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追梦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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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袋苞米

    我们兄妹三个选了一个长三百米,宽九个垄的苞米趟子,开始扒苞米,我们没经验,扒一棒苞米得用很长时间,看别人扒苞米很轻松,用包米钎子一插一划,苞米棒子的外皮就划开一条缝,然后用两只手各抓一些苞米叶皮两面使劲儿一撕,苞米叶子就撕开了,金黄黄的苞米棒子就露出来了,再用右手握苞米棒子,左手握苞米棒子的底端,一使劲嘎嘣一声苞米棒子的根底和叶子一起掰断,一穗苞米棒子就这样扒完了,一扬手苞米棒子嗖的一声就落在附近的小苞米棒子堆儿上。

    这一套看似简单,操作却不是很容易。

    我上学时学了一首儿歌

    “一个小妞儿真俊俏,衣服穿了七八套,身下无脚长个撅儿,头上戴着红缨帽儿。”

    就是说苞米的,一棒苞米,被多层苞米叶子厚厚的包裹着。

    我哥有模有样的学人家扒苞米,就是扒到底根部往下撅时手腕没有劲儿,不能一下就撅断,只好借助腿劲儿,把苞米用膝盖顶着,两手一同使劲,会听到”嘎嘣”的一声,苞米叶子和苞米棒子的底部就被掰下来了,然后就划出金一条灿灿的弧线,我哥脸上是胜利者的得意。

    秋天早晨是凉爽的,如果头天夜里来一场霜冻。那么第二天早上苞米地里就有一层白花花的霜,穿着单鞋走在垄沟里,脚底拔凉,走一会儿就觉的冻脚。放倒如小山丘的苞米铺子是上面落着一层霜,用手一碰霜就化了,手被霜水弄湿了,手冻得如猫咬。

    秋天中午的大太阳也是很热的,晒在我的脸上,脸上的皮肤上,有火辣辣疼的感觉,早上被冷空气冻麻的手晒热了,有点刺挠的,痒痒的,鞋子晒暖了,脚舒服了点儿,美中不足的是苞米棒子的底根部,一冻一化也变的”皮丘”了,“皮丘”就是有柔韧性,不好掰断,得反复来回折几下才能掰下来。

    我和妹不会扒苞米,就一层皮一层皮的扒开,象脱衣服。把苞米棒子的皮扒到底部,往下撅根底时却撅不断,就扔给哥,哥再咬牙切齿的“嘿呀嘿呀,”几度用力把苞米棒子的叶子和底部根扭断。

    这样扒了一天,三百米的苞米趟子我们连30米也没扒出来,哥哥手腕子疼,我和妹妹手掌和指尖都疼,从早上扒到晚上我和妹妹哭着回家,进院时,哥让我俩憋回去,不让我妈看见眼泪,我俩不敢哭,心里委屈。

    我妈问我哥扒苞米累不累,我哥说不累可好玩儿了,我妈给我们每人盛了一碗玉米糊糊吃,我哥总俩手捧着喝,我的手指头一触摸到碗就疼,我二妹疼的“哇”的声哭出来,我把眼泪掉粥里喝进肚子里。

    第二天早上我和哥去了,二妹没有去,三天后我们在邻居大婶子帮忙下,终于扒完了一趟子苞米。

    顺带说一下,那时候学校是有秋收假的,一般是半个月,那时候农业机械化还没有普及,没有象现在这么全的农机具,所以农民劳动强度大,春天播种还是以牛马为主,条件好的社队有拖拉机“铁牛”翻地,夏天除草还是人工的,好在我们这里主要种苞米,苗和苗之间的距离有50到70公分远,不像现在的密植20到30公分。用锄头铲挺好铲的。苞米地基本都是三铲三趟,春天苗出齐铲趟一遍,苞米苗长到半尺高铲趟一遍,苞米苗长到半米高该追肥封垄了,追肥前也要用锄头剃一遍根近处的草。不像现在打一次除草药可以管三年。

    那时候追的化肥也简单。二氨和尿素。还有钾肥,没有现在的种类繁多的各种化肥。

    我小时候记忆很深的一句俗话说得是”三春没有一秋忙”收秋,即是“抢秋”,抢时间把地里的粮食收回来,必须赶在下雪前,把成熟的庄稼收回仓。秋收是既忙碌又喜悦的季节。

    现在农业的机械化,解除了繁重的体力劳作,种地有播种机还可以免耕,除草有喷药器,收秋有收割机,你看那满地站着的苞米,收割机来回走,那黄橙橙的苞米棒子就直接扒光了收进了旁边跟着的四轮车厢里,农民们眼里都是轻松和喜悦。

    我小时候,秋收光苞米就将一个月的时间,天天扒,扒完拉到生产队的大场院里,进行脱粒,然后在场院里铺开摊平晾晒,凉差不多了,就去交公粮的,那时候农民种地主要是完成脚公粮的人。农种了粮食交到给国家,国家按计划按人口分给城里吃红本的城市人。

    我和哥扒完一趟子苞米就再也干不动了,秋收假期也要结束了,上学依然要饿肚子,有的社员给我出注意,场院里铺开的苞米那么多,你们去装几袋苞米粒子,磨面吃啊。我们没有听他的话,我心里一直记着我爸的话“穷死不当贼,饿死不害人。”我们去场院里随便装几袋,看场院的大爷为难,让我装他失职,不让我装他又觉得我们可怜。

    后来是米老师跟生产队长反应了我家的情况,大概情况是上学那天中午米老师跟我说的。

    那天我早上喝了一碗苞米糊糊就去学校上学,刚上完两节课我就饿了,肚子咕咕叫,同桌报告米老师,说我坏肚子了,米老师把我叫出门,要去办公室给我找管拉肚的,我说是饿的。

    米老师问我咋回事,我就把家里快没粮吃的事儿,哭着跟米老师说了,米老师听后很惊讶:“大秋天的,满地都是粮食,你们家没粮吃?”

    “老师,我说的是真的,您不是去我家看过么?我家自留地里的能吃的早都吃光了,生产队的还没给分。”我边说边哭:“我家一直都是喝苞米糊糊。”

    米老师又心疼又生气:“这样怎么行,你正是长身体,总饿着会影响头脑发育。”

    下午放学,生产队长来我家,让我哥领着我和妹去场院装一袋子苞米。我和哥高兴的去,装回一袋子苞米粒,直接贪黑在加工厂磨成苞米面,回家我妈亲手贴了一锅黄橙橙的苞米面大饼子,我们全六口都吃一顿饱饭。我爸没在家我妈领着我们兄弟姐妹过日子,好久都没吃顿饱饭了,那天我吃的有点撑的慌,请不要笑话我,你们要是总处于饥饿状态下,有机会吃顿饱饭,你也会象我一样的。

    后来才知道,中午放学米老师放弃休息去生产队了,当队长面给我说了不少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