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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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今夜无眠

    大家都在等待着三叔的回答。

    可三叔就是久久不肯抬起头回答。

    二爷爷点起了烟斗,微眯着双眼,狠狠的吸了一口,若有所思,“老二是怎么死的?”

    老二就是陈健的父亲,陈老二是他的绰号,久而久之岛上人都这么喊他。

    陈老二是个急脾气的人,和儿子稳重的性格不同。

    寺庙里待过的人有种自然而然的沉厚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很多人希望找到超脱的喜悦,但又鄙视宗教的观念。

    虽然陈健已经忘记自己父母是怎么死的,但听七姑说他们死的很惨。

    也许就是因为太惨所以陈健的记忆里选择忘却那一段。

    二爷爷的话问的很凝重。

    这问题三叔躲不过,三婶急了,替三叔回答:“就是那邪祟害死的!”死死咬定,坚决不松口。

    这事儿只有这老两口知道,只要他们抱住了不说,谁也别想把他们怎么样!

    “就是你们害死的。”四嫂不依不饶,丹凤眼瞪的浑圆。

    三婶显现出些许疯癫感,头发凌乱的挡在眼前,颤颤熙熙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一步步走到了四嫂的面前。

    突然发疯似地掐住了四嫂的脖子,如六姨附身一般,死命的来回摇晃。

    “早就该淹死你,不该留你到现在!”三婶显然已经不是当初的三婶了,也许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七姑怕再出人命,使劲的掰住三婶的手,四嫂倒是没怎么反抗,任由三婶的手在她细嫩的脖子上肆意妄为。

    “够了!”三叔终于抬起头,满眼红色的血丝,从表情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痛苦。

    “是我!都是我!全是我的错!”三叔顺手拿起地上花瓶的碎片,想都没想就用最尖锐的一边深深扎进了自己的劲动脉。

    切的很深,顿时动脉的血液蹦出半米,喷射到地上。

    “老三!”二爷爷喊了一嗓子,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仅仅是一个问题就逼死了大哥的一个儿子。

    三婶见状,放开了掐着四嫂的双手,匍匐到满身是血的三叔身边。

    那是陈健有生以来见过最惨烈的哭声,可以盖过洋楼外暴雨的声音。

    就在陈大仙头七的这个晚上,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困住了所有人,又莫名其妙的死了三个人。

    陈健觉得不可思议,比看恐怖片还刺激,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想乘着天亮回村里去,相比之下村里确实比这洋楼安全。

    三婶捂着三叔流血的脖子,“二叔,救救老三啊!救救他,我求求你。”

    二爷爷不是神仙,没有起死回生的本领,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老三死在面前。

    无能为力。

    陈健觉得如果送到医院或许三叔还可以活命,但这里是个啥也没有的岛......

    今早还全力以赴救过他的三叔,竟然丧命于此。

    三叔留在地上的血渐渐流淌满地,与六姨和桂花的血液纠缠在一起。

    烛光忽明忽暗,来回晃动,血变成了深褐色。

    陈健在三叔身边也发现了一颗沾血的佛珠。

    那是他的小叶紫檀吗?

    “哈哈哈哈哈......”这么悲伤的时刻,四嫂竟然大笑了起来。

    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欢悦。

    是她逼死了三叔,没有愧疚,反而发出这样的笑声。

    是疯了,一定是疯了,七姑满脸凝重,本不觉得这个女人那么狠毒,现在发现她的可怜都是应得的,或许十五年前就该淹死她。

    “该死!你们都该死!冥岛上的人统统该死!”四嫂大言不惭。表情轻佻,慢慢挪着碎步走到陈健身边,抬起手指划过陈健的侧脸。

    陈健感受到冰冷,很难想象一个活人的手指会那么冷。

    阴气很重。

    “除了小健,你们都该死!”四嫂特意加重了‘该死’这两个字。

    陈健不敢轻举妄动,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四嫂不像是个活人,这种失魂落魄的表演比电视剧里的专业演员还入戏。

    此时,三婶抱着三叔渐渐冷却的尸体,麻木呆滞,如斗败的公鸡一般颓废。

    陈健还记得前天刚上岛时她笑容满面的和他说小时候给他换过尿布......

    生离死别,二毛失踪还不知道是生是死,这三叔时彻底没了,三婶从全村最幸福的人变成了最不信的人,和四嫂一样成了寡妇。

    昏暗的客厅里只剩下五个人,陈健、七姑、四嫂、三婶和二大爷。

    “你还是人吗?”七姑这话一出,陈健的后面竖起了汗毛。

    这话问的特别瘆,四嫂不答,只是微微一笑。

    人都是一样的皮囊,灵魂却各有不同。

    寓言里有披着羊皮的狼,现实中也有披着人皮的鬼。

    “够了,都时亲戚,何必弄成这样,停手吧!”二爷爷实在忍无可忍,看着自相残杀的亲人相继离开,其实早已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欠债还钱是理所应当的事。

    “停手?十五年前你们害死这洋楼里女主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停手?”四嫂是十五年前的见证人,她曾经见过可怕的事情。

    没有人敢回答,因为除了陈健,他们都是帮凶。

    陈健明白四嫂这是在报仇,替这屋子曾经被害死的主人报仇。

    但报仇是不是有点晚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这都十五年了。

    为什么让陈健当一个见证者,设圈套让他回来的人也是四嫂。

    四嫂在一步一步的计划,让陈建从旁观者变成参与者。

    蜡烛的光辉越烧越亮了,照清楚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屋外的雨还在下,凶手最喜欢暴雨天,大雨掩盖了真相,冲走了证据,很多凶杀案都发生在雨夜。

    三婶许久没有发声,突然触电一般,抬头看向陈健,“小健啊,如果二毛回来就让他赶快走,告诉他好好活着......”

    没等陈健应答,三婶站起身,加速往远处的柱子跑过去。

    没等大家反应,三婶狠狠的撞了自己的额头。

    柱子上留下了血印,三婶顺势倒在了地上,额头青紫肿烂。

    七姑连忙跑过去,摸了摸三婶的鼻子,大声喊道,“还有气,她还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