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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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夏家三姐弟

    一夜无话。

    上午九时许,吕阳带着余童,继续出门钓鱼去。

    秋山郡郡城分有东南西北四城、四门,有东尊西贵,南平北富之说。

    这也并不是说西城住的全是贵族,南城住的就全是平民。

    东城里破落的膏粱子弟,家产卖空,固有空荡荡的祖屋,生活肯定是不如些不愿张扬的南城富豪。

    对于一个主城而言,一条街中都能参差百相。

    四城之说的格局,是从整个郡城的规划角度来看的。

    小到县城,大到府城,夏国城市几乎都是这样的规划。

    主城四城门之外,则围绕着大大小小的乡镇村落,一环大过一环,将主城包裹其中,靠近主城的地方可以称为外城、郊外,近郊、远郊。

    距主城越远,越是乡下,直到穷乡僻壤,形成一县、一郡、一府的大格局。

    乡野农村的百姓聊天时,自豪地说着自家某某亲戚住在县城中、郡城里,指的就是主城之内。

    当然,若是住在离四门不太远的地方,也能称为住在城里,对穷乡僻壤之地的人来说差别不大,都是城里的老爷。

    越靠近城中,代表生活越好,相反就是越差,‘贫’与‘贱’多出其中。

    当任家子弟皆有书读,以举业为目标时,贫民贱业的目标只是先迈向‘平’民。

    中间的差距,叫做阶级。

    照理来说这样的制度下,不用三五百年,上层阶级就应该被豪门士族垄断,下层无有晋升的机会才是。

    但这个世界的底层,似乎并非没有出路。

    这条出路一般人会认为是‘举业’,读书考取功名,改变自己的出身。

    因此读书人的身份便格外尊贵。

    但吕阳知道,举业的存在并不影响阶级固化,里面真正的变数,应当是‘道门’的存在才对。

    对此,他只是有个模糊的猜测。

    ………………

    任府位于郡城东尊,自是理所当然。

    出府后走了约两刻钟的时间,两人方到东城门,出东门再走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昨日钓鱼的地方。

    刚出城门,一位小姑娘便悄悄地跟在了吕阳的身后。

    一路行来,他都未发现身后跟了位小姑娘,待到河边甩出一杆后,方才留意到不远处有人正转身离去,然后小姑娘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吕阳转头安心钓鱼。

    临近午时,远处走来三个人影,一大二小。

    最前方的是一位穿着淡蓝色长裙,看起来不到二十的年轻姑娘,模样俏丽,双手颇为费力地提着一个竹扁食盒,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

    吕阳隐约认出其中一个,疑似之前看见背影的那位小姑娘,前面虽然只看到了背影,但从服饰上来看,应是没错。

    走近后,吕阳彻底认出了三人。

    “彩音、文星,快来见过恩公。”

    为首的年轻女子说话间,小女孩与小男孩从她身后走上前,跪拜在鹅卵石地上:“谢恩公救命之恩。”

    夏国,跪拜之礼是极重之礼。

    寻常百姓,只有在升堂受审时,才需跪拜父母官,秀才开始可见官不跪。

    同辈之间大多互相作揖,与敬重之人、长辈,则行躬身礼。

    吕阳连忙将二人扶起,笑道:“你俩以后玩耍可要注意些!”

    两人面色顿时涨红羞愧。

    吕阳轻声道:“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让你们多注意安全,莫要让父母、家人担心。”

    这两人,便是原主入水救下的两名孩童,说起来还算是他穿越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说话时,想到的却是前世被自己救起的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转头朝年轻姑娘问道:“我没记错的话,姑娘应是名为彩月?”

    “小女子姓夏,正是唤作夏彩月。”夏彩月将手中食盒放下,盈了个万福,介绍道:“这是舍妹,名唤彩音。这是舍弟,名为子川。”

    “那我便称为你彩月姑娘吧!”吕阳问道:“不知彩月姑娘怎会来在此?”

    夏彩月道:“舍妹与我说恩公在此钓鱼,我便做了些饭菜与恩公送来。”

    说着,将竹扁食盒打开,里面装着尚有热气的饭菜。

    “这怎好意思!”吕阳对竹编食盒非常陌生,这才知道原来是装饭菜用的。

    夏彩月轻声道:“恩公是彩音、子川的救命恩人,只是一些吃食而已,希望能合恩公口味。”

    “你也别这么客气,一口一个恩公的,我叫吕……任平生,你直接称我名字就好。”

    吕阳接过饭菜,倒也不客气,对方都送到这了,还能让人带回去不成。

    夏彩月非常细心,不仅做了两个人的量,碗筷也有两副。

    他唤余童过来一起,余童起先不肯,直言自己吃炊饼就好,被他说了几句才肯上前,随便往碗里夹了点菜便又走开,在一旁捧着碗埋头干饭,任他如何再说也不肯上前。

    书童在下人里是地位较高的存在,若是主子有了功名,还需陪着郡考、府考、州考,路上难免要和主子同吃同住,没有外人时,同坐一桌吃饭也不算逾礼。

    但做下人的一般都会主动站着吃或是站远一些,以示尊卑。

    在吕阳看来,余童夹的那点菜哪够配干饭,配个稀饭都够呛。

    见食盒下层有空碟,他将空碟取出,每样菜如分餐制般分了些到碟中,刚想起身,却见一只白皙的手臂伸了过来。

    “任公子,我来吧!”

    吕阳抬头,见夏彩月正含笑看着他,便将菜蝶交到对方手中:“有劳姑娘。”

    夏彩月接过碟子给不远处的余童送去。

    吕阳朝夏彩音问道:“彩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钓鱼?”

    夏彩月紧张道:“我在附近玩耍,无意中见到恩公在这里钓鱼,便回家和姐姐说了一声。”

    吕阳知道没这么简单,和夏彩音聊了起来,没几句就从小丫头嘴里套出了实情。

    原来,昨日他回府路上夏彩月便认出了他,为了确定没认错人,还一路尾随他回了府。

    今日,想着他还会不会出城钓鱼,夏彩音又一早在东门蹲守起来。

    果见他出城,便悄悄跟着,见他开始钓鱼,才返回家中与姐姐夏彩月说明情况。

    吕阳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个小丫头跟踪尾随了,自己竟是一点都没察觉。

    在他模糊的记忆和后知的信息里,原主救人当晚他发了通让府里灯火通明了整夜的高烧,次日退烧后,夏彩月与她的父亲曾一同前来府中道谢,当时应是大爷爷或父亲接待的。

    烧退后他任昏迷了两天,第三天方才清醒,当时夏彩月每天都坚持前来拜访,想要亲自感谢他。

    他刚醒还迷迷糊糊,下人每日来通禀府外夏彩月想要见他当面致谢,他也没有上心,直到又几日在母亲的提醒下,这才让人将夏彩月带进府中。

    也便是那时,两人有了一面之缘,记得那时他还特意问过夏彩音和夏文星俩人的情况。

    当时夏彩月回他,两人被他救起后,得了风寒,尚在家中养病。

    这会,倒是吕阳第一次见到夏彩音与夏文星两姐弟。

    想到这,吕阳忽然发现,夏彩音应该没见过他才是……不对,或许是落水那天夏彩音记住了他的样貌。

    如此想来,夏彩音的记性倒是不俗。

    …………

    正午时分,吕阳吃着碗里,欲客套问下夏家三姐弟可曾饭否,思考后终是没问出口,在他想来对方多半会回答‘吃了’。

    不管有没有吃,自己快点吃完让人早点回去才是。

    “嗯……干饭。”

    饭后,夏家三姐弟也未多留,吕阳目送三人离去,夏彩音与夏文星两个小家伙不时还回头与他对视一下,临了又朝他挥了挥手。

    吕阳继续钓鱼,直到傍晚回府。

    今日收获比昨日多了些,但也算不上丰收,他和昨天一样挑了户村民将鱼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