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做了那样的梦。

    黑暗之中，他只能看见一丝光亮。除此之外，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什么都没有了。但就算是这样，他还能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

    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别太难过了，”一个人安慰那女人道，“这次虽然小产了，但你以后还能再怀上的……”

    也许是因为前世记忆还残存的缘故，他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涵义：

    “什么啊，原来我已经死了……不，其实我就不曾活着……”

    在他终于感受到一丝温暖的瞬间，他便被重新丢回冰冷之中。声音也听不见了。那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什么都感受不到，连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想不到用人类的身体作为素材，成活率竟然如此之低……不过好在，可算是有这么一个成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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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小一，你醒过来了？”

    “原来是你啊，白云……”

    “你连着烧了好几天，还以为你会怎么样呢，还好烧终于退了……”白云道。

    “我想起来了，原来我之前病倒了啊，”式一叹道，“真是没出息，我之前可连一点小病都不怎么得的……”

    “因为你这些年活得太累了，”白云道，“真是对不起……”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式一问道。

    “之前知道你向十三月妥协，还以为你很懦弱，实际上你一直在忍辱负重……”白云道，“对不起，你做的梦我全都窥探到了……”

    “我的梦？窥探？”式一诧异道，“你是说……”

    “我从小武那里继承过来的能力，应该也是光明祖神的能力。”

    “你到底窥探到了多少？”式一问道。

    “黑暗之中，寻求光明的死胎，明明已经没有生命了，心灵却还能感知着这个世界……他那么渴望着生命，却最终只能被当作尸体遗弃……再然后，西施出现了……”白云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继续窥探你的内心的话，我也能知道的，但我不想这么做！”

    “你已经窥探到这么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式一道，“我其实是有父母的，他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但他们只生下了我的肉体，却没有给我生命，赋予我生命的人是西施……”

    “也就是说……”白云顿了顿道，“你梦中的那个死胎就是你，后来西施用她的能力让你复活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正常来讲，我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式一道，“不对，应该说我打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白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问道：“你是从谁那里打听到这些的？”

    “是黑……图灵告诉我的。”

    “小黑……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是从西施那里问出来的吗？”

    式一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他告诉我的真相其实远远不止这些……其实我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母亲把我健康地生出来，也许我会在那个世界和你相识……”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父母其实是……”白云大惊道。

    “没错，和你，还有黑夜是一个世界的，”式一道，“是神皇把还是死胎的我偷走，然后作为克隆的实验材料传送给这个世界的西施的。”

    白云一怔。关于式一很多很多的线索，此刻正在串联起来，只需要再找到一个线索，有关式一的所有谜题似乎就能全部解开。他又转过头，看了看式一的脸，登时感到一阵晴天霹雳——他似乎找到了最后一个线索。

    “那……你现在知道生下你的父母是谁了吗？”

    式一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想你刚才也猜到了，那我也就不卖官司了……我的父母被神皇抓到了这个世界，此刻正被囚禁在巴别塔的顶层……”

    “这么说你是……”白云虽已猜到，但脸上还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你是小黄的亲兄弟？”

    “也许我应该是哥哥吧……”式一道，“但是他并不想承认这点……”

    “为什么？”白云不解道。

    “母亲怀我的时间加上西施将我培养出来的时间，刚好也是十个月，我是九月份出生的，他是十二月份出生的，又不是双胞胎，这世上又哪有差三个月的同胞兄弟？”式一道，“也就是说，如果正常出生下来的话，他便不会降生下来……假设过了几年再怀上的第二胎，又有多大把握说生下来的人还会是他呢？而且，我根本就是一个克隆人……”

    白云立即站起身来。他想反驳什么，可又无从反驳。说起来，黄叶寺说过的话经常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得这么复杂……”白云叹道，“我总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要向十三月妥协了。”

    “是的，如果太鲁莽的话，会害得他们丢掉了性命……现在这个样子保持沉默，至少那家伙还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式一道，“不过就算他们没有被抓去当人质，以人类的力量去反抗神皇，还是痴人说梦话。”

    “恕我问你这个问题，”白云道，“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们两个人？他们或许是你的亲生父母不错，但他们毕竟没有养育过你，你也并不存在于他们的认知当中……如果你见到了他们，把事情讲给他们听，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的话吗？”

    “怎么可能会相信呢，不过这样就可以了……”式一笑道，“他们确实对我并没有养育之恩，可是只要他们还健在，我还能在那个梦里梦见他们，这样子就足够了……”

    “你……”白云将脸低沉下来，继续道，“我不是不能理解你，可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要选择继续战斗下去！”

    “你这个人为什么那么固执？你和他们作对能有什么胜算？”式一质问道。

    “胜算什么的没有的话创造出来就好了，”白云道，“还有，有他在，你的父母肯定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