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龙族,十二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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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尼伯龙根

    灰光流转,暗淡压抑的苍穹之下,古铜色的大地与山峦无边蔓延,衰败破旧残缺的建筑物像是一具具腐烂风化的残骸,这个世界仿佛由无机物,或者死去的土和金属构成,了无生机,荒凉萧瑟。

    在一座由白骨堆积成的高山顶端,一尊身披甲胄的高大身影捡起一副神鬼模样的面具,单只的暗金色瞳孔深深地注视着面具。

    ……

    铅色的云层滚滚而来,惨白的雷光像是巨大的树枝般分叉扩散,将浓重之极的黑幕划开道道裂痕,暴雨裹挟着阵阵雷鸣从裂痕中倾泻而下,如海洋倒灌。

    仕兰中学的足球场上车辙交错,草皮被翻得泥土大片的外露。

    私家车本不准进校园的,但这条规矩在恶劣的天气下显然不适用。

    铁门被家长强行推开,校外停着的车全都涌进校内,家长们不愿让自己的孩子淋雨。

    在一番吵闹后,因瀑布似的雨幕找不着自家孩子,分不出哪辆是家长的车而引起拥挤与混乱的教学楼与操场,终于停下了这场闹剧。

    屋檐下,楚子航删干净与某人的短信后,收好手机,抬头继续愣愣地看着不减的雨势。

    “这雨越下越大,或许不是单纯的暴雨,而是台风。”

    稍显低沉的声音传进楚子航的耳中,他看了过去,与一双深邃的眼眸对上视线。

    短暂的沉默后,楚子航先开口道:“森海同学,你爸妈等会来接你吗?”

    他极少主动与人交谈,但在这种极端的天气下,作为同班同学,他还是好心地问了一句。

    森海后退一步,避开倾盆大雨见涨后斜淋进来的雨水,道:“我一个人住。”

    楚子航没多问,又看了眼让天地模糊的暴雨,道:

    “过会我……有人来接我,你愿意的话,可以送你一程。”

    森海本想拒绝,他有很多种办法回去,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楚子航的运气不错,他新的目标出来了,地点在高架桥上。

    森海笑道:“那就谢谢了。”

    “没关系。”

    森海的诺基亚振动了下,他取出一看,是气象局发来的短信:

    【0407号台风“蒲公英”于今天下午在我市东南海岸登陆,预计将带来强降雨和十级强风,请及时做好防范工作。因为高强度的降雨,途径本市的省道和国道将于两小时后封闭,高架路上风速高,能见度低于三十米,请还在路上行驶的司机绕道行驶。】

    森海把手机递给楚子航看,道:

    “和我想的一样,台风来了。”

    楚子航看完还给了森海。

    森海道:“明天放假喽。”

    这时,有两道光束如利剑般刺破雨幕照亮教学楼的一层。

    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进森海和楚子航的视线中,车头上两个“M”重叠为山形的车标表明了它的身份,这是一辆迈巴赫,奔驰车厂的顶级车。

    迈巴赫在台阶前缓缓停下,驾驶室的车门被推开,车上下来的男人撑开黑色的大伞,顶着凶猛的风,狂暴的雨,艰难地迎了上来。

    男人对楚子航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在森海身上。

    未等男人开口,森海先自我介绍道:“叔叔你好,我是楚子航的同班同学。”

    他认出这人是楚子航的生父楚天骄。

    楚天骄咧嘴笑道:“小朋友真懂礼貌,你家在哪呀?我送你和子航一起回去,风太大了,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安全。”

    “谢谢,我家在……”

    楚子航无视楚天骄送来的雨伞,冒雨钻进了后座。

    楚天骄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转而去招呼森海上车。

    三人都进车里后,迈巴赫如猛兽般重新发出了低吼。

    楚天骄有意在儿子和儿子同学面前秀一手车技,迈巴赫在操场上漂移转弯,然后如炮弹般轰开雨幕,射出了仕兰中学的大门。

    楚子航对父亲开迈巴赫来接自己这件事一点都不兴奋,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坐QQ回去。

    楚天骄边潇洒地拨弄方向盘,边找话题:“这么大雨,你妈也不知道来接你。”

    “还好我上午没去洗车……”

    楚子航未搭理楚天骄一句,他头搭在车窗上,侧目看向车外的白茫茫一片,以及前仆后继地撞碎在地上的密集雨点。

    楚天骄见儿子不讲话,于是想和森海聊两句,后者却在闭目养神,他只得无趣的专心开车。

    六米多长的豪华轿车在楚天骄的手里如鱼得水,在车流中游动自如,被超车的车主,以尖锐的喇叭来抗议。

    可再高超的车技,遇上碰撞事故造成的堵车也得乖乖停车。

    楚天骄探头探脑四处看,目光落在雨幕中的岔道上。

    这条上高架路的岔道只有一步之遥,路牌被遮挡在一棵柳树乱舞的枝条里。

    迈巴赫转向岔道。

    “气象局的短信上讲,高架路上风速高,能见度差,要绕道行驶。”楚子航不知为何,很抗拒上高架路,暴雨下灰蒙蒙的高架路看不到出口,不知通往何方。

    森海在这时睁眼,道:“叔叔的这辆车是迈巴赫62,有2.7吨,不怕风吹。”

    楚天骄眼前一亮,道:“小朋友你很懂行啊!子航你放心,十二级的风速都撼动不了它分毫!”

    迈巴赫在高架路上疾驰,像是要把台风甩开似的。

    砰砰!

    车门被陡然敲响。

    这辆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迈巴赫车门被敲响了!

    楚子航心里一颤,脸上充斥着惊恐与不敢置信,他竟然看到车窗外有道黑影!

    敲击声的数量愈来愈多,从最开始的一个位置,变成多个位置,砰砰砰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进车内。

    楚子航甚至看到一面面的车窗上,趴着一道道的人影,在狂风暴雨下凝视着他。

    他的双眼瞪圆,在莫大的紧张感下,他几乎忘了呼吸!

    来了……只有森海能看见的地图上,黑点与红点即将接触。

    “别怕……我在。”

    楚天骄安慰道。

    他的脸坚毅的仿佛独自面对千军万马,却发起冲锋的骑士。

    迈巴赫提速轰出,仪表盘上的时速在几秒内突破180公里。

    可迈巴赫再快再快,在渗透进来的水银色的诡异光芒中,黑影依旧还在,如附骨之疽。

    银光中数不胜数的黑影同时睁眼,金色的瞳孔仿佛要烧穿车身般明亮。

    楚子航顿时头痛欲裂,捂着脑袋,蜷缩在沙发椅上哀嚎。

    楚天骄看向后视镜的目光复杂,低声道:“是‘灵视’,子航,你的血统正被开启……我总希望这一天能晚点来。”

    森海拍了拍楚天骄的肩膀,道:“老哥,麻烦开下车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