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话：烟花闪烁的夜晚
现在是下午五点钟。斜阳穿过玻璃墙壁，为整个房间镀上薄薄金色。
我——千坂佳爱，站在等身镜前，根据妈妈的指示摆动双臂。
“搞定。”
系完腰绳后，她长舒一口气。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脑袋前探：
“喜欢吗？”
“嗯。”
“那么进行最后一道工序。佳爱是喜欢双马尾？侧马尾？高马尾？还是说弄成一团？”
“现在这样不行吗？”
就算马上要参加烟火大会，我也不是很想思考发型的问题。
“当然不行呦，我的小佳爱，”妈妈双手轻捏我脸颊，“我会把你变成整个大会的焦点。”
“天黑之后又看不见……”
“真正美丽的花朵，就算在黑夜中也会闪闪发光。”
妈妈嘴上说，手上已经抓起我左侧刘海的头发开始编麻花辫……看样子她已经有方案了。
我直直站立，静静看着妈妈。
她用左侧刘海的部分头发编好一股不算长的麻花辫，暂时任其自行垂下。
之后来到头发主体，依旧是团成球的方案。不过右侧头发似乎多留了些。
接着。她将麻花辫沿刘海的斜度摆放，末端和“团子”一同用发带系住；再用数朵白鸢尾花组成的半个花球，当做发饰固定在上面充当装饰和提供遮挡。
来到右侧，妈妈只把额外多留的那部分用黑色发夹进行固定，然后移动到身前。
“嗯～看来很完美呢。”
妈妈道出满意的话语。我这才发现自己被镜中的自己吸引住了视线，久久不曾移开。
她自豪地问道：
“好看吧。”
“嗯……”
“要我说，天上的仙女也没有我家佳爱百分之一漂亮。”
“妈妈！”
我转身扯了扯她的衣角，余光看见镜中人的脸颊在轻微发红。
“好了，不闹了。该出发了。”
妈妈托起我的左手，领着我向走出自己房间回到一楼，能看出打扮过的爸爸正在等待我们母女。
“跟没看过自己女儿似的！走啦。”
妈妈松开我的手，改揪已经看呆的爸爸的耳朵向玄关走去。
“哎呀，自己女儿还不让看啊！”
爸爸辩解道。我捂嘴轻笑，跟在这两公婆后面，感觉他们年轻了许多。
再次穿上木屐，那叩嗒叩嗒的声音让我更加放松。
他们二人各自都开了车，我选择了妈妈那辆，因为巾着袋在她车上。
烟火大会的举办地是新桐河岸，驱车从家出发也要二十分钟左右。
系好安全带，我把手机从巾着袋中拿出来。
点亮屏幕，许多未读消息的横幅叠在一块。最新一条是诗织发来的，询问是否已经出发。
我双击消息，进入聊天界面。没等所有消息变成【已读】就输入内容，然后按下发送键。
“我出发了。”
坐在副驾驶座位的诗织，向后转身往我这里探，将自己新收到的消息用炫耀的口吻念了出来。
她接着笑：
“哈哈，果然还是闺蜜重要。你这个男朋友没点用啦。”
与我一同坐在后排位置的老妈，用手肘轻轻顶过来：
“怎么？吵架啦？”
“没有。”
我把脸别开，看向车窗外。
恰好这时，代表有新消息的提示音响起，我立刻移回视线看向手机。
——是铁三角的群聊消息。
尽管不是佳爱发来的，但他们两个已经到了。
【我快到了】
发送之后，我重新看向外面。没有摇下的车窗倒映着深蓝色浴衣。
原本没打算要穿的，结果诗织非要我穿，给老妈也整的来劲了。所以……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轻叹一声。
“老哥是因为不能和女友独处而叹气吗？”
诗织再次探回头来，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
“差不多。”
我随口应付。
“爸，你年轻时也像我哥那样吗？”
“忘了。”
“妈，你呢？”
“等你想找男朋友了，我再说。”
“这不是一件事吧！”
听着他们的谈话……总感觉去年也听过类似话题。
经过一段有说有笑的时间，浅见家的车子驶入离新桐河岸最近的停车场。
诗织和老妈先下车，我等老爸停靠在便于出入的车位后再下。
“走吧。”
我点头。父子两人各自手拿了一块野餐垫布。一家人汇合之后，向河岸走去。
走着走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与和们朝相同方向前进；不少人穿便服，更多的人是按照传统穿浴衣。
当河岸出现在视野之内，贩卖食物与饮品的流动摊位车也开始多了起来。
或许是前几天才逛过庙会，我对这些并不像诗织那样兴奋。
一抬头，就能看见附近人家的屋顶或者阳台上有人欢声笑语——那是选择在家里看烟花的大人们，看来已经开吃酒肉，等待第一发烟花在空中绽放。
在往前走就进入河岸斜坡。工作人员用扩音器放大的自己声音，方便维护现场秩序。
我们来得还算早，河岸上的人不是很多。换句话说，有利位置随便挑。
在跟随父母选位置的途中，我开口问道：
“诗织，佳爱有提到什么地方汇合吗？”
“没有。那两个人有说吗？”
“有，”我昂头，“在那呢。”
铁三角的另外两位正站在河岸平地上朝向河面聊天，看样子没和家人在一起。
我之所以要拿野餐垫布，是因为等下我们五个人要另外结成一组。
“现在还早，先找佳爱吧。”我说。
烟火大会的第一枚烟花，会在晚上七点整于夜空绽放。
“就在这里吧。”
老爸选定的位置是河岸斜坡底部的一块平地。这里视野还算开阔，也不怕前边的人忽然站起来挡住。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买东西了。”
老爸对老妈交代道。他刚走一段路又回过头问：
“诗织、红叶，你们两个要和爸妈一起吗？”
“不用了，我们等下和朋友汇合。”
我看向河岸平地的那两个人。
“行，那就不买你们的份了。”
本来转回去的老爸又转过身来看向老妈，她心领神会地说：
“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
我和诗织同时应答。
“先坐吧。”
老妈拍了拍已经在地上铺好的野餐垫布。
“对啊，老哥。先坐吧。”
早已坐下的诗织开口附和。
“没事，我站着。”
要找人的话，坐下就不方便了。
“老哥，你先把他们叫过来吧。”
诗织看我一直在来回扫视，开口提议。
“也对。”
我点头，拿出手机打电话给D。
过了两分钟，他们在我的指引下跑了过来。
我们几人相互问好之后，我继续用眼睛三百六十度搜寻着佳爱的身影。
恍惚间回到了庙会那晚。
只不过，那次是我去找她，这次是她找到了我——不知道从哪来走出来的千坂女士，手肘压在我的肩膀。
她在笑着，笑得相当不友善。
“我是千坂月次郎，家女佳爱承蒙令郎照顾，请多指教。”
“哪里哪里，犬子承蒙令爱照顾才是。”
老妈赶忙起来握手。
“浅见女士，我想和令郎借一步说话，您意下如何？”
千坂女士的气场依旧。感觉诗织他们都捏了把汗。
“啊……请，请。”
老妈肯定是没意见的。
“佳爱你就在这里等吧。”
“好。”
父母都来了，佳爱肯定也在。不过千坂女士有意挡住视线，所以我就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被推着走了有一段距离，这位女强人兼未来岳母才开口：
“小子，我有个问题希望你实话实说。”
“我尽量。”
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对佳爱‘动手’了？”
“额……这个……”
没有立即反对，任何回答都等同于承认了。
“果然啊，我就知道你小子，一有机会肯定不放过。”
千坂女士扼腕叹息。
“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佳爱要是来找我或者月次郎诉苦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
这种场景，根本不敢有多余的话。
“还有……”
“您讲。”
“我想，你应该不会傻到不做防护措施吧？”
千坂女士的语气缓和许多，但不代表我能随便说话。
“额……有。”
“算你有良心，回去吧。”
听得出来，她有在压抑怒气。
在她改变态度之前，我得溜！
等我回来之后，老爸也回来了，在和千坂叔叔攀谈。他们似乎打算也在这里看烟花，我看有新的野餐垫铺上了。
等一下，这不就是亲家见面！
“天呐！我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内心在哀嚎着，天色似乎也在响应我的情绪，有些暗下来了。
“喂，还好吧？”
D用担忧的眼神看过来。
“没事，我们走吧。”
我向前一步，打算牵佳爱的手。
然后，她转身……
“好……美……”
嘴巴不受控的蹦出话语。我都不敢相信眼中这位美若天仙的少女是自己的女朋友。
我绝对是在做梦吧。
现在的佳爱，要比庙会那时更上一层楼。
“好啦，别看了，该走了。”
两位男生同声说道，拖着我向前走。
看来暂时牵不了她的手了。
我们选了个离河边不远，人也相对较少的位置。
之所以要选这里，是因为我们有打算在烟火大会后半程自己也玩烟花，因此水是必要的。
“你们男生去买吃的和饮料，我们女生留在这里占位置。”
野餐垫布铺开之后，诗织像队长那般发号施令。
我们三个男生没什么意见，各自点头。毕竟女生穿的是浴衣，行动没有那么方便。
眼睛把装有铁桶和烟花的木箱子放下以后立马追上红叶和龙。而那里面装的正是装水的桶和烟花。
现在就剩我和诗织在这里。从河面吹来的风带着些许冰凉水份，令人感到舒适。
“说真的，刚看到你时，我还以为认错人了。真好看啊！真不怪我哥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诗织显得有些兴奋。
“你这赞美还挺奇怪的。不过妈妈刚替我打扮完时，我也看了自己挺长时间。”
“真羡慕啊。虽说我妈妈手也很巧啦……不过你看我，也就这样了。”
“诗织也很好看哦。”
“真的？”
“真的。我过来找你们的时候，就听到不少男生说有个水蓝色浴衣的女生很好看。”
我想，那些人单身的原因就是喜欢对别人品头论足吧。尽管，他们说的是事实。
“我哥那家伙说很一般，害得我都没自信了。”
“没事，等红叶回来我教育他。”
“谢啦～说起来，你这身好像不是去庙会那身吧？”
“嗯。我妈妈新买了一身。”
“真好啊……庙会一身，烟火大会一身。对了，佳爱你新年参拜的时候应该会穿振袖吧？”
“应该会吧。”
诗织她知道我之前两个新年没有穿振袖，但不知道具体原因，所以我才不给出肯定的答复。
“说到庙会，我还记得你没有拍给我自己穿浴衣的招牌呦。”
“我也记得。所以现在随你拍。”
“真的？”
“真的。其实，我会穿浴衣参加烟火大会，有一半就是这个原因。”
我站起来，准备摆几个适合拍照的姿势。
“另一半原因是想穿给我哥看吗？”
“不全是。我父母也想看，毕竟好多年都不穿了。”
“那看来……有的时候……我比我哥……更重要。”
诗织时不时中断话语进行拍照。
好在现在尚未完全天黑，光线还算可以。一但天色暗下来，手机的夜拍照片，恐怕只能用不忍直视来形容了。
我注意到，人越来越多，喧闹声音开始从各个方向传来。
拍完照的诗织浏览手机相册，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这时，我们两个先后收到红叶发来的Line消息：
【有什么不想吃的吗？】
【没有】
佳爱和诗织回复的内容一模一样，我传达给D和眼镜。
“那就随意咯？”
体育系少年展露阳光笑容，双手夹了六根烤串。
“我还以为她们不要炸鸡之类的。”
眼镜推了一下眼镜，总感觉有很强的光在他镜片上流过。
在这之前，我们已经买了八个苹果糖、四个大棉花糖、十二份章鱼烧、四份鲷鱼烧、四块戚风蛋糕……这些都是女生不太会拒绝的。
既然她们没什么要求，那我们男生可要自由发挥了。
炒面、寿司、炸鸡块、烧烤串、炸丸子、热狗面包……基本上把流动摊位都扫荡了一遍，还额外在便利店买了些不会随着温度改变口感的熟食。
“饮料要买什么？弹珠汽水？”
我站在饮料贩卖机前问道。
透过弹珠看扭曲变形的烟花，也是种蛮有趣的玩法。
“再买些果饮和普通矿泉水。”
眼镜以同意弹珠汽水的前提，新增了提议。
“D有想喝的吗？”
我回头问。
“没有，随你吧。”
“好。那就弹珠汽水五瓶、果饮三瓶再加矿泉水三瓶。”
“没问题。”
他们两个表示同意。
接着，满载的三人开始往回走。
我感觉这些应该能支撑到我们开始玩烟花。
“我们回来咯～”
夜色降临。我拖着尾音，向坐在野餐垫布的两位浴衣美少女说道。
穿着水蓝色浴衣的那位最先做出反应，扭头看完我们。
她手里轻摇写有汉字【祭】的和风团扇，略有抱怨：
“这么慢啊。都快开始了。”
“等做好也要时间的嘛。”
D和眼镜笑着解释，把食饮一样样摆在野餐垫布上。
“你们这扇子哪里来的？”
摆的过程中，我问佳爱。
“佳爱的妈妈送过来的呦。”
诗织用牙签插起一个丸子，往我嘴里塞。
“我也来试试。”
D更过分，直接用筷子夹炸鸡块。
既然他自己事先声明过，那我可不会中招，轻松就躲开了：
“这种事还是女生来比较好，你个大老爷们还是算了。”
“我同意。”
“喂，眼镜！”
见此情形，两位女生咯咯笑。
呜——啪——！
第一枚烟花在夜空悠扬回荡，最后华丽绽放。
烟火大会，开始了。
已经是恋人的我和佳爱，自然坐得更贴近一些；眼镜和D额头顶额头，不晓得在比什么；诗织当起了裁判，玩得起劲。
现在相比庙会那的时候，少了一分亲昵，多了好几分喧闹。倒是有种别样的满足感。
我有时会想，要是在特别的日子向佳爱告白，一定会留下更加特别的回忆吧。
“这个味道真不错啊。”
“是吧？我亲手撒的调料哦。”
“那个摊主还愿意让龙亲手撒啊。”
“开玩笑，我可是烧烤大师。改天有机会给你们几个露一手。”
“真的吗？我尝尝。”
佳爱也加入一人一语的对话，伸手去拿还剩不少的烤串。
现场跟随音乐律动而绽放的各色烟花，时不时为她洋溢着笑容的脸庞镀上鲜明色彩。
真是……美丽啊。
也是这时，我内心飘起一丝落寞。
【嗨呀，怎么庙会还板着张脸？我的鲷鱼烧分你一半，笑一个嘛。】
【时……人，红……叶。怎么样？我这手糖人汉字画得还可以吧？】
【哦呀，轻松拿下，我可是套圈高手嘞。】
【随机口味的章鱼烧！哎呀运气不好，这个放了芥末。】
【炸鸡串丸子。你看这个像不像骑士剑？嘿～咻咻咻咻咻～】
【哦——哦！你快看，弹珠里的月亮变形了！】
【看我带来了什么！团扇！刚才吃棒冰中的！还有狐狸面具哦。嗯，戴上之后果然就是那个吧，大阴阳师安倍晴明！额，不对！应该是超阴阳师浅见红叶。嘻嘻。】
……我好像看到了幻影，爱笑的阳光少年在这里优哉游哉，闪转腾挪。
“怎么了？怎么流泪了”
“没什么，好像是眼睛好像进沙子了。”
“是吗？你别动，我帮你吹一下。”
佳爱把温暖手掌放在我的脸颊，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拨开我的眼睛，缓缓吹出令人安心的空气。
“我们三个，好像变电灯泡了诶。”
“她说得对。”
“确实。”
嗯，先无视这些悄悄话吧。
心绪平复后，我也有些饿了。看向摆着的食物……
“喂……你们也太能吃了吧！”
这还没到下半场呢，食物就所剩无几了。真能吃啊这几个人……也不排除是因为D，运动系通常胃口都大。
“手慢无，懂？”
“是啊。”
“确实。”
诗织咬着苹果糖，另外两个附和点头。
“我去买吧，”我叹息着站起来，“你们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炒面！章鱼烧！”D举手
“章鱼烧加一。”眼镜跟着举手
“我要和老哥一样的。”诗织轻轻摇动团扇，狮子大开口。
我逐一确认之后看向自己女友：
“佳爱呢？”
“我跟你一起去。”
她站起来，背对烟花的火光，隐约可见的笑容无比温柔。
我一时看出了神，被诗织催促，才向河岸上走去。
等到他们看不见的位置，我才牵起佳爱的手，十指相扣。我开口问：
“开心吗？”
“哪个方面？”
其实，我想问的是烟火大会玩得开心吗？佳爱似乎误以为问的是牵手。
“都有吧，都问。”
“嗯——都挺开心的。那红叶呢？”
“我？还好吧……！”
手臂突然被牵扯，导致身体后仰直直倒在佳爱肩膀上。
“在说谎呢。”
佳爱松开手，将我推走。
站定之后，我一手叉腰一手挠头：
“好吧。我没有那么开心。”
“原因呢？”
我向前走着。
红叶犹豫了好一会，才缓缓说：
“以前每到这种时候，时人他都玩得不亦乐乎，还拉着我到处逛……很傻对吧。”
红叶斜望夜空，重新走在前面，整个人被落寞包围。
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主动牵住他的手：
“所以你刚才是想到他了？”
“嗯。我在想，他要是在的话一定会更闹腾些。”
“以后有空把你们两个的故事讲给我听吧。现在先放下这些，要跑起来咯。”
佳爱转回来面向我，脸上的笑容如同太阳般璀璨，将我的阴郁心情尽数去除。
即使穿着浴衣，也不妨碍她灵活地后退前走。
“当心点。”
我小跑起来超过她，变成在前面的那个人。
进入由流动摊位组成的长街，四周是与河岸上不同类型的吵闹，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空气中扑面而来。
好在各个摊位前的人都不多，排队起来不怎么费时间。
佳爱兴奋起来，反倒领着我在各个摊位间游走。
如此美丽的她，无疑是全场焦点。同时，我还能感到嫉妒的视线。嘛，都习惯了；有本事自己也去找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昂？
逛完，在入口处领的大塑料袋已经塞得满满当当。
河岸很长，直接从这里向集合地走是最佳策略。毕竟由高到低，沿着两个位置的直线距离行走是最快的。
“暂时在这里看会烟花吧？”
在河岸斜坡走了一段，佳爱提议。
“好。”
我欣然应允。等回到集合地，可就没有二人独处的机会了。
就算她不说，过一会我同样会提。
无言站着的我们，同样注视烟花在夜空闪烁。
双手相互紧扣，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与存在；视线渐渐相交，绚烂的光彩将彼此映照在眸底。
于是，心意相通，唇瓣相合。
与庙会那时，又是不同体验。
“太慢了吧～红叶。”
我刚放下装满食物的大塑料袋，D就轻轻吹气口哨，一副话里有话模样。
“也不看看我买了多少。你这大胃王！”
“诶嘿～”
这家伙果然是始作俑者。
后到的佳爱咬了一口苹果糖，坐回自己先前位置。
“话说这么多不会吃不完吗？”
眼镜有些担忧。
“我都前胸贴后背啦，”一口喝没半瓶果饮，“再说了，这不还有个大胃王么。”
“你才大胃王！”
正在吃章鱼烧的诗织用肩膀撞了一下我。发音居然这么清楚……
我回顶几句，D跟着起哄。气氛再次喧闹起来。
等大伙都吃得差不多了，就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我去打水。”
眼镜打开木箱，拿出铁桶。
“当心点。”
我嘱咐道，埋头收拾。此时距离烟火大会结束还有三十七分钟。
虽然比计划晚了二十三分钟，不过烟花也玩不了那么久。之所以要留那么长时间，更多还是像现在这样方便临时调整。
“差不多了。”
我呼出一口气，将分类装袋的垃圾打好结。眼镜也提着水哐当哐当的回来了。
“Good，没什么风。”
D抱着木箱子放到一旁，防止蜡烛或是等下的烟花把野餐垫布点燃。
“还挺齐全的嘛。”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木箱子里照。
光是用来点燃的就有：打火机、普通蜡烛、手持蜡烛和小短香。
玩具烟花种类也不少：仙女棒、狗尾草、火花球、喷泉烟花……
“我要点了哦，都小心点。”
D点好一根香，伸向喷泉烟花底部的引信。
哗啦——
金色的光芒不断从顶部喷出，代表独属于我们五人的烟火大会正式开始。
“来比比谁的烟花漂亮吧！”
眼镜抓起一把仙女棒，准备用地面上的蜡烛点燃。
“Comeon，baby。”
我不甘示弱，同样抓起一把仙女棒准备与他一决雌雄。
“来来来，看我看我。呜呼～～”
D离我们有些远，借助烟火大会现场的音乐，用各种动作挥舞着手中已经点燃的仙女棒。
“好家伙，烟花也能当Wata艺玩的吗？”
眼镜惊呼，用手顶起眼镜揉了揉眼睛确人自己没看错。
“那毕竟是他。”
我苦笑吐槽。
（作者注：Wata艺，此处指在暗光环境下用荧光棒进行的应援舞蹈。）
（作者注：五十岚龙此处以及下文的举动属于危险行为，请勿模仿、请勿模仿、请勿模仿。）
相较于男生这边的狂野流派，两位女生则安静得多，只是比谁的狗尾草能燃烧更久。
“太逊了，眼镜。看我的！”
五十岚一手三根冲天炮，五光十色的烟火交错冲向半空。
“他们男生好像玩嗨了呢。”
将要燃尽的狗尾草烟花被我丢进水桶中，激起波纹。
我重新拿了一根点燃，明亮的橙光将这一小圈都照亮。
“是啊，我哥他难得放肆起来。你看，都开始怪叫了。”
“关系真好啊，他们三个。”
我发出羡慕的声音。
“全校恐怕都找不出能比他们三个关系更好的人了吧？一个独狼侠、一个读书哥、一个运动男……明明看上去很难会产生交集。”
“哪有你这么说自家哥哥的，”我调侃，“不过，人际关系的确很奇妙。比方说我们两个之前是情敌……”
“哈哈，感觉都过去好久了。”
“有两三个月了吧？”
“记不清了嘞。”
诗织站起来，舒展身体：
“不过我决定，等开学就物色适合我的男生当男朋友。毕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更何况我这窝边草早就不是我的了。”
“不用那么急的吧……浅见阿姨也没催你吧？”
“这可是长期工程，我想遇到适合的人没有你那么容易的啦～～”
“需要我支两招吗？”
作为过来人，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当然，不用～～～”
苦涩笑容在诗织脸上一闪而过。
她点燃一个火花球。它在地面呲呲旋转，于耀眼过后转瞬熄灭。
天上的烟花亦是如此。
啪嗒——木箱子被关上，它的任务结束得比烟火大会要早。
已经将现场收拾干净的我们，开始向河堤移动，打算在那里欣赏烟火大会的终幕。
“来。三、二、一、茄子！”
“耶——————————！”
“谢谢你，我想支付一千日元作为帮忙的报酬。”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抵达河堤之后，正巧旁边有个拿相机拍照的人；所以我就请他用我的手机来替我们五人合影留念。
——烟花绽放的瞬间，五个人摆出各自惬意的姿势。
在相册中看到这张堪称完美的合照之后，我再次向那人表达谢意。
“佳爱、诗织、龙、英良……”
我念叨他们的名字，把这张照片的原图通过Line依次发送。
不等他们惊叹，我就拍手说道：
“照片等下再看好吧，今天最后的烟花要来了。”
咻——砰——！
话音刚落，最后一枚烟花仿佛要将夜幕撕碎般冲向天际。
硕大的锦冠菊在苍穹盛放，无数金黄的光点化作帷幕，从空中徐徐落下。
今天的烟火大会就到此结束，撤场的人声就像片尾字幕，为这场演剧画上休止符。
“结束了呢。”
诗织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
“感觉我们应该明天来的，毕竟明天还有一场。”
“非也非也，”我反驳眼镜，“就因为明天还有一场，现在的分别才不会显得很伤感。”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是吧……啊呀！”
我挠头笑道，然后被佳爱弹了一下额头。
大家都笑了起来。又聊了几句之后各自分别。
在驱车回家的路上。我，千坂佳爱被妈妈问道：
“玩得开心吗？”
“嗯，”我点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们合影留念了，妈妈要看吗？”
“在开车呢。”
“那回家看。”
“先不说这个了，妈妈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问吧妈妈。”
“你跟浅见红叶那小子……额，在老家的时候……”
“做了。自愿的。”
原以为，我会很难说出答案，可却意外轻松。
“果然……”
“妈妈不怪我吗？”
“你知道的，佳爱。我和你爸一直都很尊重你自愿做出的决定……”
“嗯，我知道。”
我点头，望向车窗外高挂夜空的明月：
“我已经和红叶约定好，要彼此托付余生了。”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