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来份水饺，要韭菜猪肉馅的。”程荧荧也没有客气，先打算填饱自己的胃再说。

    此时的程荧荧已经换上了一套普通的麻布素衣，原来那件白纱裙实在是有些破了，所以在离开之前她拜托李二牛帮她去镇子上买了件衣服。

    一头长发则是用扯下的纱裙布料绑了起来，形成一个颇具英气的高马尾形象。

    她左手接过陈冰递过来的塑料托盘，托盘被分隔成很多个小槽，每个槽里都是一个饺子。旁边还放着配套的醋包和辣椒油包。

    她的右手也没闲着，在陈冰的肩膀处轻点了一下。

    “来试试我的能力。”

    陈冰扭了扭肩膀，感觉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但是他集中精神仔细感受下来，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但这种束缚感并不是像被麻绳紧紧绑住的感觉，而是像手拍过空处却被几根蛛网缠上了的不适感。

    “感觉到了不适，但是对于正常的行动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

    听到陈冰的反馈，程荧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笑着说道：“不过这个能力可不是为了干扰别人，而是为了追踪和监视。”

    “追踪？”陈冰想了想，“你给我打上了标记，然后就可以知道我在哪里以及在做什么了？”

    程荧荧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并不能直接定位到你在哪里，但是我可以通过打在你身上的‘恶印’来观察到你所处位置的景象，从而间接判断出你的位置所在。”

    就像是在封关镇的时候，那个恶鬼或许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我们的。陈冰不禁联想起来先前在二号门世界当中的经历。

    “你这个能力的名字和描述呢？”

    “名字是……鬼迷日眼。”程荧荧顿了顿，就好像脱口秀演员在等待观众们对自己抖出的包袱做出反应，而在看到陈冰嘴角勾起的弧度后，她继续讲了下去，“描述是：通过接触向单个目标打上名为‘恶印’的标记，通过‘恶印’来获得该目标周遭的完整视野。”

    “听起来像是打在人身上的侦查守卫。”陈冰吐槽道。

    程荧荧不太清楚侦查守卫具体是什么东西，不过从名字上也能猜测个大概。不过她对陈冰话里的另外一个字眼不是很对。

    “不是只能打在人身上的。”程荧荧勾勾手指，陈冰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束缚感瞬间消失了，“撤销标记的时候不用进行接触，而且标记目标也不一定非得是人类才可以，死物应该也是可以打上标记的。”

    程荧荧伸出手在陈冰的焖饭饭盒上点了一下，可惜焖饭并没有什么意识，并不能感受到自己已经被打上了程荧荧的“恶印”标记。

    程荧荧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从饭盒的视角得到的无死角视野。实际上观察的时候并不用闭上眼睛，但是程荧荧还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她需要更加集中的精力去进行观察。

    “不过只能给一个目标打上印记，这算是比较局限的地方。”

    “一个目标……”陈冰试图从黄城的角度来对能力进行分析，“这个所谓的目标，怎么才算是一个目标呢？”

    “啊？那是什么意思？”程荧荧不解。

    陈冰把一次性筷子放在空了的饭盒里，向着道路左侧的悬崖丢了下去，随后蹲下来，用手戳了戳脚下的地面示意道：“如果把印记打在整个螺旋上呢？你是不是就能看到世界的全貌了？”

    程荧荧点了点头，她大概明白了陈冰的意思，之前对方在棺材里的时候和自己讲过他们所走着的这条道路并非笔直、平坦的通路，而是一个沿逆时针方向扩张上升着的螺旋。那么如果把这整个螺旋之路都认定作能力当中的“单个目标”的话，是否就能借由整个螺旋的角度，看到更多更远的景象？

    说干就干，她把手里的饺子盘往地上一放，然后小心地用食指戳在了地面上。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总感觉有一种四两却能拨千斤的违和感。

    片刻之后，程荧荧站了起来，对着好奇等待答案的陈冰摇了摇头。

    “做不到……”

    “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能锁定整个螺旋，它太大了，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是我没见过的地方，当我想把那些地方包括在目标之内的时候，它们只能呈现出空白……且不可被选中的状态。”程荧荧继续回忆着刚才自己感受到的状态，“实际上，我甚至不能锁定地面……大概是因为我只能看得到地面的原因吧。”

    这样么……

    听着程荧荧的叙述，陈冰有了新的想法，他手指着二号门，对着程荧荧说道：“试试那玩意儿。”

    “好。”程荧荧也没有犹豫，向二号门走了过去，把手搭在了那重重叠叠纠缠不清的“灰”之上。反正他们已经通关了二号门里的世界，也不用担心触碰到门的时候会误入其中。

    最后的结果是成功的，程荧荧成功地把“恶印”标记打在了二号门上，显然二号门是可以被视为鬼迷日眼能力发动所需的客体的。同时，她也成功地得到了二号门角度的视野：看到了面前的悬崖和站在悬崖不远处的陈冰，向后看去则是光洁的石壁，抬头望向头顶，在高处的空中飘荡着的是薄薄的“灰”层，就像道路远处阻挡视线的“灰”那样。

    “这个能力大概就是这样了。”陈冰仔细想了想，暂时是想不出来什么其它可以开发的地方了。

    程荧荧端起地上的饺子盘，飞快地把里面剩下的最后几只饺子倒进嘴里。还好饺子是一只一只分开放在槽里的，不然现在肯定要坨在一起了。

    “我有点困。”吃饱的程荧荧对着陈冰说道。

    陈冰了然，这是频繁发动那个鬼迷日眼能力的影响。这样看下来，自己这个点外卖的能力还是挺不错的，最起码不会有很明显的即时消耗。

    “我背着你吧，我们早点到下一个门去。”

    程荧荧没有反对，而是自觉地走到了陈冰的背后，伸出两只手勾住他的脖子。

    陈冰伸手揽住她的双腿，把吃干净的饺子盒往悬崖的方向一提，也不再过多停留，背着程荧荧继续向着螺旋的更高处进发。

    两个人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灰”中，而二号门依旧静静地伫立在这里，提供着与炙热螺旋世界格格不入的常温保护层，以及等待下一波人前来通关门内的世界。

    一道瘦小的身影闪进门内。

    程荧荧醒来之后，就和陈冰聊了起来，聊的话题也很正常，就是关于通关后获得的能力之外的奖励。

    程荧荧得到的就是那个从恶鬼尸体上爆出来的无形小怪物，她还起了名字叫“扎扎”。她给出的理由是从她的感知来看它的话就是有一种“扎扎”的感觉。

    陈冰是对这种自己看不见也听不着的东西不太放心的，不过在点外卖能力并没有增加可点餐量的情况下，他也没有过分担心。

    一个连饭都不吃的玩意儿，有什么好怕的呢？

    虽然陈冰的能力表示这东西并不是活物了，但是程荧荧还是觉得它实在是灵动非常，真的有一种小宠物的感觉。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扎扎还和鬼迷日眼的能力产生了互动。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可以在扎扎的身上额外地再打一个标记，这个标记不算在单个目标的限制里。也就是说自己除了主动释放能力标记一个目标之外，还多了扎扎这样一个完全随自己心意操控的无形标记。

    陈冰表示这简直是间谍必备能力了，而且程荧荧还有一个隔空传音的技能，要是放在现实里，赏金肯定能值几个五十万。

    而陈冰的收获就很简单了，他从二号门门内世界带走的东西就是那枚镇千斤煞主符。

    琼女蓄养多年，与李真琼一同消灭掉了那恶鬼，这符咒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所以便送给了陈冰。李真琼知道了世界之外还有凶险，也希望这符咒能为两人挡上那么一挡。

    这个符咒其貌不扬，但是其中的咒力可以缓慢地进行自我补充。毕竟是李真琼原本就要拿来打杀恶鬼的主要部件，虽然陈冰不会催动它进行镇鬼灭魂的功伐手段，但是被动利用咒力进行防御还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不过嘛，这个充能的时间却是漫长无比，据李真琼的话来说，大概需要一个月，才能让空了的这枚主符达到完全充能的状态。当然了，要是有什么充盈咒力的材料，或者是时间加速的环境之下，也是可以让它更快地完成充能的。

    除了这个，陈冰也把自己的复活硬币展示给了程荧荧看。程荧荧很是惊奇，居然还会有能够复活的bug级道具的存在，同时也对陈冰跳下悬崖验证螺旋的想法表示不理解。

    居然那么轻易地就浪费了一次复活的机会。

    陈冰笑着摇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

    如果能够看清一次世界，死一次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