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无恶不作了你还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要知道你若是为了所谓的报恩才来保护徐达，那徐达做的恶事你也有份，你就是帮凶，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百姓，怎么对得起你哥？”

    高达沉默了良久，忽然露出一直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来。

    只见他缓缓将手套脱下，映入烟眼帘的，是残存的四根手指。

    “徐达有恩于我们，先前为了救他我丢了一根手指，就当为我哥抵命了吧，我如今还跟着他，就是为了偿还我欠他的那条命。”

    他展示完，又将手套重新戴上，有了布料的遮掩，确实很难看出他的残缺。

    “而且，我跟着他，也是因为他能帮我找到我哥。”

    徐达是大官，有人手，有人脉，要找一个人确实比平头老百姓要容易得多。锦州城与闽地虽然相隔数千里，但徐达若有心，也是不难联系上人的，可看高达的样子，似乎对高磊的处境一无所知。

    烟便道：“若我告诉你，你哥如今在锦州城城主府任职，前些日子还受了罚，难道你不想去看一看？”

    高达明显神色一动，关心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他却硬生生忍下，看着烟道：“只要知道他还活着，我就很满足了。当初我跟我哥被救出来后，途径一个山头时又遇到了一伙山匪，我们一起滚下山坡这才逃过一劫，不过也因此分开了，这之后的十几年，各自生死不知，我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却怎么也打听不到。”

    烟心想，跟着徐达这么一位主子，你能打听得到才有鬼。

    想着就翻了一个白眼。

    另一边的红帐里也是云雨初歇，烟走过去，徐达已经陷入沉睡。

    她回转过身来，朝高达道：“既然你只是想保护徐达的安全，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高达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烟道：“从今往后，我做任何事，只要不伤及徐达的性命，你都不得阻拦，当然，也不能向徐达告密。”

    高达看着她，目光如炬，却是道：“其他事可以，若是你想要密信，不行。”

    烟心中咯噔一下，她还以为方才的一番交心，高达已经跟她达成共识，没想到他的洞察力这么敏锐，居然知道她来此的目的。

    “你就是那天晚上的毛贼吧？”高达道。

    烟也不装蒜：“是又如何？”

    “你就是陈琪？”高达继续问。

    见她沉默不语，他便道：“我曾以我哥的安危立过誓，一定要报答徐达的救命之恩，因此，我不可能在明知道你是要替陈家翻案的情况下仍不阻止你，我知道若是让你们得逞，徐达早晚会人头落地，我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烟没想到他会这么执拗，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她不好评判什么，便道：“你可以不帮我，也可以做你认为对的事，但徐达我实在不想伺候，以后这种弄虚作假的事，你不告发我就行。”

    说完就瞥了一眼帐中，那个做她替身的女子早已离开。

    高达也看向帐子，仅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应道：“这个可以。”

    没了高达的阻碍烟心情大好，自顾自回了卧房，至于那个睡得跟猪一样死沉的徐达，就交给高达去操心吧。

    不出意料的，翌日一大早徐达又派人送来一大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显然是对烟昨晚的“伺候”非常满意。

    烟面上喜笑颜开，背地里却嫌弃地将东西扔在一旁，躺到床上养精蓄锐去了。

    昨晚高达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她的策反虽然没有成功，但好歹没影响到他们原本的计划，不然，这么好的一盘棋被她打乱，烟早就该以死谢罪了。

    下午的时候，烟照例托人给徐达传话，说今晚有“惊喜”等着他。

    尝过昨晚的甜头之后，徐达对这所谓的惊喜表现得很是期待，他叫住传话的人，问道：“九夫人可有说，这次的地点选在哪？”

    那丫鬟吞吞吐吐，支吾半晌，才道：“夫人说要到老爷您的书房里。”

    徐达眸光一沉，脸色暗了下来：“夫人真这么说的？”

    那丫鬟点头如捣蒜，忙道：“夫人说您若是不愿意，她就亲自来说服您。”

    徐达眼珠子转了一圈，抬起手：“唤九夫人来。”

    “是。”

    烟不一会儿就到了，身上的暧昧痕迹毫不遮掩。

    只见她含羞带怯地娉婷而来，也不行礼，就在徐达耳旁耳语一番，徐达顿时双眼放光，拍案赞道：“心肝儿这个主意甚好，甚好，深得我心！”

    烟就这么娇笑着下去了，来去拢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晚膳过后，徐达甚至将书房全权交给烟布置，烟找人搬来东西，就将人全部赶到了书房外头，自己一个人捣鼓起来。

    夜色降临，徐达罕见地穿了一身正统的朝服，他叩了叩门扉，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喝：“门外何人，竟敢惊扰本宫夜寝？”

    徐达朝身后看了看，唤了声“高侍卫”。

    高达从夜色中走出来，徐达这才感到心中安定，也不待女子怒斥就开门进了屋，朝上座跪下道：“下官徐达，听闻贵妃寝宫里出现了刺客，担心娘娘受惊，这才不请自来，还望娘娘恕罪。”

    高坐在上首的，正是满头钗环的烟。她如今扮演的，就是当朝盛宠的贵妃娘娘。

    烟一身鹅黄的衣裙，整个书房更是挂满了鹅黄的锦带和纱帐，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确实颇有几分皇家的味道。

    烟端着架子，细长的天鹅颈高高昂着，就连看人，也只是视线略略往下，轻扫一眼就快速移开，她道：“混账！本宫宫里怎么可能会有刺客，好你个徐达，空口白牙就想污蔑本宫不成？”

    说着，起身走到徐达面前，抬手就给了一个大耳刮。

    徐达被打懵了，他是真的懵了，烟却犹自叉着腰，睥睨着他道：“还敢瞪本宫？我看你是活腻了不成？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藐视皇家尊严的贱人拖下去。”

    话落，无人应声。

    来人是不可能来人的，就算单单只是想过一把意淫瘾的徐达也不可能让额外的人知晓此事，眼下书房里外就剩徐达、烟、高达三人，其余人全都被他支到了书房的院子之外，还命令他们不管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许进来。

    徐达见无人应声，恶从胆边生，上前一把抱住烟的腰，狞笑道：“娘娘您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了，听到了吗，整个宫殿的人都被我支开了，如今这偌大的寝殿里就剩下你我二人，没了权势，你就是一个空有美貌的弱女子，如今在我的地盘，你还想逞什么威风呢我的贵妃娘娘？”

    烟也很给力，非常配合地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她一边极力挣脱徐达的束缚，一边叫唤道：“我不信，皇上会来救我的，如儿，萍儿，你们在哪？”

    徐达的野心得到了足够的膨胀，他终于说出了那句他早就想说的话：

    “哈哈，皇帝又算个什么东西？如今你在我徐达的地界上，就算是龙来了，也得给我盘着，老实点，顺从我的话，就让你少吃点苦。”

    烟极力挣扎，两人扭打着就来到了书桌前，烟顺手一抓，挂在房梁上的纱帐落了一地，纷纷扬扬的挂得到处都是。

    徐达正抱着她猛亲，冷不防被人翻转手腕捆了起来，徐达疼得直叫唤，烟却勾起一抹笑，邪笑道：“大人急什么呢，好戏才开场呢。”

    烟说着，怕他挣扎似的，俯身在徐达耳边道：“皇帝那个老头子我早就厌烦他了，还是徐大人可口，正好本宫深宫寂寞，徐大人不妨陪本宫玩玩？”

    徐达被那一痛激起的理智又瞬间荡然无存，他立马配合地露出一脸讨好的笑，腆着脸道：“娘娘要玩什么？”

    烟扯过一根锦带将他的眼蒙上，又捆好他的手将他压到桌子上，这才回道：“本宫要玩的，叫‘冰火两重天’。”

    ……

    如此荒唐淫靡的景象高达自然不会多看，只是偶尔瞥眼看看徐达有没有受到生命威胁。

    烟对视线格外敏感，当她意识到高达没有再盯着她的动作后，她就有意地将酒水尽数挥洒到周围的纱帐之上，因此当不久之后，蜡烛倾倒，纱帐引燃，这一切就显得那么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