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歇尔村的一处海滩上。

    小路飞蹲在一棵椰子树下，大口嚼着手中的一大块烤肉，啃上几口还会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着海岸边上的史基、艾斯师徒二人。

    雷利、贾巴、夏琪三人在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每天都跟在他们后面保障小艾斯和小路飞的安全。

    但盯梢了几天发现史基是真心实意地将自己的所有本领对艾斯倾囊相授，三人这才放心下来，逐渐不在跟踪。

    不过放心归放心，三人的心里还是十分懵逼的，要知道艾斯可是罗杰亲子、克洛诺斯养子，而这两个人绝对算得上是史基的死敌。

    现在史基居然把他们的儿子当做衣钵传人。

    果然头上插了东西的家伙的脑回路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可以揣摩的。

    ……………

    史基教导艾斯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史基可以说把自己会的，除了要配合飘飘果实才能使用的剑招一股脑地全部塞给了艾斯。

    艾斯的学习天赋也让史基非常满意，由于艾斯还没有到达剑豪境界，所以暂时无法斩出离体的飞翔斩击。

    但史基教给他的金狮子流剑术已经被他囫囵吞下，只要日后随着实力的提升，金狮子史基这些压箱底的剑式迟早能重见天日。

    “狮子威·斩！”

    艾斯双腿扎在沙土中，时不时冲上沙滩的海浪浸过他的脚踝，艾斯身体微微半蹲酝酿着剑势。

    说时迟那时快，当艾斯觉得剑势蓄养到顶点的那一刻，飞快拔出了腰间的小龙景光和从路飞那里借来的王直配剑。

    艾斯挥舞着剑刃向前斩出，虽然还不能砍出离体剑气，但随着艾斯手上的动作，白色的气浪在他身后缓缓形成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模样，远远看去，十分慑人。

    “咳咳！好了艾斯，把剑收起来，到我身边来，咳咳。”

    “是，师傅！”

    听到史基的呼唤，艾斯十分听话地把剑收回鞘中，身后那只咆孝的狮子也缓缓消散。

    艾斯挎着两把名剑跑到了坐在一大块岩石上的史基身边。

    和一个月前相比，史基的面容更加苍老，甚至那一头金色的长发上也掺杂了不少白色，原本无时无刻都挺拔着的身形现在也句偻了。

    饶是这样，可史基的精气神却出奇的好。

    如果把以前的史基比作一头昂首的狮王，那现在的他犹如一头即将迟暮的狮王，虽然苍老，但狮王还仍未逝去。

    史基会变成现在会变成这副样子，一方面是病痛对身体的折磨，他之前受得伤实在太重，身体内部的脏器皆是受到了极大的破坏。

    这种伤势要是搁在其他人身上恐怕早就到下面去见罗杰了，但史基不愧是当初能在强敌环伺的新世界称雄的大老，硬生生地挺到现在，从来没在艾斯和路飞面前吭过一声。

    另一方面则是史基为了让自己的徒弟艾斯能够更好的学习到自己的金狮子流剑术，屡次不顾自己的身体强行演绎他的剑式。

    而史基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动手了，每次动手都是在把他为数不多的日子砍掉好几天。

    可史基全然不管这些，身体越恶劣他越怕在还没教会艾斯自己就撒手离开了，所以亲自下场给艾斯示范。

    可他一动手，本来就是勉强支撑的身体就会受到新的摧残，如此下来，就形成了一个恶性死循环。

    “师傅，你没事吧？”

    艾斯扶住不断咳嗽的史基，有些担忧地问道。

    虽然艾斯年龄还小，和史基也才相处了短短一个多月，但他还是能体会到这位便宜师傅对他那发自内心的关爱。

    即使自己在练剑的时候有不明白的地方他也不会骂自己，而是不厌其烦地给自己演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史基在艾斯的心中已经是除了母亲、老爹、夏琪阿姨、雷利大叔、贾巴大叔还有路飞那个笨蛋以外最重要的人了。

    看着师傅那比起一个月前愈加苍老的面容和不断冒出的白发，艾斯知道师傅可能没多有多长时间了。

    艾斯年幼的心中对死亡这个词的体会并不深刻，但他知道要是师傅死去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永远少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罗杰：所以我在你心里还没史基这个家伙重要？）

    （马歇尔·D·艾斯：你谁啊？）

    “咳咳，艾斯，放心吧师傅没事！”

    史基慈祥地揉了揉艾斯的头，安慰道。

    虽然嘴巴上说没事，但史基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要是没意外的话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老话说得好，人在快死的时候总会回想起自己这一生的经历，现在的史基大抵也是这个样子。

    史基那双依然凌厉的双眼远眺海平面，自己这一生的画面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不断划过：

    想他史基也是年少成名，三岁成为村中一霸，打遍同龄无敌手。

    七岁一统村子内所有恶势力并向小镇进发。

    十七岁正式出道当海贼，在得到飘飘果实后只花了一年时间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海贼马仔成为赏金过千万的超新星。（史基年轻时候海贼赏金还不像路飞出海后通货膨胀）

    二十四成功杀进新世界加入霸主级势力——洛克斯海贼团并担任二番队队长，在海贼团内除了洛克斯船长本人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神之谷战役后，自己成立海贼团瞅准时机大肆招收手下，一跃成为新世界半步霸主，巅峰时期，麾下小弟万千，地盘囊括接近半个新世界。

    后来自己想招揽一生挚爱罗杰，和他一起君临这个世界，可是结果嘛……金狮子海贼舰队团灭，他也被插了个船舵，从此不能使用霸气。

    自那以后他史基就开始由盛转衰，先是因为单人上敌方高地被关进了推进城，虽然自己逃出来了，但也有了两条腿在里面，实力再次衰退。

    再然后，自己的大本营被克洛诺斯成功偷家，自己也再寻求创业的路上被凯多这个自己以前看不起的小辈打成重伤。

    不过在自己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能遇上艾斯这么一个优秀的弟子，史基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觉得老天总算把他的最后一丝运气放在了他人生的末端。

    回想了一遍自己的波澜壮阔、起起落落落落……的一生，史基转过头，对着艾斯说道：

    “艾斯，我的金狮子流剑术已经差不多全部教给了你，未来只要随着你在剑道上的提升，你现在无法使出的几招也能逐一用出，所以不用太过着急，你这个年纪打好基础重要，霸气可以等年岁再长些修炼，没必要太过急躁。”

    史基说到这，刮了刮艾斯的小脸蛋，他知道这个小家伙最近有点按捺不住想要开始修炼起霸气了。

    “你的天赋绝对是这片大海最顶尖的那一批，你强过我当年！”

    “师…师傅，我，我答应你！”

    听着史基的话，他知道师傅有可能要撑不住了，一想到这，艾斯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在老爹离开后的第二天。

    艾斯也知道自己现在还不适合修炼霸气，毕竟从前老爹还有雷利、贾巴大叔都和他提过好多遍了。

    可是师傅教他的剑术有好几式是需要结合霸气使用的，他特别想在师傅临走之前让他能看到自己完美地噼出那几招，这样师傅也能欣慰地离开。

    “艾斯，我的剑术里最强大的几招是要配合飘飘果实的能力一起使用的，我现在无法教给你，但为师可以给你演示最后一遍，同时也让你感受一下处于这片大海巅峰的力量，看好了！”

    “嗯！”

    交代完后，史基推开了艾斯扶住他的手，靠着身下的樱十、枯木重新站起，他深吸一口气，然后……

    “呲！

    史基居然用手握住头上的船舵，硬生生地将他以前碰都不敢碰的船舵拔了出来。

    血液顺着头顶的伤口大面积地淌下，很快史基的半张脸已被染成了猩红色。

    “师傅！

    艾斯看着自残的师傅，刚想上去扶他却被史基挥手制止。

    史基将这根困扰了自己许久的船舵随手扔在地上，下一刻，一股强大的霸王色霸气以史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当然，在史基的控制下，霸王色霸气并没有伤害到艾斯、路飞二人。

    “呵呵……回来了，不过只有十分钟左右嘛，足够了！”

    史基举起右手，看着右手上漆黑一片的武装色霸气，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拔掉船舵后，自己应该能有十分钟左右的巅峰时间，不过这时间一过，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艾斯，看好了，这是我真正的力量！”

    史基交代完艾斯后，整个人便浮空而起。

    “狮子威·地卷！”

    史基一声大喝，周围的沙土皆是在他的控制下逐渐凝聚成好几个狮头，缓缓飘在史基身后，随着史基心念一动，那些拱卫在史基身旁的巨狮头颅先后向海面咆孝而去。

    “砰！砰！砰！”

    一个一个接一个的狮头扑向海面，轰击出一声声巨响，荡开的浪花越得老高。

    史基一招使完并没有有停止，整个人海面疾射而去。

    “狮子威·御所地卷！”

    史基右手低压，一道又一道的海浪冲天而起，悬空汇成一只咆孝的雄狮。

    下一刻那只巨狮又在史基的控制下主动投入了大海，激起一阵波澜。

    “狮子·千切谷！”

    待海水构成的巨狮消失后，史基身体不断摇摆，多道金色的剑气被史基顺着樱十、枯木踢出，将刚刚平静的海面切成了蜘蛛网。

    半空中的史基像个疯子在大海上肆虐着，好几个他原来不轻易使用的的大招现在好似没有蓝耗般被他随手使出。

    “这，这就是师傅真正的力量嘛？”

    下方，艾斯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师傅，以前贾巴、雷利大叔也在他面前展现过实力，但绝对没有史基现在这个样子带给他的震撼。

    ………………

    十分钟后，

    仿佛是发泄完了自己的满腔怒火，史基重新落回到了艾斯身边，然而刚刚接触到地面，史基就一个踉跄，要不是艾斯及时扶住了他，恐怕史基头就往地上磕下去了。

    史基在艾斯的搀扶下做在了地上，和刚刚上天的霸气不同，一股暮气缠满了他全身，现在的史基就像一个还剩最后一口气的老人。

    “师傅，你没……事吧？”

    “没——事。”

    史基安慰了艾斯一句，虚荣地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水果递给了艾斯，身为曾经的顶级大老，史基也是知道一个恶魔果实能力者死亡后，恶魔果实有很大概率会重生在距离最近的一颗水果上。

    “艾斯，刚才那些强大的招式大部分都要靠飘飘果实配合，等我死后，要是你手中的水果发生改变你就把它吃了，等你以后成长起来，那些招式你也可以使用了，要是没有改变，那就等你未来出道了再去寻找吧。”

    “我知道了，师傅！”

    艾斯拼命地点着头，泪珠已经止不住地要从眼框挤出。

    “给老子憋回去！我史基的弟子怎么能哭哭啼啼的？”

    史基用尽全身的力量攒起一口气朝艾斯喝道。

    艾斯擤了擤鼻涕，用自己的手背抹去了眼泪。

    史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向艾斯交代道：

    “等我死后，你把我的身体火化撒向大海，樱十、枯木这两把剑也跟我征战了一辈子，你要是想用就拿走，要是不想用就让他和我一起沉进大海。”

    “师傅，您还有什么心愿都和我说吧，要是有仇人也和我说，我将来一定帮您报仇！”

    艾斯跪在史基面前，红着眼睛朝史基开口。

    “要是你以后修炼有成的话，帮我把凯多那个混蛋给宰了，一定要捅上十几二十刀！还有爱德华·纽盖特那个家伙他噼过我一刀，你一定帮我噼回去。”

    本来史基还想带上克洛诺斯的，但史基转念一想，白胡子和凯多都一大把年纪了，等艾斯成长起来，估计他们都七老八十，那艾斯有能力帮他报仇。

    可克洛诺斯不同，他现在才快是十九岁，就算过去三十年，那也才四十九，依旧是实力的巅峰，艾斯贸然冲过去，他怕克洛诺斯还没下来，艾斯先下来陪他了。

    “嗯，爱德华·纽盖特、凯多，我记住了！”

    艾斯凝重地点点头，这个仇自己一定帮师傅报，既然师傅说要弄死那个凯多，那自己到时候一定活剐了他！

    “咳，咳咳，咳，艾斯，你全名是什么，我之前一直没问，现在我要死了，总得把自己徒弟的姓名给记住。”

    “师傅，我全名是马歇尔·D·艾斯！”

    “你姓马歇尔？你爹是？”

    史基费劲地抬起了快要垂落的头，他突然有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我爹他叫克洛诺斯，师傅你认识我老爹吗？”

    “噗！”

    史基一口鲜血吐到了艾斯的脸上，整个人更不好了。

    认识，我和你老爹何止是认识，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呀。

    史基没想到自己的倾囊相授，竟然全给克洛诺斯那畜生做了嫁衣！

    不过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史基马上要去下面找罗杰了，也没心情去想克洛诺斯和他的那堆破事了。

    “艾斯，等你在见到你老爹的时候帮我带个话，让他把你教好，要不然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嗯！师傅我知道了！”

    艾斯这时候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那……那就……好！”

    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史基的头就靠在艾斯的肩膀上，垂了下去。

    “师傅！

    艾斯拥抱着史基的身体，看了看手中那颗形态已经发生改变的水果，仰天哭嚎起来。

    “艾斯为什么哭啦？”

    “让他哭吧，哭出来好受些！”

    路飞的这个问题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雷利、贾巴二人回答。

    刚才史基的那些招式实在太过惊天动地，担心艾斯、路飞安全的二人立马赶了过来，目睹了史基交代遗言的一幕。

    贾巴、雷利知道，又一个老相识离开了，不过海贼王罗杰的儿子继承了史基的衣钵，他们怎么看都觉得猎奇。

    也不晓得克洛诺斯那小子知道了这件事会是怎么个反应。

    而抱着史基遗体的艾斯含着热泪咬了一口手中的飘飘果实。

    虽然味道很极端，但全然被他现在的悲伤盖过。

    “艾斯，把你师傅火化了吧？”

    艾斯回过头，雷利和贾巴已经抱着一堆木柴走了过来。

    “嗯！”

    艾斯将史基平摊在地上，拔出了樱十、枯木，虽然这两把名剑的剑柄早已被史基膝盖的血肉腐蚀，但好歹是师傅的遗物，他会好好地保留着。

    艾斯摸了摸两把名剑，随着飘飘果实能力的运用，樱十、枯木犹如两只活泼的精灵，俏皮的飞到了艾斯身后。

    接下来，艾斯和雷利、贾巴三人一起将史基放在了一堆木柴上面。

    看着安静躺着的师傅，艾斯不禁又悲从中来。

    这时，一只大手拍了拍艾斯的肩膀，雷利把一根火把递给了艾斯，点火这种事情还是艾斯这个弟子来干比较合适。

    艾斯接过火把，将它投向了木柴堆。

    顷刻间，熊熊大火逐渐吞没了史基的身躯，橘红色的火焰映照着艾斯那张稚嫩却坚定的小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