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华一一在小区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闲谈。

    他比起前两天又憔悴了一些，今天虽然也薄施粉黛，但是显然没有之前那么精致了，栗棕色的卷发随意梳了一个丸子头。

    金苑赪也跟着一起，她之前就说在琵琶里面怪闷的。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现代社会，此刻她正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这个世界。三十层高的小区楼房对她而言十分的震撼。

    之前在终南山，我的小院还是半仿古的，和她原本设定中的世界还算是有点关联。现在，她眼前的钢铁丛林正急遽的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且让她自己适应一下吧。

    我看着无精打采的华一一，问道：“明天还是正常上班吧，工作和忙碌能让人忘忧。”

    华一一无力的点头，“嗯，先做着吧，我还没想好，我准备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但是现在还在第十处的观察期，不能擅自离开。”

    看着之前那个娇俏的狐狸精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也有些心塞，但我也给不了更多的安慰，以后有合适的对象给她介绍吧。

    “你之前的那份兼职，还是不要再做了。”我说的是婚托。

    “嗯，我如今咖啡厅也被停业整顿了，前两天老板还打电话质问我，说是不是我泄露了，因为之前有个人自称是我的表妹去店里打探消息。”

    华一一说这话的时候定定的看着我。

    我理直气壮的承认：“是我打听过，但是举报咖啡厅的可不是我。”

    华一一似乎也不在乎真相了，不知可否。

    但是我还是得澄清，因为我接下来还有事要问。

    “我自己得事情都还一团乱麻呢，也没空去管这人间的龌龊。而且我昨晚还问过第十处的人，也不是他们，估计是上过你们当的客户吧，毕竟，受害者应该不少。”

    “不重要了，反正我最近要歇一歇。”华一一满不在乎，看起来心灰意冷。

    这个话题不过是抛砖引玉，见周围确实无人，我开始了我的正题：“我这次让你过来，其实是想问问你，那件咖啡厅里面除了你这只狐妖，还有其他妖类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刚还说过不管闲事的。”华一一的眼中露出一丝警惕和防备。

    看她反应，怕是的确还有其他妖类。

    “实话告诉你，我昨晚和第十处的人在那件猫咖里面擒获了一只妖灵，也是婴灵。这妖灵肯定是被第十处带走超度送入轮回了，我是想了解一下因果。”

    既然有婴灵，那这婴灵肯定有父母。既然是妖灵，那这至少父母其中一方是妖族。既然孩子流掉了，那可能是感情出现了问题？过问一下也是我的红娘的本分，这不是八卦。

    华一一沉默了片刻，似乎还在犹豫。

    我循循善诱，“你也知道，我原本是天界月老殿的红娘，下界的工作也没有脱离本职，如今C市上千万人口的姻缘，都是我调停呢。

    婚恋市你们的自由，但是我有导正不良风气的职责。看你反应，我就知道问对妖了，你给我分说分说吧。”

    华一一抚摸着自己美甲上镶嵌的水钻，说：“我不知道妖灵的事情，但是我知道猫舍里面确实有一只猫妖，你对之前三月底的五星连珠事件有印象吧？”

    我简直太有印象了，我在秦岭终南山三十年平静的任期最后以惊险刺激结尾，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五星连珠”这个导火索。

    “当然，这可以算作是妖族的灵气飨宴了。”我没有多说。

    “原本咖啡厅的猫舍里面都是普通的猫咪，他们有专人照料，负责繁殖。过着撒娇卖萌的打工生涯。

    但是，‘五星连珠’的时候，有一只英短蓝猫得到了造化，开启了灵智，成了精。虽然那点修为完全不足以让他化形，但是它不再是一只普通的猫了。”

    这我当然明白，这只蓝猫已经跻身妖族。

    “我浏览了新闻，之前这批也并没有猫妖作怪的相关记录。”

    “那是因为我很快就发现了她，她也知道了我是妖类。我想着都是妖族，机缘难得，就给了她一些引导，教了她一些妖族在城市生活的基本守则。”

    “你做的很好。”我拍拍华一一的肩膀，毫不吝惜的赞赏。

    这种机缘之下成精的妖类，初期缺乏引导，善恶不明，很容易生事。第十处之前拖了那么久才去秦岭处理妖脉的事情，一部分原因就是被这些突然成精不懂秩序的妖类绊住了。

    “其实，我之前就常去撸那只猫妖，只是不想她误丧性命罢了。”

    我记得上次华一一点的就是一只蓝猫，难道就是那一只？

    “那这只猫妖有了修为之后，这两个月还在‘喜乐见’咖啡厅营业吗？”

    “这是自然，她原本就是一只被照料的很好的宠物，从生到死都被安排好的。完全没有任何自我生存的技能，成了精，也不过就是能更懂人类的想法，撒娇卖萌的时候更有吸引了了。”华一一说到这里，眼里有些怜悯之色。

    是啊，没有正确的引导，这只猫咪只怕也不会有什么修行的前途。在之前日复一日的训化过程中，培养出的奴性也很难扭转转化为妖族的骄傲吧。

    我继续了解这猫妖的信息，“那她最近有繁殖或者流产的记录吗？这些你了解吗？”

    华一一眼神黯淡，“我不知道，我最近...我看她正常在咖啡厅营业，就没关注其他的。”

    是了，她最近的心思主要应该都在之前那个龟妖男朋友的身上。

    “那猫咖现在被举报停业，这些猫咪会被送去哪里，你知道吗？”

    “你当真这么关心一只猫妖？”

    我义正言辞的回复：“作为月老殿的执事，我关心所有生灵的婚恋，尤其市辖区内的，我义不容辞。”

    华一一嘴角扯了扯，有点讽刺意味，“宠物猫的繁殖于它们自己是本能，于人类不过是牟利罢了。婚恋，扯那么高级的概念干嘛。”

    “但是现在蓝猫已经是开启了灵智的妖族，应该接受更加高等的观念。”我纠正她。

    华一一懒得与我辩驳，“应该会被集体送往某个猫舍寄养吧。”

    “那你帮我打听一下是哪个猫舍，你和之前他们的工作人员应该还有联系吧？”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弄清楚这事。

    华一一有些不耐烦，“咖啡厅停业之后他们都被解雇了，老板是不会养着他们。”

    “那你就问一下老板，你帮他们拉过不少业绩呢。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找那只猫妖，你就当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不要整日沉浸在逝去的感情中。”

    华一一明显想要拒绝，“她是一只很有经验的宠物，会照顾好自己。”

    “可是她已经制造了一只妖灵，这都是她缺乏作妖的经验导致的。现在妖灵还只是扰民，幸好被第十处发现了。也为了避免以后她因为不会做妖惹出更大的事端，我要找到她好好教育一番。”

    我坚持要这么做，趁着华一一还在观察期，加之我现在是她的债主，适当给她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好走出伤痛，开始新的妖生。

    金苑赪希冀的问道：“到时候我可以一起去吗？”

    因为我的条件不好，她现在的生活环境也受到局限。金苑赪也是在我的引导下接触这个时间的灵体，我有义务好好照顾她。

    “一起去吧，你放心，不会让你一直呆在‘小忽雷’上面，你慢慢接触学习，等了解了这个世界，以后也可以开始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