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图南抬头，目视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话语中蕴含着的，是遭到欺瞒的失落，以及浓浓的悲戚，同时，还有着一抹坚强的不屈。

    王成曦望着这样表情的女儿，忽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我从没想过要瞒你一辈子，当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你。”王成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淡定。

    “原来现在还不是该知道的时候吗？是不是要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无法改变的时候，您才会大发慈悲的通知我一声，从始至终，我都只是领养的别人家的孩子，一个替代品，一个帮助你实现自己计划的工具，是吗？”王图南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只是冷得有些让人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不，如果是那样，我就只单纯教给你武艺就好，又何必让你和凌云学习天下计？因为在我的心里，你一直也是一个选择，你明白吗，南儿。”

    “我不明白，我也没法明白，父亲，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这么难么？你从来就没有懂过我，你只在乎你自己的野心。”王图南一语就戳破了他伪装的善意。

    “够了！你们两个根本什么都不懂，我做得这一切，哪一件事是为了我自己，还不是为了将这天下完整的交给你们，结果呢，你们却只关心一些儿女情长，细枝末节的事情。好，我就实话实说，我是做了两手准备没错，但那又怎么样，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生的，一个是我养的，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我就有资格去决定你们的命运如何！”

    王成曦再也不复之前的淡定，一拍御座吼道。

    “哎，打住，且不说你的这番歪理对不对，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没确定下来，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就问你一句，证据呢？我说过，没有证据，我不会再相信你们这些老家伙任何一句话！”王金胜针锋相对地目视对方回道。

    然后，只见他转头，轻轻拍了拍一边红衣少女的香肩说道：“没关系，没准就像那老头儿之前骗我一样，事情的真相还没有定性呢，不用太激动。”

    王图南看着他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了微微感激。

    尽管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对方只是在想办法安慰自己而已。

    但此刻的二人，立场无疑是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呵呵，哼，证据？好，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那我就给你想要的证据。你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不相信你师父，但你亲生母亲留下的东西，你总该信一下吧。”王成曦怒极反笑，

    王金胜闻言顿时一愣，如果真有一些信物之类的证明，那确实也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但问题又来了，王成曦给自己的证据，就一定是真的吗，万一又是个连环计呢？

    此刻的他无疑又陷入了悖论的证明难题中。

    于是思忖半晌后，他还是斟酌着说道：“话是这么个道理，但我又怎么知道，你能给我的证据究竟是真的，还是又一件迷惑我的道具？”

    “呵呵，放心，既然我提出来，就一定会有办法让你相信，因为这件东西并不是我给你的，而是一直就在你身上的一封信。”王成曦仿佛很笃定，这样说对方就会相信。

    王金胜听完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猛然反应过来，那是一件什么东西。

    因为他身上从始至终就只有一封信，那就是当年下山的时候，老头儿让自己交给封居胥的推荐信！

    这……

    他起初是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但回想起这一路来事事都没有超出自家师父的预料后，便本能地有些相信，对方应该是早就算到了眼前这一刻，所以才会当时让师兄暗示过自己，确保一定不会将那封信交给封居胥，而从始至终，里面的内容可能都和封居胥没有关系。

    这样的布局，倒像是老头儿的手笔。

    正当他暗自理清这件事的可信程度时，只听王成曦复又开口说道：“那是当年你师父带你离开之后，从你的襁褓中找出来的你母亲留给我的绝笔信，后来他给我看过，可我觉得，这件东西还是应该留给你，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能让你知道你的母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现在看来，终于等到那个时候了，把它打开看看吧，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王成曦又恢复了那种老神在在的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怕他不相信。

    王金胜闻言也没有犹豫，摩挲了一番，便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从未开封过的密信。

    他神色颇为复杂地看着已经一些微微泛黄的信纸，心中只觉得有些百感交集。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逃出这两个人的算计。

    他忽然本能地有些抗拒，因为他不知道一旦打开了这封信，看见了某些东西后，自己究竟还有没有与命运对抗的勇气。

    于是他开始和自己的好奇心较量了起来。

    一旁的王图南见状也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显然，是明白这件事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

    王金胜沉吟不语，脑中非快递思考着在这种局面下应该如何抉择。

    忽地，他猛然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为什么金凌云会隐瞒王成曦，他是自己师兄这件事情？

    为什么王图南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里。

    事情到了现在，真的还如王成曦所料的一般胜券在握吗？

    种种证据无疑向他表明了，老头儿之前虽然和对方沆瀣一气，但其实内里，无疑是有着另一层谋划的。

    一个非常利于自己的谋划。

    自己的破局之机，会不会就藏在这封信里？

    想到这里，他便再无犹豫。

    只见他手指轻扬，便揭开了了信笺上的封泥，抽出了里面的信纸，将之舒展了开来。

    而当他看见，上面的文字时，却忽然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王图南见状果然投来了一抹疑惑的目光。

    某人见状，便顺手将信纸递给了仍然懵懂的少女。

    当她接过来，看清信上的字以后，也微微张开了嘴巴，眼光中流露出了一抹惊喜。

    只见上面并没有其他叙述，只有一行字写道：

    “莫信王成曦，被他乱了剑心，他说得都是假的。挺过这一关，就是你下山的目的。”

    是那个老头儿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