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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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凭你也配?!

    鲜血溅在方断清冷的面颊上,目光冰冷,肃杀之意令所有人胆寒!

    而众人此刻还处于巨大的惊骇之中,心惊肉跳之余,几乎每个人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这是三年来一直默不作声的丧狗?

    这是那个人尽皆知的废物?

    这是炼气二层?!

    方断神色料峭,目光冷冽,缓缓扫视众人,目光所过之处,却无一人敢于其对视。

    而铁手王已经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如纸地倒在脚下,如待踩的蛆虫倒在脚下,蜷缩着抽搐。

    失去了引以为傲的铁手,这辈子等于是废了。

    很好,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废物,吾道不孤,方断心中一阵畅快。

    此时,他又转身看向锅边煮汤的燕腾,燕腾顿时神色一紧,心中大呼不妙。

    “那个,丧……方断……”燕腾神色局促地变幻数次,但明显还没想好措辞,有些手忙脚乱。

    “我喝一口,无妨吧。”

    方断走至大锅旁,也不管燕腾是否同意,打开锅盖,顿时直入肺腑的浓烈肉香扑鼻而来,令人闻之精神一震。

    “你随……”

    燕腾面色讪讪,话未说完,方断便端起整个大锅,在众人瞪大的双眼中,直接单手抱起开始狼吞虎饮。

    “咕噜咕噜。”

    这一口下去,整锅蛮龙尸肉汤直接被豪饮而尽!

    “哐!”

    方断面色涨红,神色狰狞,手中的锅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燕腾只能干笑着看着这一切,敢怒不敢言,但很快他就笑容僵硬,一脸委屈,整个嘴角都在抽搐,眼睛瞪得如死鱼一般,因为那锅中,只剩下了渣滓!

    方断额头青筋暴起,只觉一股沛然狂暴的灵力在血脉筋骨之中激荡冲刷,四肢百骸热血沸腾,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血气在毛孔间蒸腾而出,全身肌肉隆起,一道无可匹敌的蛮荒兽性在体内剧烈游走冲击!

    庞然兽力,如洪川大瀑,整具肉身都似在血海之中沉浮,还有那永不屈服的暴躁兽性,在方断的意识中不断挣扎反抗,欲挣脱这具凡俗肉身的束缚!

    若是普通人,受此洪荒之力的洗礼,怕是要直接喷血,肉身经脉爆裂而死!

    围观之人皆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一饮而尽,无异于自杀!如此精纯的灵力,一旦消化不下,只会爆体而亡!

    但方断只是静静站着,胸膛起伏之间,岿然不动!

    他双眸泛红,好似杀戮的血性被激发,眸光中泛起嗜血之芒,此刻,他如同蛮荒古兽的真实化身,一股浊浪滔天,肆掠汹涌的荒古神力卡在喉咙之处,不得不发!

    “吼!”

    一声搅动风云的惊天巨吼,猛然爆发而出。

    这一吼,如龙吟虎啸,一众捞尸人只觉振聋发聩,脑海间再度一片空白!

    似潜龙出渊,长吟出世,又如利剑出鞘,剑鸣游天!

    这一吼,经久不息,吼出了上古蛮龙万载的暴怒与不屈,吼出了它虽道消身死,但却不死不灭的蛮横意志!

    这一吼,也吼出了方断这三年来,满腔的隐忍,不满与愤怒!

    他在宣泄!

    一锅蛮龙尸肉汤下去,方断竟然毫发无损,且浑身血气弥漫,如杀神伫立,背影如邪如魔,摄人心神。

    周围的捞尸人全部目瞪口呆,只觉喉咙发干,只能干涩地吞咽着口水。

    有人仅是被其眸光扫视,便双股战战,就比如方才拿着古尸手臂炫耀的鲁大狼,直接吓得将那只尸手塞进嘴里。

    这种行为俗称——害怕到吃手手。

    方断血红的眸子忽而看向早就坐立不安的人皮老九,对方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如临大敌地死死按住腰间的宝剑。

    仅一眼,人皮老九便汗毛乍起,如同被一尊蛮荒古兽睥睨而视,冷汗直冒。

    人皮老九目光忌惮,心中此刻也是拿捏不定,他犹豫的是,继续色厉内荏,还是……直接下跪?

    毕竟邪修之中大都是能屈能伸之辈,活命嘛,不寒碜。

    白帝城这方邪域,遍地邪修。

    但是人皮老九属于新晋之秀,凭着一张人皮好不容易才将威望累积起来,此刻下跪,他自然是万分不愿,只能强装镇定。

    “丧……方断,我看你是个可敬的对手,在下给你赔礼道歉,你我化干戈为玉帛,倒也不必闹得鱼死网破,你看如何?”

    他此番话一出,不止方断,其他众人都呆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死撑?我辈邪修,能屈能伸,下跪磕个头就完事了!真是一点都不懂事,不知死活!

    众人眨么眨么眼,看了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铁手王,又看了看外强中干的人皮老九,纷纷挂上同情怜悯的表情。

    还有不少人暗中竖起大拇指,人皮老九,在欺软怕硬的邪修里面,你不同,你是真的有种!

    “呵呵。”

    方断冷笑一声:“鱼死网破?你也配?!”

    是的,跟我鱼死网破,你不够资格,根本不配!

    “我这宝剑可是饮过异血的!”

    人皮老九面色羞恼,将手死死握在剑柄之上。

    异血?!

    众人惊呼,在古尸之中,偶尔会发现灵性尚存的神魔之血,浇灌在兵器宝刃之上,便可威力大增!

    想不到这人皮老九还真有一份底气,但方断隐藏至深的实力,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根本看不透。

    “剑么……”

    方断喃喃,随即目光又转向了清水栈前的天命之剑。

    他早就想试试了!

    没有多言,一步向前,来到天命剑旁。

    他想拔剑!众人目瞪口呆,知晓了方断的意图,但很多尝试过的人纷纷嘴角露出讽笑,不自量力!

    就连当初剑尧尝试过后,也无功而返,就凭你?

    等等?!

    嗯?!

    方断只手握住铭刻着“天命之剑”四字的青铜剑柄,在喝下蛮龙尸高汤之后,他的体内灵力,早就如同洪水一般,翻滚起滔天大浪,汹涌澎湃,正缺一个亟需泄洪的决堤口!

    要知道这可是会令人拥有荒古兽性的龙冲之汤,更何况他还是一名血气方刚的少年,若是无处释放,后果极其严重!

    “起!”

    方断神色郑重,猛然爆喝一声,庞然灵力灌入右臂,力拔山兮!

    他身形气势暴涨三分,一尊古兽的血气虚影浮现在他的身后,气吞山河,仰天嘶吼!在向着苍穹咆哮,宣泄着无尽的暴虐!

    咔擦!

    青铜古剑与地下石头的接缝处开始时蔓延碎裂之纹。

    轰隆隆!

    与之而来是整个清水栈的地基都开始剧烈摇晃!

    这……这不会真的要……

    众人呆若木鸡!怔怔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而手握剑柄的方断却是眉头一皱,这是他第一次拔剑,对于此剑难以征服拔出的言语,也是从其他捞尸人之中口口相传所得,但此刻他正欲发力,却是发觉……

    根本无需用力……

    呛啷!

    一声凤舞九天的峥嵘剑鸣响彻天际!

    众人只感到置身于无尽的孤傲剑意,如汪洋大海一般,伶仃漂泊却无力反抗,剑意恢宏,横扫苍生!

    纵使孤身一人,独面万军之敌,所有人也都会在这永恒的剑意激流之中下葬!

    上古宗门的传承至宝,天命之剑!

    众人心生敬畏向往,可向那柄青铜古剑望去之时,却顿时大失所望。

    剑身之上,同样锈迹斑斑,黯然无光,且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裂隙,好似风中残烛,下一刻就要碎成几块铁片。

    就连方才刚刚出鞘时磅礴凌厉的滔天剑意,不过刹那芳华,此刻也消失殆尽,完全感受不到。

    原来,所谓的天命古剑,早已走至命运的终点,与那些腐败的神明一样,留下的,只有一块破铜烂铁罢了。

    极尽辉煌之后……

    便是落寞。

    纵使自诩天命,也逃不过命运。

    神明这般,仙剑这般,世间种种,皆是这般。

    眼见天命之剑,已然腐朽成这般破败模样,刚才心中还妒意大盛的众人,此刻纷纷喜笑颜开,而人皮老九更是松了一口气,望向方断的目光,逐渐放肆猖狂起来。

    “吾,即天命。”

    方断呢喃,默默念颂着剑身上斑驳到几可不见的四个字。

    怪不得邬邢云邬管事那个老家伙从未拔剑过,原来他也早就知晓,故而没有据为己有。

    恐怕自己如此轻易地拔剑,也是此剑面对命运的不公,再也无力支撑与挣扎,恰好因而被自己拔出。

    方断从未认为自己就是天命之子,他对自己的寿命有很清楚的认识,这三年来一直都在默默养伤,如今虽终于能勉强动用修为,但身体里留下的祸患,注定他活不长久。

    他还没有愚蠢到,认为天命古剑会将一个短命鬼当作天命之子,只是将一切归咎于巧合罢了。

    也罢,既然被我拔出,就要为我所用,就在这弥留之际,与我战至最后一剑吧,想必你也不想这般无用而终。

    方断手握天命之剑,而此剑似是也感受到了他的战意,骤然爆发璀璨终绝的剑芒,但剑身之上所龟裂的裂隙中则发出极度扭曲的痛苦悲鸣!

    “斩!”

    朝着人皮老九的方向,他郑重一挥,一道无上剑影蓦然斩落!

    众人只觉苍穹陡然一暗,再看去时。

    人皮老九轰然倒地!

    他面色痛苦,嘴中汩汩地咳着鲜血,而他身上,共有九九八十一道剑伤!皆是深可见骨!浑身血迹弥漫,直接化为一个血人!

    果然,方断执剑默然,心中明了,连杀一个人都做不到了,此剑早已不是那柄曾经贯通苍穹的天命之剑,方才那一剑只是它最后所遗留的一缕喘息。

    它的传说,可能曾书写在史书的每一寸笔墨之中,但如今,早已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而手中的古剑,也寸寸碎裂,化为粉末,消散于天地间。

    方断摇摇头,不再去想古剑之事,手中已然空空如也的他,一脸冷笑着来到人皮老九面前,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退避。

    “啊!”倒在血泊之中意识模糊的人皮老九再度凄惨地叫了一声。

    原来方断右手直接插在他的血肉中,自他的肩膀上,猛然一撕。

    “撕拉!”

    整张人皮都被他撕了下来,血肉模糊!

    “一个小瘪三,披上张人皮,还就真当自己是个人了。”方断嘴角一咧,冷笑不已。

    唉,原本对这人皮有着垂涎之心的不少捞尸人,顿时暗道一声可惜,如今人皮被方断夺了去,若是他再将这皮种在自己的身上,实力岂不是又要大增!

    但另众人大跌眼镜的是,方断手掌间却腾起一道火焰,将那人皮连同着众人的觊觎,一同焚烧成了灰烬!

    人皮老九成也人皮,败也人皮,就算有幸活了下来,实力也是泯然众人,废物联盟再添一员!太好了!方断心中又多了几分慰藉。

    废物大军愈加壮大,吾道不孤啊!

    一切都结束了,先是铁手王,再是人皮老九,两人都已被方断料理,众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都暗中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而有的之前嘲讽过方断的人,此刻也都低着头,生怕找上自己。

    看着缩头缩脑噤若寒蝉的一众捞尸人,方断也兴致缺缺,转身正欲离开清水栈,一见他走,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大大呼了一口气。

    可他没走几步,就身形一顿,每个人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

    方断转身,又一脸玩味地笑着看向燕腾。

    既然已经显露修为,那就要玩个够!

    燕腾顿时心中叫苦不迭,哆嗦着嘴看向方断,一边却又要强行拉扯脸皮,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来,给我学个……”

    方断走至其身前,嘴角划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但话还未说完。

    “汪,汪汪,汪……”

    燕腾直接叫了起来,很显然,他是一个能屈能伸之人。

    嗯,很好,围观的捞尸人纷纷在心底夸赞,这才对嘛,屈服在大佬的淫威之下,这才是一名合格的邪修!

    面对弱者我重拳出击,面对大佬我唯唯诺诺!

    但燕腾这一手,却让正欲发作的方断面色一愕,手中动作一顿,燕腾的这番极其配合的抢答,直接给他搞不会了!

    他突然有点开始理解被赵裂糊弄之后,噎语于喉的邬邢云了。

    “汪汪汪汪……”燕腾心中暗呼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抡了过来!直抽得他原地转圈,晕头转向。

    “你在狗叫什么,玛德,给我学猫叫!”方断怒道。

    燕腾欲哭无泪,一脸委屈地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

    “喵喵喵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