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在得到军工厂那个女生的回信后姬远峰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他可以毫无心理顾忌的和岳欣芙正式交往了，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给岳欣芙表白了，傍晚时他去了女生宿舍把岳欣芙约了出来。见到姬远峰岳欣芙高兴地笑了，问他有什么事吗，姬远峰说想和她出去走走。岳欣芙说了声“你等会我，我去穿件外套。”转身进了宿舍。他两沿着上次姬远峰送岳欣芙生日礼物的路线一起散步。

    “欣芙，开学一个月了，我两还没有机会单独聊天，只能上课和在小教室里偶尔聊聊，过年在家过的好吗？”姬远峰说道。

    “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只不过有些无聊而已，哥哥姐姐要么已经毕业上班了要么快毕业生产实习去了，没人陪我说话。”

    “我也一样，我弟弟忙着复习高考呢，我更无聊了。”

    “欣芙，假期里你和同学一起聚会了吗？”姬远峰问道。

    “没有，天寒地冻的，呆在家里哪也没去，你呢？”

    “我也是，哪也没有去，我也不习惯去同学家，不过我城里的两个同学来我家玩了一次，我们三个人喝了两瓶白酒，我觉得自己喝的不多，拿着雨靴送我那两个同学过了河，我往回走，可能被风吹了的原因，我有点晕乎，把自行车骑到大树上去了，从自行车摔了下来，我趴在地上手里还握着自行车把手的橡胶套，那个橡胶套比较松，我摔下来时一着急把橡胶套从车把手上抓了下来，不过还好仅仅摔了一下而已。”姬远峰说完自己笑了。

    岳欣芙听了也笑了，问，“摔的厉害吗？”

    “一点都不厉害，就是摔了一下，我爬起来把橡胶套安到自行车把手上接着骑着车子回家了。”姬远峰虽然嘴上这样说，但那是他第一次醉酒的经历，他回到家里就睡觉了，晚饭也没有吃一口，躺在炕上只感觉房顶天旋地转，半夜醒来口干舌燥如同火灼一样，将大半八磅暖瓶中的开水全喝光了。但在岳欣芙面前他不愿意说自己醉酒的感觉，自己上大学前很少喝酒，因为爸爸说喝酒会烧坏脑子，自己还在上学，所以很少喝酒，也没有醉过。上学期宿舍聚会、老乡聚会、班级元旦聚会自己也喝酒了，但都是喝啤酒，每次都喝四五瓶，从来没有醉过，姬远峰以为自己还是挺能喝酒的。何况自己是男生，在西北在东北都是以能喝酒、豪爽为荣的，自己和同学喝酒也从来不扭捏，没有想到三个男生喝了两瓶白酒，两个同学都没醉而自己醉了，好像自己喝酒很“怂”似的，所以姬远峰给岳欣芙撒谎说自己第一次醉酒的感觉一点也不难受。

    “酒还是少喝一点吧，对身体不好。”岳欣芙说道。

    “嗯，我听你的，以后尽量少喝点，你呢？假期里在家干什么了？”姬远峰问道。

    “我带着《高数》书回家又看了一遍，你呢？假期没有学习吗？”

    “我假期除了看小说外一点都没有学习，你怎么想起假期里还学《高数》呢？你上学期《高数》不是考了六十二分，及格了啊！”

    “正因为考了六十二分，我才拿着《高数》书回家再学习了一遍，你怎么知道我考了六十二分的？”

    姬远峰笑了一下，“欣芙，我对你的一切都很关心，班里的最高分是谁我都忘记问了，我只记住了咱两的成绩，你六十二分，我七十三分，一开学班长去老师那儿查了成绩，我只向班长问了咱两的成绩，班长还冲我怪笑呢。”

    “哦，我觉得自己很努力了，考试的时间就感觉考得不好，所以我假期里带着《高数》书回去的。”

    姬远峰听出了岳欣芙对自己的《高数》成绩很不满意，他安慰道，“欣芙，你别难过，《高数》是挺难的，咱们从高中到了大学一下子接触这么难的课程，适应有个过程，你看咱们班二十八个同学，不及格的就有七个，恰好是四分之一，那还不包括三四个考六十分的同学，你虽然考了六十二分，成绩不高，但全系最高分也没有超过八十分，你考了六十二分我心里反而有点庆幸的感觉。”

    岳欣芙转头看着姬远峰，一脸迷惑状，问姬远峰，“小峰，我考六十二分有什么可庆幸的呢？你意思是刚及格？”

    听了岳欣芙的话，姬远峰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不明不白，岳欣芙有点误会了，忙说，“欣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你的六十二分说明你是自己考的，不像班里那三四个六十分的同学，我和室友都觉得有可能只考了五十八或者五十九分，老师觉得不及格的人太多了，也就差一两分，就给提到了六十分，而你的六十二分完全是自己考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吧，不过六十二分还是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你考了七十三分还是挺高的了！”

    “我对自己考七十三分没有什么感觉，我只要考试及格就行了，其实我挺担心自己《高数》的，高考我数学只考了八十九分，差一分才及格，所以对自己的数学有点没信心，听说《高数》很难，上学期可能对《高数》稍微上了点心吧。”

    “你稍微上点心就考了七十三分，咱们系最高分也没有上八十，你真的很聪明啊！”岳欣芙微笑着说道。

    “谢谢欣芙你的夸奖，我本来就不笨，只不过嘴巴笨一点而已。”姬远峰边说边笑了。

    岳欣芙也笑了一下，“你寒假在家里还做什么了？”

    “除了经常会想起你，我什么也没有做，想你在你家怎么过年，想你家过年的习俗和我家有什么不同，你在你家想起过我没有？”姬远峰边说边转头看着岳欣芙，微笑着说道。

    岳欣芙转头看了姬远峰一眼，也笑了一下，“我也想起你了，想你来回那么远，在路上走一路顺利不？”

    “谢谢你，欣芙，挺顺利的。过年的时间追求我二姐的一个男生来我家了，看的出来我爸爸妈妈很喜欢那个男生，我却感觉一般。”

    岳欣芙笑了起来，“那个男生追求的是你二姐，你二姐喜欢，你爸爸妈妈喜欢就行了，你吃的那门子醋呢，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呢？”

    姬远峰也笑了，“那个男生和我说话的时间心不在焉，虽然和我说着话，眼睛却不停的看我二姐，而且除了夸我学习好，夸我长得帅以外没有其他话可说，感觉我还是个小学生一样，只要夸我两句我就会很高兴似的。欣芙，我是不是真的长得很帅？”姬远峰边说边笑的更厉害了。

    “小峰，你太搞笑了吧，人家追求的是你二姐，和你聊几句那纯粹是礼貌，你还当真了呢！你长得一点都不帅，还有点丑。”岳欣芙说完笑的更厉害了。

    姬远峰也笑了，“好吧，算我丑吧，但我不会报复说你丑的，你在我心目中还是最漂亮的了。对了，欣芙，假如我去你家，不知道你爸爸妈妈会不会喜欢我，再者我可要吸取教训，去你家之前多想几句和你弟弟要说的话，讨好讨好你弟弟。”

    岳欣芙听了笑了起来，“小峰，你搞错了哦，你光想着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弟弟会不会喜欢你，但你还没有问过我会不会带你去我家呢？”

    “欣芙，你上学期说过J训有机会的话会带我去你家的啊！”

    “小峰，我说的可是带着同学一起去的，可不是你单独一个人哦！”

    “那你会带我一个人去你家吗？”姬远峰问道。

    “我不知道。”岳欣芙边说神情严肃了起来，也低下了头。

    姬远峰也严肃了起来，他停了下来，“欣芙，从上学期期末我想对你说一件事，但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说，我犹豫了一个寒假，我怕说出来让你为难。”

    岳欣芙抬头看着严肃的姬远峰，也神情严肃的说，“小峰，没有关系，你说就行，我大概也猜得到。”

    他两面对面站着，岳欣芙看到姬远峰一脸的严肃，他平常的神情要么很平静冷淡，要么是对自己真诚的笑脸，她从来没有见过姬远峰这么的严肃。“欣芙，我发现自己很喜欢你，经常想和你呆在一起，想和你一起聊天，也经常在梦里梦到你，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姬远峰盯着岳欣芙说道。

    岳欣芙抬头看着姬远峰的眼睛，她看到了姬远峰期许的眼神，充满了柔情，她十分犹豫，其实就像她刚才说的她能猜得到一样，她觉得姬远峰迟早会向她说这件事。上学期期末她以为姬远峰会借着给自己送生日礼物向她说，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才说，她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姬远峰，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又犹豫了，想把已经想好的答案丢弃。但她想起大一开学前妈妈说的话，想起自己上学期《高数》学习的困难，她迟疑了许久，“小峰，我也喜欢你，也想和你在一起去上自习学习聊天，一起去食堂吃饭，不过，小峰，你能等等吗，到大三大四再开始好吗？”姬远峰盯着岳欣芙的脸一直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岳欣芙看到了姬远峰眼神中深深的失望。姬远峰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直楞楞地盯着岳欣芙看着，过了一会儿，开始向前走，他不再看岳欣芙，眼睛直直地向前看，岳欣芙和姬远峰一起走，两人谁也不说话。姬远峰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个多学期了，他能感觉到岳欣芙对自己的好感，而且她也说喜欢自己了，但为什么要等到大三大四呢？高三的经历告诉自己感情的煎熬是多么的难捱，会让自己干什么事情都集中不了注意力，自己高考因此一塌糊涂。加之报考志愿时的差错，要不是幸运地被滨工大录取，自己甚至可能上一个专科学校，一个专科学校！而自己的梦想是BJ大学，而且正常情况下自己能考入BJ大学，自己对这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难道要重复一次高三的经历吗？何况那个军工厂女生随着自己的高考他两再也见不着面了，而自己和岳欣芙还有三年半的时间要天天见面。自己上学期也是因为军工厂女生和岳欣芙而让自己魂不守舍，心绪不宁，整天没有心思学习，自己大学四年的时间因此要荒废吗？再者大三大四才开始，马上面临着毕业就业，感情刚开始就要面临选择，两人能最终走到一起吗？既然你已经告诉了我你的生日，且惟一告诉了我，我知道一个女生告诉一个男生生日的含义，你刚才也说了你是喜欢我的，我已经迈出了自己的一步，你却为什么要拒绝呢？如果你没有那层意思，那就不要给出这样的错觉，在姬远峰的心里感情从来就不是一时的游戏，姬远峰心里有些不舒服了。岳欣芙见姬远峰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向前走，她说话了，“小峰，我知道我这样回答对你有点不公平，等等好吗？”这时间刚好经过一家饭店，饭店的霓虹灯照在岳欣芙的脸上，一闪一闪的，姬远峰读不懂她的心思，只是默默地向前走。

    到了要分开的地方了，姬远峰和岳欣芙都停了下来，岳欣芙看到了姬远峰那复杂的眼神——失望、沮丧、愤懑，伤心。岳欣芙的想法动摇了，她想收回自己的话，只要姬远峰重复一遍他的话，她就收回自己的话。岳欣芙看到姬远峰准备说话了，他张了张嘴，“欣芙……”但他显然又犹豫了，把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姬远峰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岳欣芙不知道姬远峰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或许是三分钟，或许是五分钟，或许是十分钟，姬远峰最后还是张开了口，“欣芙……，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岳欣芙盯着姬远峰，她看到了他的眼睛闪闪发亮，那是在眼眶打转的泪花，但他强忍着没有让泪花崩出眼眶。姬远峰盯着岳欣芙，他不知道岳欣芙会怎么回应他，他看到了她先是惊讶的神情，继而看到了她的眼睛变得闪闪发亮，那是在眼眶打转的泪花，但她很快平静了下来，平静地说了声，“我回去了。”说完转身不紧不慢地向宿舍走去，看的出来她的双腿如同灌满了铅块一样的沉重，姬远峰呆呆地立在那里，一直看着岳欣芙的背影走向了宿舍大门，快进宿舍大门了，岳欣芙回头看了姬远峰一眼，又迅速地回过头，进入了宿舍。看到岳欣芙进了宿舍，姬远峰转身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的宿舍。

    岳欣芙回到了宿舍，室友都出去上自习去了，她看到了姬远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只可爱的闹表，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她趴在自己的被子上，任由泪水流淌下她的面颊，浸湿了被子。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走廊里同学走路的声音开始变多了，她知道快下晚自习了，室友也快要回来了，她下了床，去水房洗漱了一下，照了照镜子，看自己的眼睛是否红肿了，然后上床拉开了被子，脸朝内睡觉了，一会室友回来她会说自己感觉有点不舒服，早点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