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壮来了
沈成毅跟着货运卡车缓缓驶入工业区,那高耸的烟囱立在远方,被一圈圈的铁箍紧紧束缚着,仿佛是工业时代的标志。靠近工厂大门时,一声洪亮的嗓音通过扩音器穿透云霄:“小壮来啦!小壮来啦!”踏入工厂的那一刻,沈成毅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喧天的锣鼓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飘舞的红旗和拥挤的人群,构成了一幅热烈的欢迎画面。卡车在门口稍作停顿,随后,三名手持武器的安保人员从车门和车前跳下,卡车再次启动。最终,车辆缓缓驶入食堂门口,停下。一群人像蜜蜂一样涌向沈成毅。沈成毅坐在车内未动,直到看见有人向他友好地挥手,他才下车。
在沈成毅的军装上,找不到任何标志着军衔的领章和帽徽。一位中年男子,戴着一副眼镜,脸上堆满了和蔼的笑容,向他伸出了手,欢迎他的到来:“欢迎你,沈成毅,成为我们机修厂的一员。我名叫刘峰,是这里的负责人。”沈成毅以轻松的笑容回握对方:“感谢您的欢迎,刘厂长。那么,我应该从哪里开始我的新工作呢?”刘厂长让他先不必急于上岗工作,而是向他逐一介绍了几位同事,随后一同前往食堂参加一个即将开始的会议。沈成毅跟随刘厂长踏入食堂,他本想在一排排座位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却被几位热情的领导带到了会议台上。
“各位同志,请用热烈的掌声来欢迎我们的沈成毅同志。他将加入我们的机械维修厂,担任技术部门的领导——技术科科长。沈成毅同志在军旅生涯之前,已经是工厂内的技术佼佼者,担任过十三级技术员,如今更是晋升为九级工程师。期待在他的领导下,我们的技术团队能够再创佳绩。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分享。我们的工厂与南台公社长期保持着互助合作关系。今年,南台公社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水利设施修复工程,遭遇了众多机械设备的故障。为了支持他们的这项重要工作,我们工厂已经派遣了包括车辆、钳工、铆工、电焊等各部门的技术骨干前去协助……”
沈成毅坐在会议室的硬木椅上,耳边回荡着刘厂长激昂的演讲声。刘厂长站在讲台上,双手紧握着演讲稿,眼神坚定地扫视着台下的员工。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充满了感染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话语所吸引。而他却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台下的一群身着蓝色工装的人群中。有一位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那两条短短的麻花辫,以及白色衬衣下搭着的米黄色翻领外套,使她看起来严肃而专注,目光直视会议台。沈成毅不禁多看了她几眼,期间他们的视线四次相遇,彼此都平静地移开了。突然,他的注意力被一个看起来不太友善的人吸引。那个人似乎故意靠近这位女子,凑到身边紧挨着。
刘厂长突然从他的办公桌后站起,激动得面色潮红,他的声音仿佛带着电流,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不仅仅是一头猪,是一头重达二百五十斤的肉质鲜美的大肥猪——小壮!”掌声和欢呼声如同暴风雨般袭来,比之先前的欢迎仪式更为热烈、更为狂热。他心中微微一动,这场景让他想起了自己在部队的日子。小壮的出现,不仅仅是一头猪的到来,更是给这个看似死气沉沉的工厂带来了生机和活力。
“各位工友,请注意,即将有重要人物登场!”刘厂长挥舞着手臂,兴奋地宣布。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门口处缓缓走进了一个相貌平庸的男子。他比之前台下的那个人更让人心生排斥,沈成毅的第一反应是想将他就地正法,他的模样实在是太像那些可恨的汉奸了。众人哄笑声中,这个“汉奸”鞠躬致意,似乎并未听见刘厂长连声呼唤的“猪、猪、猪”。他一脸的无所谓,向台下鞠了一躬,有些紧张地说道:“尊敬的工人领导同志们,我是南台公社的革命社员崔大可……”一直面带微笑的沈成毅愣住了,谁?崔大可?
刘厂长目光如炬,崔大可这只猪,小壮,眼前的一切仿佛比电视剧《大厨》中的场景还要不可思议。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台下那个特别的女人身上,丁秋楠,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同于他人的智慧光芒。她旁边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看似不务正业的男子,不用问,一定是那个传说中的大厨南易。而那个被称为小寡妇的女人去哪里了。
沈成毅轻轻地扭头,向身旁的保卫科长老黄投去探寻的目光,轻声问道:“那个未穿工作服的,是谁的家属吗?”“哦,那可不是谁的家属。”老黄眼神中闪过一丝骄傲,“她是咱们厂医务室的丁秋楠医生,人送外号‘厂中牡丹花’,那群年青的小辈们,时常找借口去医务室,只为一睹她的风采,成天跟在厂花屁股后面。”沈成毅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进入这样一个电视剧的世界,而且,似乎还成了其中的一个角色。
在遥远的南疆边陲,他正独自坐在简陋的营房中,回味着军旅生活的点点滴滴。忽然,一行身影踏进了他的世界,那是由五朵金花组成的慰问演出团队,她们犹如沙漠中的奇葩,闪耀着光芒,尤其是那位副社长金花阿诗玛,她的眼神中似乎有着无尽的深邃,让他不禁沉浸其中。他以为自己置身于现实,然而,当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一切都如梦似幻,他错误地以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却未曾想到,这其实都是虚构的电视剧中的拍摄剧情。
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主角猪大可,或者应该说是猪小壮,终于亮相了。戴着鲜艳花朵的猪八戒的二姨——猪小壮,被大家推到了台前。只有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亲身经历过那段艰难的时光,才能真正体会到人们对食物的强烈渴望。沈成毅一开始怀着满腔热血,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助人为乐,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他最终还是败给了人性的复杂。在这个年代,能够吃上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