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画面消失之后，慕容玥眼睁睁看着裴夜倒在地上，倒在了满身血泊里。

    鲜红的血侵染了他的衣衫，他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那，雨水冲刷着血腥，混着落叶和泥土。

    慕容玥看着他的鲜血喷涌，渐渐凝固。

    雨水砸在他苍白发青的脸上，滚着不知疲倦地往山下落。

    “裴夜，不要走……我可以救你……我可以……”

    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不知不觉裴夜已经占据了她生活的分量，重重压在心上，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裴夜，别走。

    走了就回不来了。

    “裴夜！”

    慕容玥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热泪从她的眼角滚落，烫得人心里一直发颤。

    裴夜……

    她身下的木板摇晃着前行，她知道自己应该在一辆马车上。

    慕容玥挣扎着起了身，想从马车出去，可她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全身乏力。

    裴夜……

    不，她要振作，一定要回去找裴夜。

    慕容玥撑着身下的锦被，好不容易才翻了个身，扶着车壁坐起来。光是这么简单的动作，慕容玥累得气喘不已，她已经不行了。

    裴夜……她必须要回去，回去看看裴夜如何了。

    外面传来一阵熙攘，似乎很热闹。

    慕容玥却没有力气掀开帘子看一眼。马车的帘子前，一道身影背对着她正在赶车，一旁站了一个中年女子。

    女子正在说话：“我儿媳患了天花，我们要带她回老家。”

    城门口？

    慕容玥很快看清了此处，她被装作一个天花病人，而外面的人一个是玄锦，一个一定是上官兰符。

    他们必然进行了外貌上的改妆。

    她不能离开。

    如果就此离开，必定再也见不到裴夜。

    他一定还活在世上。

    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如果见不到，她终日都不能甘心。

    听见“天花”，守城的士兵推后了好几步，用手掩住了口鼻，才敢小心过来。

    “掀开帘子，例行检查！”

    玄锦坐在马车前，一张英俊漂亮的脸改成了乡下农夫，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从慕容玥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察觉，慕容玥醒了。

    马车的帘子被掀了起来，士兵往里看过一眼，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

    天花！

    那女子脸上红红肿肿，不是天花是什么？

    慕容玥想要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士兵连忙挥了挥手：“快！快走！”

    玄锦放下了帘子，慕容玥的瞬间被拖进了泥淖。

    不！

    不要！

    快停下来！不能离开帝都！

    谢凌渊，你人呢！

    不知道是否冥冥之中有天意，还是世事如此巧合。

    帘子放下的瞬间，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道纯白的身影。

    “凌渊……”慕容玥好不容易喊出了这两个字，但声音卡在喉咙口，幽不可闻，她自己都几乎听不到。

    谢凌渊又怎么会听见呢？

    不远处，那道身影轻轻顿了脚步。

    他听见了。

    慕容玥的声音。

    谢凌渊回过头，城门口热热闹闹，来往的人进进出出，马车滚动着车轮匆匆而过，似乎什么都没有，可其中有一辆看起来分外普通，但却一眼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这辆马车已经经过了搜车，正要往城门外去。

    前面赶车的人他看不清楚，他只隐约看见马车里坐了一个女子。但距离太过于遥远，他无法分辨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