!”
“往后两家,算是彻底交恶了!”
“交恶就交恶!”
“父亲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想到姬太公的威严,秦红棉冷颤了一下,勉强笑了笑:“父亲应该是讲道理的人。”
“我去对父亲说!”
“老爷!”
秦红棉情意绵绵,给姬清河揉肩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