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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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契机

    皇上长久的沉默着,张轻绝以为她言辞不当,皇上在想着怎么惩罚她,心紧张的咚咚直跳。

    皇上捏了捏眉尖,神色突然颓唐起来,一脸苦恼:“朕近日有烦心事,你若能替朕解决,朕不逼你。”

    一国之君都解决不了的事,她小小女子又能有什么法子。张轻绝疑惑的问:“皇上请说。”

    皇上眉头紧蹙:“江宁洪水泛滥,朕已经拨了救灾的银子和大米面粉不计其数,但百姓仍然流离失所,请奏的奏折,用极为隐秘的手段送到朕的面前。”

    盛京一片繁隆昌盛,后宫歌舞升平,江宁的百姓水深火热,她竟连听也没有听说。

    “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道:“朕怕派其他官员去,会形成官官相护之势,真相难浮于水面。朕要微服私访去江宁,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只是朝堂看似太平,实则波涛汹涌。朕的行踪不能被掌握,须得装病,要你无时无刻的留在太和殿照顾朕。”

    张轻绝大吃一惊,奏折送不进来,可见江宁的情况已经十分不理想。国之根本是皇上,他有个三长两短,盛京只怕要腥风血雨。届时,受苦的都是百姓。

    何况大皇子还蛰伏在暗中,此去江宁,必定险象环生。她劝道:“皇上切莫冲动,大涝之后必有瘟疫。况您是一国之君,黑暗中多少双眼睛盯着您,您怎能以身试险。”

    皇上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江宁常年洪水泛滥,赈灾的银子不计其数。朕并非舍不得拿银子救济百姓,只怕银子拨了出去,到百姓手中寥寥无几。况一直灾年不断,老百姓民不聊生,也不是个办法。”

    张轻绝似有所悟:“皇上的意思是,您此番前去江宁不仅是为赈灾,还要去修建水渠?”

    皇上点一点头:“修建水渠耗时太久,朕要亲去查看那里的地形,才能深入了解情况。为何年年拨赈灾的银子,年年解决不了问题。若有人从中作梗故意为之,朕定要砍他的头,来奠基那些死去的百姓。”

    张轻绝对皇上起了敬佩之心,一国之君愿意冒风险微服私巡,可见是个明君。

    她提议:“皇上并不需要以身试险,六王爷和皇上一母同胞,派六王爷前去,岂不两全其美。”

    皇上深深的凝视着张轻绝,六弟和他并非一母同胞,虽则六弟已不记得儿时的事,他对他,终归是不放心。

    “此番江宁之行太过凶险,朕不愿让六弟以身涉险。”

    张轻绝差点被他二人的兄弟情深所打动,偶尔虽会闹矛盾,真有危险,马上体现了手足之情。

    “若皇上真的下定决心,奴婢会好好配合皇上演戏,绝不会让人踏进您的寝宫一步。”

    皇上戏谑一笑:“谁说你要留在朕的寝宫?”

    张轻绝愣怔住了,难道是她听错了?方才他不是说要装病,让她留在寝宫照顾他,迷惑朝中官员的眼睛。

    皇上道:“朕这次微服私访,少则一月,多则三五月,沿途难免会有个头疼脑热,自然需要有太医跟随。”

    张轻绝虽然因奴婢的身份受了不少委屈,她没有伟大的胸襟,她只想留在太医署慢慢的升级。

    她小心翼翼道:“皇上,奴婢担任不了此重任。再者,奴婢和您一道离开,皇宫里谁帮您做内应。”

    “王福。”

    张轻绝还欲拒绝,皇上又道:“别说朕强迫你,只要你陪朕去江宁,回宫后,朕不仅不勉强你做朕的妃子,朕帮你拿回死契,还封你为太医。”

    张轻绝怦然心动,拿回死契是她梦寐以求的事。何况留在宫里行医是为救人,出宫也是为救人。

    既然都是为悬壶济世,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富贵险中求,皇上金贵之躯,一定会带许多侍卫保证自己的安全。

    所以,有什么好怕的。

    嘚嘚的马蹄扬起飞扬的尘土,这次皇上出来,只带了池舰和她。

    她觉得太过冒险,皇上说一个池舰顶百个侍卫。况且人越多,行程越慢,他们要速战速决。

    她不会骑马,她本打算和池舰共骑一匹马,皇上执意不肯,她只能和皇上共骑。

    骏马在飞驰,风从脸上刮过,他们跨过丛山峻林,流水瀑布,看着落日的晚霞铺满了苍穹。

    张轻绝心旷神怡,这是自由的味道。

    她若没有对金钱和权利的执念,拿回死契离开皇宫,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为了赶时间,他们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离江宁越近,也不复先时的繁荣,沿途许多逃荒的流民,因没有吃的果腹,活活饿死。

    皇上痛心疾首,赈灾的银子每年几十万两的往灾区拨,大米和面粉更是不计其数。他的子民,仍逃不过饿死的命运。

    他们来到一家客栈用午膳,经过打听,客栈离江宁只有半天路程。

    池舰叫了一壶酒和牛肉,一面和客栈老板套近乎:“掌柜的,听说江宁发了洪水,皇上拨了几十万两赈灾的银子,怎么仍有逃荒的百姓。”

    掌柜的拨动算盘的手一顿,他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听他们一口外地口音,以为他们是路过的商旅,摇头叹息:“那白花花的银子,咱们老百姓可一文也没有见着。”

    张轻绝道:“莫非,是被江宁太守贪污了。”

    客栈的掌柜吓的脸色惨白,四处看了看,只有他们三人,这才放下心来:“姑娘年纪轻不懂事,这话可不兴乱说。”

    又走到门口看了看,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江宁常年洪灾,起初皇上年年都从国库中拨赈灾的银子。一个小孩子哭一次,会引起大人的注意,日日哭年年哭,只叫人厌烦。这两年,皇上也撂开手不管了。这也怪不得皇上,发生洪灾,不想着疏通水利,只管自己发财。可怜的,无非是我们穷苦的百姓。”

    皇上额头青筋一根根暴徒,他怒喝:“无耻之徒,皇上去年和今年,分别拨了近百万两银子赈灾,大米和小麦面粉更是不计其数。”

    掌柜的冷笑一声:“若要说往年,我倒是信,今年江宁太守说皇上不仅不赈灾,还因他上奏大发雷霆。他迫于无奈,只能叫没有受灾的郡丞增加百姓的赋税,来补江宁的空缺。其他郡县的百姓,也是叫苦连天呐。”

    皇上只差没有七窍生烟,这些人实在该死。竟然为了敛财,罔顾百姓的性命。

    三人吃过饭匆匆赶路,前往江宁的路上,真是惨不忍睹。

    到处都尸横遍野,哀嚎哭声响成一片。

    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丫头,躲在一个失去气息的妇人身边嚎啕大哭:“娘,娘你醒醒。”

    张轻绝心有不忍,从怀里掏出馒头递给她。

    在小姑娘附近的流民都饿红了眼,他们顾不得礼义廉耻,扑倒小姑娘,抢走她手上的馒头就塞进嘴里。

    张轻绝两世都没有见过这种惨景,她鼻头忍不住发酸,眼泪已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小姑娘吓的哇哇大哭,那些人盯着他们,一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样子。

    池舰拔出剑,流民的眼里有俱意流出,不敢在轻举妄动。

    张轻绝不放心把小姑娘丢下不管,带着他,来到江宁城门。

    一大波流民围在城门口,想要进入江宁城。几对士兵守在入口处,手拿长矛对着流民,高声喝道:“你们这群臭要饭的,谁敢在往前一步,老子手中的长矛,就把谁的身体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