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里偷师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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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至

    夕阳西下,老树昏鸦。

    秋风打落残叶,又卷着它们涌进旁边小院。

    这里显然是个偏僻地方,除了偶尔一两声鸟鸣、树叶的沙沙声,便一片寂静。

    小院内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皆是一身黑色夜行衣,只不过没带面巾,露出一张张惊惧绝望的脸。

    他们的伤口窄而薄,显然是被一柄利剑所伤。

    那柄剑正被一个人握在手里,他一袭白衣,拄着剑,半跪在院中,一动不动。

    难道他也已死了?

    “喂,你....你怎么了?”是一个清脆女声。

    小院中还是有活人的,女孩身穿粉色罗衫短裙,配纯白紧身绸裤,长相可人。

    只不过她此时境地显然也不好,一根又粗又长的麻绳将她紧紧地绑在院中一根柱子上,动弹不得。

    尽管如此,她的眼神却仍投向那青年。

    “喂,你还好吧?”

    谁?是谁在叫我?

    虞柳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

    初时只是一个孩童拎着一柄木剑胡乱挥舞。

    但随着时间变幻,孩童逐渐成长为少年,再到青年,手中的木剑也变作铁剑,再变为一柄靛青玉剑。

    他的剑法也愈来愈精湛,由原来的胡乱挥舞,到一板一眼,再到随性自然。

    随着青年最后一个动作定格,虞柳只觉得某种束缚消失。

    他缓缓睁开眼,入眼便是鲜红的血,遍地的尸。

    这是哪?难道梦还未醒么?

    他突然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眼前的一切仍未变化,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得疼。

    难道....穿越了?

    想起家中的父母、还没来得及组装的乐高玩具、未能通关的游戏....

    他心里有些烦闷。

    “你怎么了?”还是那个清脆的女声。

    顺着声音望去,他便看到一个女孩被牢牢地绑在柱子上。

    虞柳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沈梦之,沈天云的女儿,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啊?那...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虞柳摇了摇头,他刚穿过来,哪知道这原主叫什么名字?

    看着这单纯的小姑娘,他忽然觉得该从其嘴里多套出点信息。

    “我记不得了,我的头很疼,什么都记不得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

    “我是谁?”

    “我父亲沈天云,座下有四大金刚,分别是云里金刚、铁臂金刚、鬼面金刚、千手金刚。”

    “我就是其中一位?”虞柳问道。

    他还没见过这副身体的相貌,只希望不是鬼面金刚就好。

    “不是。”女孩摇了摇头,

    又接着道:“你并非四大金刚之一,而是专门负责我父亲手下的暗卫。”

    “暗卫?”

    “是一支秘密部队,只听从我父亲的命令,处理一些棘手问题,就像现在。”

    “就像现在?”虞柳疑惑道。

    女孩苦笑了下:“我被横山七虎绑架,你是父亲派来救我的,只不过你好像受了伤,什么都记不得了。”

    虞柳听了她的话,数了数地上的尸体,正好七具。

    “他们就是横山七虎?”

    “没错,他们便是横山绿林的七位当家,这些年不知做了多少劫财害命的恶事,今日栽在你手上,也算罪有应得。”

    她顿了顿,莞尔一笑:“先不说那些,虞哥哥,还是先帮我把绳子解开吧,手腕都勒麻了。”

    “我姓虞?”

    “你姓虞,叫虞柳。”

    竟是和自己相同的名字?

    虞柳点点头,他上前几步,只见剑光一闪,麻绳便断成两段。

    这是他在梦里观摩的剑招,此刻使出来,却是如臂驱使。

    沈梦之瞳孔一缩,她并没有看到虞柳的剑出鞘!

    好快的剑!

    这家伙哪怕失忆了,却还记得自己的剑招?

    她心中惊惧,嘴上却道:“谢谢虞哥哥相救,我们回去吧。”

    “好,你来带路。”

    虞柳正不知该去往何处,便打算先送这女孩回家,了解这方世界之后,再做打算。

    从横山七虎的怀里摸出几个银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院。

    虞柳四下打量,周围是一片火红的枫树,秋风萧瑟下,好像火焰般翻腾。

    一条小径从院门延伸出去,不知通向何处。

    两人沿着小径前行,四周静谧无声,横山七虎敢将人绑到此处,就说明这里必是一个人迹罕至之地。

    一位樵夫却出现在小径远处。

    他皮肤黝黑,身穿粗布麻衣,背着一捆柴火,手里松散地拎了一柄斧头,低头沿小径走过来,想来是附近上山砍柴的农户。

    沈梦之看到那樵夫,眼睛一亮,却什么话也没说,仍默默走在前面。

    虞柳有心想打听些消息,却还没想好问题。

    三人在静谧中慢慢走近。

    待到近了,虞柳才打量起那樵夫:

    只见他双臂粗壮,皮肤干糙,头发被汗水打成绺儿,散乱地披在脑后,胡茬参差不齐,显然是疏于打理,和寻常农汉没什么两样。

    路过虞柳二人时,他连头也未抬,只是弓着腰,背着柴,自顾自地走着。

    生活的重担已让其自顾不暇。

    他眼神木讷,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人生的意义与目标何在,只是行尸走肉般活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循环,早已使其对一切丧失了好奇。

    三人擦肩而过。

    樵夫木讷的眼神突然灵动起来,透出几分狡黠,他弓着的腰慢慢挺直,那柄斧头已被他紧紧握住。

    这一刻,他身上那股子木讷困苦的劲儿陡然消失,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着狡猾、自信、凶狠。

    如果有人看到他这前后的变化,便一定会提防他、戒备他。

    因为一个人伪装自己,必有所图。

    可惜虞柳并没看到这前后的变化。

    因此他也没有防备。

    呼!

    他只觉得身后一阵恶风袭来!

    虞柳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体便先一步做出反应,向前扑去。

    咚!

    斧头狠狠劈在小径上,斧刃入土七分,震起一片烟尘。

    以这一斧的力道来看,勿论这人真实身份是做什么的,他都能当个好樵夫。

    寻常树木绝对扛不住这一斧。

    寻常人也不行。

    可是虞柳并非寻常人,所以他还活着。

    他翻身而起,重新打量起这个樵夫。

    一些先前没注意到的细节也渐渐清晰。

    樵夫穿的虽是一件粗麻布衣,却不见一点划痕和补丁,常年在山林中砍柴的人,怎会不被枝条刮蹭?

    他的一双手虽然黝黑干糙,却骨节奇大,显然是练过鹰爪功之类的手上硬功。

    最奇怪的便是他那双鞋。

    一般人做什么工作,便会穿适合工作的鞋子。

    士兵多穿软靴,百姓则多穿布鞋、木屐、草鞋。

    像他这种山野间的樵夫,本应穿草鞋才是,草鞋利水透气、软硬适中、又廉价便宜。

    可他偏偏穿了一双牛皮靴子。

    牛皮靴子造价不菲,寻常百姓绝穿着不起,加上鞋底硬,不适合日常劳作,反倒最受自重身份的江湖豪侠们喜爱。

    一个个想法凭空在虞柳脑海里蹦出,加上那樵夫脸上不再掩饰的狞恶笑容。

    虞柳已明白,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身手不错,难怪能把沈小姐带出来。”

    樵夫咧开嘴,露出黄牙,夸了两句,似乎想搭搭话。

    但虞柳刚刚穿过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无表情地愣在原地。

    而这副面瘫脸在樵夫看来就是对他的不屑及蔑视。

    于是他脸上也很快冷了下来。

    多说无益,那便手底下见真章。

    他双手用力,将斧头从土里拔出来,凭空挥了挥。

    下一刻,樵夫猛地踏前两步,铁斧横扫,朝虞柳腰部斩去!

    这一斧要是斩实了,虞柳恐怕当场就要像柴火一般被劈成两段!

    若是以前,虞柳怕不是要被吓得瘫倒在地,像根柴火一样等着被劈成两截。

    但现在,他已成了一位剑客,一位很快的剑客。

    在他的眼里,樵夫雷霆般得横扫仿佛变成了慢动作。

    无论什么武功,只要慢,就一定有破绽。

    因为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虞柳已至少有十七种办法可以化解这次攻击,至少六种办法一剑置他于死地。

    虞柳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也没有以德报怨的想法,并且,他很怕麻烦。

    于是他选择一剑置其于死地。

    他右手向剑柄摸去,尽管斧刃的寒锋近在咫尺,已刺激得他皮肤起了疙瘩。

    但他仍不觉得自己会输。

    因为他是一位很快的剑客,他的剑很快。

    他知道自己的剑会后发先至。

    到时那双握在斧柄的手,也只能扔掉斧头,转去捂住被刺穿的喉咙。

    虽然他还未握上剑柄,但他已知道这场战斗的胜者是他,也只会是他,这是实力差距使然。

    而就在此时,就在他以为已胜券在握时。

    站在一旁的沈梦之突然上前扯住了他的右臂,将其向后拉去。

    她表情惊慌,尖声道:“虞哥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