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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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薛收,字伯褒

    …

    朱雀大道西侧,安业坊,燕国公府。

    此时的燕国公已不是高冲出征时的冷冷清清了,高冲出征不久,晋阳的高家就整体迁到了长安,众多女卷入住之后,燕国公府顿时热闹起来。

    活泼的高冰将整个燕国公府布置得极其温馨,这里鱼池养上鱼,那里花坛栽上花,让这座府邸焕发出新的生机。

    内厅里,卢老太高坐主位,看着高君雅,不停的叮嘱。

    “冲儿乃是单传,这婚事一定不能含湖,虽说将来冲儿可能是驸马,但咱家门第亦是不差,可不能让人小觑了。

    你明日与唐王定下日子后,就赶紧安排喜帖,旁的不说,范阳卢家、河东薛家总得有人来,这场面必须得撑起来”。卢老太手中拐杖敲击着地面,很是严肃的说道。

    高君雅听得直点头,向来孝顺的他可不会在这些事上与老母亲顶撞,更何况卢老太说的全是人情世故,很是正确。

    唐王将来必定是要登基称帝的,届时高冲便多了一层驸马身份,在世俗人眼里,那便是皇亲国戚,沾了皇室的光,但在世家眼里,却并不以为然。

    所以这个场面要做大,不仅是因为面子排场,更是展现高家的实力和名望的时候。

    一旁的高冰给卢老太沏着茶水,闻言也是点着脑袋,傲然说道:“阿婆说的极是,尽管嫂子是未来的公主,但我阿兄可也是年轻俊杰,这场面必须撑起来”。

    薛氏闻言捂嘴直笑,“行行行,你阿兄的场面是要撑起来,那你的呢?”

    “啊…我,我什么”,高冰闻言小脸一红,没想到竟是把自己牵扯进去了,忙是撇嘴道:“我才不要呢”。

    听的这话,卢老太也是慢慢收敛了笑意,握着高冰的手拍打着,“往日多由你这丫头任性,今后可使不得了,过了年便让你阿娘给你说亲,再拖下去成何体统”。

    高冰闻言嘴巴一都,正欲撒娇,却看见得高君雅眼睛一瞪,又看向祖母,卢老太亦是一脸严肃,丝毫没有商量余地,再看向母亲,薛氏却直将脸迈向一旁,高冰这才知道,这次是来真的了,当即脸色一苦。

    见得高冰终于是服帖,卢老太几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具都是从眼中看到了笑意,这小丫头往日里活泼任性,每次提及婚事便是撒泼打滚的抗拒,便不了了之,但如今年岁已是不小,可不能再由着她看。

    高冰凄凄惨惨戚戚的扶着卢老太下去安歇了。

    薛氏正打算与高君雅商讨婚事细节,忽的门房来报,有一名年轻人递上名帖求见。

    高君雅闻言一怔,“名帖?”看了看天色,已过酉时。

    自入京以来,高君雅位高权重,倒确实是收到了不少年轻士子献文行卷,以期得到举荐,但如今天色已黑,却递上名帖,倒是少有。

    待接过门房递上的名帖一看,高君雅便是脸色一凝,“方才阿娘提起河东薛氏,这便来了,快让他进来”。

    说罢直向一旁的亲信随从吩咐道:“速持我腰牌入宫,请求唐王遣太医前来救人”,随从不敢迟疑,忙是领命而去。

    见得薛氏惊疑,高君雅直说道:“薛道衡之子薛收求见,因其母病重,长安医师束手无策,无奈之下求助与我”。

    “薛收?”薛氏一惊,“乃我娘家族侄,他怎会在此”。

    话音落下,管家便领着一名身材瘦削的年轻人入内,那年轻人脸色苍白,见得高君雅便是拜倒:“薛收见过燕国公,求燕国公看姻亲之份上,请太医救治我母,薛收感激不尽”。

    而后看见一旁的薛氏,顿时潸然泪下,“小侄薛收拜见姑母”。

    高君雅忙是扶起,“伯褒切莫心急,我已遣人去请太医了”。

    “伯褒快快起来”,薛氏一脸心疼,忙是问道:“你怎在长安?你阿娘身子到底怎么了?”

    薛收闻言起身,整理仪态,忙是向高君雅拜谢,而后直说道:“我自河东而来,本打算投奔好友房玄龄,来长安方才得知房玄龄已随大军去了扶风。

    入冬后天气咋冷,母亲本就体弱多病,加上舟车劳顿,竟是一病不起,遍寻长安名医,皆是束手无策,万般无奈,想起姑母一家便在长安,方才厚颜求助”。

    “伯褒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本就是一家人,何故如何生份,来了长安便应来我这里才是”,薛氏听得泪眼婆娑,直埋怨道:“你阿娘现在何处?”

    “现在城东医馆”。

    “还不快快接来府上”,薛氏催促道,“郎君你快派人一同去将王家姐姐接来,我也好日夜照料”。

    高君雅忙不迭应着,薛氏感激涕零。

    薛收乃是前司隶大夫薛道衡之子,而薛道衡便是薛氏的族兄,同出一房。

    薛道衡其人才华横溢,历仕北齐、北周、隋朝,与李德林、卢思道齐名,并称为文坛领袖。

    杨广继位后,任命薛道衡为秘书监,专职文学,但薛道衡不齿于杨广的为人,写了一篇《高祖文皇帝颂》,不赞本朝皇帝,却歌颂先帝,杨广勃然大怒,对大臣苏威说:“道衡至美先朝,此《鱼藻》之义也”。

    《鱼藻》是《诗经》中的一篇,按照《诗序》来讲,此诗是通过歌颂周武王来讽刺周幽王,简单说,便是颂古贬今,薛道衡有没有这个意思不得而知,但从此杨广却是记恨上了薛道衡。

    时任司隶刺史的房彦谦,也就是房玄龄之父,与薛道衡乃是至交好友,察觉到了杨广对薛道衡的歹意,就劝薛道衡闭门谢客,以求自保。

    但薛道衡文人风骨,岂会畏惧,继续在公众场合对杨广冷嘲热讽,而后来薛道衡的死也跟高家有些关系。

    高颎为相执政二十年,竭诚尽职,功绩卓着,被誉为“真宰相”。却被杨广赐死,对此薛道衡这等正派人士甚是气愤。

    有一次,朝臣讨论一项新令,争论不已,迟迟不能决定,薛道衡便说道:“向使高颎不死,令决当久行”,尽显文人风骨。

    杨广得知这句话后怒不可遏,高颎支持太子杨勇,乃是他杨广的死敌,薛道衡公然歌颂高颎,杨广岂能容忍,于是将薛道衡收押入狱,薛道衡铁骨铮铮,岂会甘心受辱,于狱中自尽。

    文坛领袖薛道衡之死,天下称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