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农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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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传诗大乱

    最近长安城里流传起了一首诗,人人争相传抄,就是那首《赠冰冰姑娘》,连带着当时引出这首诗的冰冰,也是风头正盛,倚翠楼的生意也是好的不得了,人人都想见见冰冰姑娘,旁边几家青楼恨得咬牙切齿。

    虽说唐朝时期是古诗最为发达的时候,但是那是在盛唐时,现在刚刚起步,文学发展还不够火候,这也是为什么一首诗能引起如此场面的原因。

    今晚上长安城里格外热闹,大街上,华丽车架一辆接着一辆,都朝着一个方向过去。中间偶尔还夹杂这一个壮汉,扛着些个贵人,穿街过巷,也不管肩膀上人如何喊叫,只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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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国公兼左领军卫大将军府今晚张灯结彩,大宴宾客。

    这位名头响亮的国公爷兼大将军姓程,名咬金,后改名为知节。是的,就是那位古今闻名,鬼见鬼愁的混世魔王三板斧,千年后民间有句俗话叫“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可见此人多么的煞风景了。

    今晚程府有喜事。

    今年贞观十一年,刚过没多久,李世民有感近年征战频繁,国朝名将如李靖,李勣,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等将领多年来浴血奋战,灭国破城无数,军功无以复加,于是加封诸将以为嘉勉,其中程咬金由宿国公改封为卢国公,实食邑七百户。

    从宿国公改为卢国公,从爵位上来说,顶多算是平调,为何程咬金要大肆庆祝呢?

    原因就在爵位的称呼和赐封爵位的皇帝身上。

    古时的“宿国”和“卢国”皆属山东一带,那一带恰好是程咬金的家乡,将爵名冠以家乡之名,足可见大唐皇帝陛下对其何等的宠信,而“宿国公”的爵位,是高祖皇帝李渊封给他的,如今贞观十一年,李世民又将其改封为卢国公,爵名仍是程咬金的山东老家,足可见多年恩怨风雨后,两代帝王对他的宠信仍不减分毫。

    以程咬金这种平日练武时多举了几下石锁都要呼朋唤友庆祝的人来疯性子,改封国公这么大的事怎可不大肆热闹一番?

    新的御赐卢国公府牌匾挂上门楣,程府一片喧嚣鼎沸,李靖,李勣,尉迟恭等军中名将放声大笑,长孙无忌,房乔,褚遂良等文臣看着一帮粗鄙汉子大喊大叫,不由面露苦色,大家都是风雅之人,怎能受得了这般聒噪吵闹的宴会?奈何这姓程的匹夫恬着老脸上门相请,请不动索性便将他们直接扛在肩上飞奔而去,任由他们怎生怒骂叱喝,姓程的老货就是不听,一路走街过市,跟抢押寨夫人的土匪似的将他们各自扛进程府。

    武将们敞开胸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之时,长孙无忌等文臣却摇头沉默,如同被绑架的人质般垂着头,在众多欢腾的人群中颓然嗟叹。

    今日被这老货扛在肩上走街过市,为了吃这顿酒宴,把自己的老脸都丢光了,明天必须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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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府的酒宴透着浓郁的武将特色。

    酒是大碗的三勒浆,肉是煮成一大块的鹿肉,一整只的鸡肉,细心的文臣们还发现里面有大块的牛肉,于是目瞪口呆,颤巍巍指着程咬金,程咬金这老货也不甘示弱,眼睛一瞪:“自家庄上的牛一脚踩空摔死了,咋地?”

    别的肉倒好说,贞观年间,牛是最宝贵的生产资源,要知道,何家村一个村子,就只有一头牛,朝廷欲兴牛政终无所得,只好将私自宰牛列为违法,民间有私宰牛者,不仅要罚钱,宰牛的人也要坐牢,除非耕牛老迈或受伤残疾,向官府报备以后才准许宰杀。

    可问题就出在这,一头活牛才卖五贯钱,但是一头被宰杀的牛,卖肉,却能卖十几贯,这就导致有更多人铤而走险,私自宰杀耕牛贩卖。

    至于程老匹夫庄上的牛,不知为何死亡率特别高,今摔死一只,明又瘸了一腿,而程家府上,几乎顿顿都有牛肉吃。早有无数御史参过程咬金,可这老货根本不惧,一口咬定是摔死的,至于为何每年摔死那么多,嗯,我庄子风水有问题,求陛下再赐几百亩地试试,没准就不死牛了。

    面对这么一块滚刀肉,李世民和御史们拿他毫无办法,只好恨恨骂几句“老匹夫”,剩下的,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武将齐聚的酒宴跟文人酒宴风格截然不同,文人们喝多了那叫“狂放不羁”,武将们则只能叫撒酒疯。

    漆耳杯里的三勒浆被武将们牛饮般灌进嘴里,酒宴的气氛也渐渐达到了高/潮。

    程老匹夫一声暴喝,一柄八卦宣花斧执于手,大堂外的空地上顿时妖风阵阵,魔王乱舞。武将们跟程老匹夫打了半辈子交道,却至今看不出这斧法的深浅,反正今日看着往左劈的套路,明日又变成了往右劈,真正是乱招胜有招的经典斧法,武将如李靖,李绩等人看累了,不想再看了,昧着良心叫好便是。

    至于文臣们,看都不看这老匹夫舞斧,只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大家已悄悄挪到了武将们身后,老匹夫舞到忘形时大斧脱手飞出,也是常有发生的事。

    “好斧法!”花园廊子下,程府一众晚辈鼓掌叫好,其中叫得最起劲的正是程府长子,年仅十九岁的程处默。

    程咬金正是人来疯的性子,见有人夸赞,不由舞得愈发虎虎生风,而且一招一式也愈见凌……乱?

    最后程咬金终于舞得尽兴,随手将大斧朝花园廊子一扔,噗地一声闷响,大斧重重劈进廊顶的梁木里。

    “好儿子,你也照着耍一套!”程咬金哈哈大笑。

    宣花大斧离程处默的头顶不足一尺,到底是将门子弟,程处默面无惧色,跟老爹的人来疯德行一个样,纵身一跳,跳进了堂前空地上,抓着斧子,又是一通乱披风斧法,这下子武将们叫的更欢快了,比程咬金还要癫狂,果真龙生龙,凤生凤,程咬金的儿子会那啥。

    文臣们则是往武将身后藏的更深了,果不其然,程处默最后还玩了个花活,把斧子往天上一丢,斧子自然落下,又劈在花园里一棵碗口粗的树上,直从树干劈到树根。

    “好!!!!!”武将们一阵热烈叫好,

    “哈哈哈,不愧是俺老程家的孩子,有你爹几分风采,过来喝酒!!!”

    “好嘞,来了爹!”

    接过满满一杯三勒浆,一饮而尽,看着吓人,其实也就跟现在啤酒一个度数。顶天有个二十多度

    看着小程同志喝完,武将们又是一阵欢呼。

    这下子长孙无忌不乐意了,好嘛,你把我们扛过来,自己玩的老嗨皮,我们提心吊胆的,这能行。

    于是果断站出来大喊:“不行,这样不公平,我们是文臣,我要求赋诗喝酒,做不出来的,罚一杯”

    这提议一出,得到了文臣们一致认同、

    “老长孙,你这就不厚道了,拿你们擅长的来说事,你在不敢跟我比举石锁喝酒,举不起来的,罚一杯!”程咬金开始胡搅蛮缠。

    几个老家伙,气的浑身直抖。众人又是一阵吵闹

    最后稍微安静一些了,李绩站出来说“说到作诗,最近长安城里流传着一首好诗,不知你们听说了没有?”

    李绩虽是武将,但是他可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诗词文赋也是手到擒来。

    “莫不是那首《赠冰冰姑娘》?”褚遂良说道

    “正是,最近长安城里流传甚广,听说是一位程姓公子所做。”房玄龄接过话来。“真是首好诗啊,我辈不如也”

    “是啊,是啊”文臣们纷纷点头符合,这下子弄的一种武将也好奇了“真有这么好”

    房玄龄笑道:“老程啊,你们不懂作诗,这么说吧,这首诗要是在殿试时做出,恐怕都会被陛下点为状元”

    小程同志一听“嗨,这不是我那天买的吗,刚好给我爹露一脸。”

    于是连忙站出来,“各位叔叔伯伯,这首诗是我做的!!”,小程同志一脸的得意,仿佛是吃了独食的大公鸡一般。

    这下子,几个文臣惊讶了,这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不敢置信,他们可绝对是有识之士,这首词意境高远,虽然是写给姑娘的,但是也绝对能传世的好诗,居然从一个不识几个大字的陈咬金的儿子做出来的,都说老鼠生来会打洞,陈咬金的儿子也……咳咳。

    “那天倚翠楼,冰冰姑娘出阁,我早就对他有意思了,本来想用银子砸的,但是没想到老鸨子居然让作诗,于是我就随便做做,不花一分钱,把冰冰姑娘拿下了,当时王翰林和张翰林可都看着了”程处默表情很欠揍,特别是当他们说完我辈不如的时候说出来,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都说文人相轻,在文人的世界里,中心永远是自己,打死他们也不相信,程处默能做出这样的诗来,特别是,在场的各位都是大唐顶尖人物,如今被一个小辈给比下去了,这是不能接受的,

    “贤侄啊,不是伯伯不相信你,这首诗真是你做的的??”

    程处默理直气壮,一挺胸:“当然是我做的”,自己花了钱买的,就跟自己去买了把椅子,你能说这不是我的吗,丝毫没有心虚的表现。

    长孙无忌呵呵一笑,慢条斯理捋着黑须,与房乔褚遂良等人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要不咋说,文人焉儿坏

    “老夫甚喜此诗,既然贤侄说此诗是你所作,老夫对此诗有一处不解,还望贤侄解惑……”长孙无忌的笑容有点阴。其他几个人也不坏好意的笑起来。

    这下子,程处默脑门有点出汗了,再加上刚喝过酒,脸都急红了。

    这一波啊,只能说售后服务没做到位,虽然花钱买了诗了,但是他满脑子都是冰冰姑娘,就上去写了几个字而已,丝毫不懂。

    正当程处默愁肠百转之时,程咬金跳出来大喊:“俺老程的儿子个个都是文武双全,有啥不懂的只管问,吓死你们这帮老匹……老长辈”

    长孙无忌也不跟陈咬金计较,笑道:“好,老夫问你,‘豆蔻梢头二月初’这一句中,‘豆蔻’何意啊”

    程处默一听,心中大定,张嘴就来:“豆蔻就是香料,前两天,俺爹还让我去买过,我看冰冰姑娘身子清香无比,便用‘豆蔻’来比喻她。”

    “噗——”堂内所有人全部喷了。

    长孙无忌快笑抽了,上气不接下气道:“原来竟是这般得来的。”

    这下好了,读诗的人明白意思,写诗的人反而不会了,场面一度尴尬。

    幸好这是在程家,程咬金发挥他不要脸的风格。在先揍儿子还是先揍长孙无忌之间只犹豫了一秒钟:“长孙匹夫,欺我老程家无人耶,看招!!”

    乒乒乓乓……………………

    一群当朝国公们大动干戈,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屋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第二天一早,朝堂上出现了一群鼻青脸肿的大臣,偏偏还都是排在前几个,下面的人想笑又不敢,憋得一脸便秘的样子,李二一进来,“噗嗤”一声,别人不敢笑,他可是皇帝,这下子底下几个人面色更难看了。

    “几位爱卿,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长孙无忌愤愤而出:“陛下,都是程咬金那个匹夫,我们几个都是被他打得”

    “嗯!!!”

    李世民一听,这还得了,自己的将军打自己的仆射,宰相,朝他看去,陈咬金那黑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陛下,您可不能只听长孙老儿一家之言,分明是他们嫉妒我儿,写出了绝世好诗,便过来讥讽我儿,臣实在听不下去了,想俺老程家,门风蔚然,个个文武双全,都是忠君爱国之士…………”

    “住口!!”“无耻老儿!!”

    房相他们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说文臣们,就连李世民都听不下去了,你自己家啥样子,心里没点十三点。

    经过程妖精这么一闹,昨晚上那几个人又吵起来,朝堂里比菜市场都热闹。

    “够了,这里是朝堂,你们一个个老不修,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李世民发飙了。

    “陛下恕罪!!”

    底下的人连忙低头认错。

    “你们几个,每人回去,罚俸三个月!!”

    “是!!”

    “程咬金翻倍,罚半年!!!”

    “是”程咬金臊眉耷眼的应着、

    其余几人,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李世民还算贤明,他们几个也都是多年的好友,这个场子以后肯定要被找回来,程咬金自己也清楚,但是他就是不怕,反而还瞪回去。

    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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