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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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姚瑶

    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烟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姚闯见过自己?

    不对,他指的应该是她这具身体,陈琪。

    想到这烟就没那么惊讶了,挥挥手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道:“见过就见过呗,有什么好稀奇的。”

    反正她没有那个陈琪的记忆,就算这人是故意跟她套近乎,她也分辨不出来,与其担惊受怕,不如顺其自然。

    姚闯没错过她瞳孔一瞬间的变化,见她如此无所谓的模样只当她在强装镇定,便道:“不过我暂时不会拆穿你,至于什么时候跟父亲禀明,就看我心情咯。”

    烟才不买他的帐,站起身看他:“你爱说不说,反正说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确实,此事若是从他这里揭发出来的,会因此得罪邢宇不说,还很有可能连累姚家背上窝藏罪犯的罪名,他姚闯身为姚家的子孙,姚家受损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到头来,姚家的人还要反过来怪他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姚闯此番所说也不过为了逗弄烟,见人要走,忙站起身,无奈笑道:“你可真是毫厘不让,一点亏也不吃,除了模样没变,身上哪还有一点小时候的影子?”

    见烟看过来,他连忙摆手,澄清道:“当然我不是损毁你,我是说你这样很好,任谁家里出了那样的变故,心性都会变的,你这样的性子,反而活得下去,陈伯父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烟这还一句话没说呢,他就巴拉巴拉替她把话圆了回来,害得烟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坐下,没话找话地道:“听你的意思,你跟我爹很熟?”

    姚闯点点头:“年轻的时候天南地北都闯过,闽地也去过几回,因着你父亲曾途经余姚,我也算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那时又是闽州知府,我便上门拜访过几次,这正山小种正是去年你父亲知道我要离开闽地时送我的,说起来,那时候你爹一高兴,差点许下你我的亲事呢。”

    说到这,姚闯不免打趣,烟却满是汗颜。这段记忆她脑海中一点印象都没有,就是听他这么说,心中也毫无波动。不过什么叫年轻的时候去过?他看着也不大啊。

    便问道:“你多大?”

    姚闯一愣,奇怪地反问:“问这个做什么?”

    烟挑挑眉:“看你有没有老牛吃嫩草啊。”

    姚闯一脸黑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嫌弃地道:“你这模样吃得下去怕是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烟一脚踹了过去,没踹到,姚闯连忙补救:“我是说你看着太小了,一点也不像十四岁的样子,你看看人家若雪,也就比你大不了多少,人家都已经许好亲事了。”

    废话真多,她不过是来问邢宇娘亲的事情,怎么就听他巴拉巴拉扯了一堆?真是跟易轩有得一拼。

    烟收回脚,佯作发怒:“你说不说,不说我真走了?”

    姚闯看向桌上备受冷落的茶,叹息一声:“也就比邢宇大了个两岁。”

    比邢宇大了两岁那是多大?她还不知道邢宇多大呢。却是没多问,继续冷着脸道:“我是问你邢宇娘亲的事情。”

    姚闯这才恍然,“哦”了一声道:“你说姑姑的事啊,那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姚老夫人总共生了四个子女,最小的女儿姚瑶却是老来得女,因此从小就好生娇养着,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掉了。但姚瑶非但没被养成骄纵的性子,反而从小聪慧得很,幼时就熟读四书五经,深谙诗词文赋之道,长大后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余姚远近闻名的才女。

    这样的姑娘,有才有貌家世又好,若是嫁给当地的富绅那都是辱没了,因此姚瑶及笄之后,哪怕来姚家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姚老夫人都没松口,直言要女儿自己挑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姚瑶刚过完十六岁生日没多久,就在她陪母亲上山礼佛的路上偶遇了一伙山贼,等姚家人带着官府的人赶到后,就只看到姚老夫人并着一众奴仆被关在寺庙后院的禅房里,却不见姚瑶的身影。

    “她被山贼掳走了?”烟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姚闯摇了摇扇子,继续讲述,“姑姑不见的第二天就有人造谣说姑姑不堪山贼折辱,早早地跳崖自尽,这才没有随祖母回来,只是三日后,姑姑却被一个年轻男人带了回来。”

    烟直觉这人就是邢宇的父亲,现任的武林盟主邢鹤。

    果然,便听姚闯接着道:“那时候我也才一岁多一点,不记事,不过听大表哥提过,那男子生得英武的很,像是武林中人,当时上门的时候只提着一只大雁,说是他亲手打的,想以此为聘礼求娶姑姑,祖母一开始自然不肯,只是耐不住姑姑劝说,最后到底是应了。”

    烟咋舌,脑海里自动脑补出数百种小剧场,却是问道:“邢宇娘亲当时没说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姚闯摇摇头,道:“可能跟祖母说过了,大表哥说姑姑在祖母房中待了一晚,第二日祖母就松口了。但祖母再未对外说过什么,只是下令自此以后府中之人不得再谈论此事,违者永不得姚家聘用。可能是因为祖母对姑姑心中有愧吧,所以姑姑出嫁的时候婚礼特别隆重,嫁妆几乎掏空了姚家半个家底,当时这事还引起过我爹跟三叔的不满,不过后来姚家恢复过来了,这事也就揭过了。”

    烟点点头表示理解,她终于明白姚若嫣、姚若雪两姐妹为什么会叫邢宇“野种”了,当初山贼上山之事不明,姚瑶又莫名消失,心有歹意之人就会猜测姚瑶那时定是受了山贼的凌辱这才迫不得已随便找了个男人成亲,想借此堵住悠悠之口。

    而姚老夫人又以为女儿当初是陪自己上山这才无端受了牵连,因此对姚瑶百依百顺,以至于她身故之后仍将她的独子接到身边,当作姚家的嫡系血脉抚养,百般宠爱。也就是邢宇这人拎得清,不愿卷入姚家的纷争之中,这才早早地离开姚家,借故几年才回来一次,这才没招姚家人的烦。

    但当初的山贼上山之事真的是偶然吗?按姚闯所说邢宇的父亲当初连下聘都只能拿出一只大雁,而数年后他却坐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再想想当初姚瑶出嫁时那几乎掏空了姚家半个家底的嫁妆……

    烟不惮以最坏的恶意猜测,这一切会不会就是邢宇父亲下的套,目的只是为了姚家的家产?

    想是这么想,烟却没了继续深挖的心思,她问这么多只是想以后跟邢宇相处的时候随意一些,免得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他的禁忌,现下知道得差不多了,她也就提了告辞。

    “你还真走啊?”

    姚闯面上满是不可置信,活像烟是个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臭男人。

    烟觑他一眼,道:“与其在你这里消磨时间,不如去看看那两个小姑娘背地里在捣鼓些什么,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来?”

    难得见烟向他抛来了橄榄枝,姚闯犹豫了一下,却是拒绝道:“那俩小鬼肚子里都是些捉弄人的阴私手段,伤不了性命的,我就不去讨嫌了,你得空来瞧瞧我就行。”

    嘁,说得像自己被禁了足似的。

    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地走了。

    姚闯看着她大步流星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回邢宇院子的路上,烟脑海中反复想着姚闯跟她说过的话,因此当看到邢宇出现在眼前时,她第一个问的竟然是:

    “你多大了?”

    邢宇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却是老实地回道:“二十四。”

    二十四岁,在这个时代已经老大不小了,那姚闯岂不是二十六了?可她刚刚去他的院子,也没见到妾侍之类的人啊,而且在这姚家,她昨日进府至今,也只见到了邢宇的几位舅妈和表嫂,并没有见到传闻中的二房、姨太太之类的,难道姚家家风这么好?

    想着,便问了出来。

    邢宇也不隐瞒,如实回道:“姚家祖训,二房、妾室及其子女不得入住姚家主院,因此她们都是有别的院子专门安置的,那院子也在余姚,只是离这里比较远,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烟看着他一板一眼、有问必答的模样,忽然心情大好。

    还是跟邢宇相处舒服啊,不管她问什么,他总会先回答了,再去问她为什么,而不是像姚闯那个家伙一样,经常顾左右而言他,仿佛随时都提防着人套他的话一样。

    这么一想,烟看邢宇都顺眼多了,笑眯眯地将自己在凉亭看到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只说让他小心一些,姚若嫣、姚若雪那姐妹俩这几天可能要算计他们。

    邢宇却不以为意,或者说,他的重点放在了另一个地方:

    “祖母一个时辰前就有事找她们,将她们唤去了主院,你莫要告诉我,你在那待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