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把那剑女人留下了？”

    提着箱子，走在月光下的凌霄转过头，看向刚才提出问题，如今正打着哈欠，满脸倦意的秋烽，回答道：

    “有那把剑，她躺在那儿反而比跟着我们安全点。”

    “至少不用担心你随时随地把她丢在地上。”他吐槽了一句。

    秋烽摊手，无言以对。

    就这样又安静了一段时间，直到秋烽又打了一个哈欠。

    看来睡梦中被打搅醒对他来说影响真的很大，振作不了多久就会被睡意吞噬。

    凌霄瞥了他一眼，见他不太能顶得住的样子，于是道：“困了就先回去睡吧。”

    秋烽微微歪头，他听出了弦外之音，“你还要干嘛？”

    “我要去见一见那位‘零号病人’。”凌霄说：“只听一面之词可不是好习惯。”

    “这样啊……哈~~~”秋烽再次大口吸气，然后呼出，“那就不管你了，我先去睡了……”他伸了个懒腰，旋即侧过身与凌霄“分道扬镳”，走向另一条路。

    “谁让你管了。”凌霄翻了个白眼，然后望着秋烽的背影，更加无语。

    “你走错路了。”他边提醒边指出正确方向：“那边才对……”

    秋烽轻“哦”一声作为回应，刚改变方向，就“哎哟”一下，因为脚趾踢到一颗小石头而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去。或许是太困了，他并没能及时调整重心，整个人重重坠落，胸膛和脸与地面紧密接触，发出“噗通”的闷响。

    “…………”

    凌霄无语了，他本不想理睬秋烽，可见他就这么趴在地面，一动不动，还是忍不住靠近几步，随后，只听熟悉的轻微鼾声从秋烽的身下徐徐传来，在这寂静的午夜不能说难以忽视只能说格外响亮。

    他睡着了。

    “唉……”

    凌霄长叹一口气，没有吐槽与抱怨，一言不发的默默抱起了秋烽。

    果然，执行任务与和秋烽在一块，这两件事就天然犯冲……

    他在心中腹诽着，当前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和宙斯祂爹、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名字很像的时间之神柯洛诺斯，请求祂将将自己送回答应来这里任务的那个下午，给那时天真的自己一个能铭记终生的大逼斗。

    就你他妈犯贱！

    ——————

    送回了秋烽，凌霄得以继续进行他的计划。

    他行进在除了他踩在泥土上之外没有其他声响，被月光照亮、宛如冬日的道路上，却并未享受本应存在的片刻宁静。

    只因他的脑海中有个光球在连绵不绝的传来念头，就像某“小而美”的通讯软件在不断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

    凌霄请求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神明寻找那名幽灵男孩的当前所在位置，而这位被凌霄视作不靠谱的神明再次展现了祂的不靠谱，牢牢坐实了这一点……

    “往左转，往左转，咦？好像不对？”

    “哦！对的对的对的……”

    “诶……不对！哎呀，不对不对不对……”

    “对吗？哦对的对的对的……”

    凌霄：“…………”

    求求你不要再“对”来“对”去了，我已经不认识“对”这个字了！

    他无声的呐喊着。

    “対了……”吐槽完的他半的确灵光乍现，半就是为了打断光球的自我拉扯的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在我的脑子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可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事。”

    人家都是戒指里有老爷爷，搁他这就脑子里有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我贬低呢。

    “吾……吾也不清楚……”

    光球还是老一套，一阵抖动后给出一个令人无语的答案

    “当吾舍弃大部分的力量降临凡间，发现汝的脑中可以寄居时，下意识就这么干了”

    自己也解释不清的行为么……凌霄抿着嘴，又问：“你和那个幽灵男孩又是怎么联系上的？”

    “大概是本能……？”

    凌霄：“…………”

    可真够简单粗暴的答案，不是下意识就是本能，感情您是一点都不思考的吗？

    结合这位神明此前的表现，祂好像差不多还真是这样。

    凌霄暂且选择了相信，并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他不再多纠结这件事，忽略掉脑海内光球的频繁转变的念头，继续寻找着幽灵男孩的人……额……鬼影。

    虽然在脑子里但并不清楚凌霄想法的光球还在孜孜不倦的为凌霄指引方向，与自己做着左右互搏，但祂很快发现凌霄接连几个方向都与祂的念头背道而驰，祂大概也意识到了凌霄有意识的屏蔽了祂，传出的意念顿时蕴含了怨气。

    “不听吾的指挥，你靠什么找到它？（｀へ´）”

    “本能啊。”凌霄理所当然的答道。

    “………”

    光球停止了摇晃，但旋即便剧烈震动起来，不是发脾气，而是发现了什么。

    “等等！”

    “吾的判断没有错，吾的指挥是正确的……”

    “之所以它的方向一直在变化，是因为它其实在空中！”

    “原来如此，还真是容易被忽略的一点呢……”

    被光球提醒的凌霄喃喃一句，抬起头，果然发现高高的空中漂浮着一个虚幻的人。

    恰巧，那人也注意到了凌霄，低下头，正好与凌霄的视线对上，两对平淡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并未碰出什么激荡的火花，只是相互知晓了对方的存在。

    见到凌霄显然是来找它的，幽灵男孩缓缓下降，脚没有“碰撞体积”的落在了地面，微微抬起头，仰视着凌霄。

    “艾德希医生说你是‘零号病人’，最初的感染者。”

    凌霄开口了。

    男孩闻言，微微一怔，思考良久，慢慢摇头。

    “这么简单的否认可不行……”凌霄颇为无奈的道：“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你为何来到了这个村庄，来村庄之前又在哪里，路途中经过了什么地方，都尽力的描绘给我听吧。”

    “——这能帮助我们解决村里的瘟疫，拜托了。”

    他诚恳的补了一句。

    男孩死板的面容有所动容，可还是摇摇头，但随即却是指向了天空。

    一轮明月悬挂在深蓝色的夜幕。

    凌霄不明所以，作出猜测：“那是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

    男孩继续摇摇头，想了想，又伸出一个手指，指向凌霄。

    然后，两根手指收回，连接在了一块。

    凌霄懂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他问了一句，却非用嘴，而是用心。

    沉默片刻，脑中的光球跳动一下，作出了回答。

    “吾收走了他的记忆，作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