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庆力问。

    “这里当然是影子世界。”小娃娃回答。

    两人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骇。

    “你们有什么故事讲给我听吗？”那小娃娃说，“我是一片得了人身的竹简。所以我特别喜欢听故事。”

    庆力说：“我们被人追杀，正处于低谷，哪有心情讲故事？”

    小娃娃却说：“不用担心。以前有个客人告诉我说，如果你处于低谷，大胆走，因为无论你怎么走都是向上。”

    姜书天听了总觉得哪里不对，突然想明白了道：“这话脱离实际了。要是你去赌博，去吸食五石散，去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那你也能向上？”

    “这个这个，”小娃娃急得抓耳挠腮，好不容易道，“好吧，他们都是给我讲故事，还真不一定是真的。”

    “他们还跟你说过什么？”庆力不怀好意地道。

    小娃娃不好意思地说：“他们还说，外面的世界你拼死拼活也就混个温饱，但是你要想讨老婆就千难万难了。可你要不拼命，说不定连饭都没得吃。”

    庆力尴尬地看看姜书天，姜书天也回望着他，他俩都觉得无法反驳，但是又不愿意告诉小孩子真有这样的事情。姜书天决定承认此事道：

    “这个有些道理。”

    “是吧，太好啦，”小娃娃开心道，“我就知道很多人都没有骗我的。”

    小娃娃来了情绪，大有讲述欲道：“我还听人说，以前有个帝王做了很多好事，但是他怕百姓不知道，所以当作作业要百姓记忆他做的好事，结果你猜怎么着？”

    庆力很吃他这一套，问道：“怎么着？”

    “百姓根本不相信他做了什么好事，只以为他是在作秀，就跟那些戏子一样。”小娃娃见有人感兴趣更开心了。

    “这也不算什么，我都不感兴趣。”庆力听完很失望。

    小娃娃眼珠转了几转道：“那跟你说点你感兴趣的吧。对修武者来说，武技的质量不如整体动手时候的布局。你想不想知道怎样布局让对手落入圈套呢？”

    庆力大为意动，姜书天立刻抢在庆力前面否定道：“你这说的可能是一条捷径，但是我们不喜欢走捷径。”

    “怎么？你们连小孩子的话也不相信吗？”小娃娃赶紧切换话题道，“你们一定没有听说过，面临重要抉择的时候，要牢记心安即吾乡这条原则。”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姜书天问小娃娃道。

    “外面那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出去？”小娃娃问，“你要是去找出去的路，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你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吗？我一后悔，南山上的梅花就都落下来了。那些可不是普通的梅花，都是用我的希望和坚持浇灌长大的。”

    “因为我的父母的坟在外面。”姜书天说，“这些年来，别人都把我当废物看，但是我的父母在世的时候还是会为了我花一个时辰来做一个新菜。他们无怨无悔地陪伴着我。他们让我知道，我最珍贵的东西一直没丢，无论我多么没出息，他们都要给我最好的。”

    “说实话，不嫉妒那是假的。”小娃娃眼巴巴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用我的故事跟你换你的父母。”

    “我心上人也在外面，我也要出去。”庆力说。

    小娃娃顿时来了兴趣道：“你心上人漂不漂亮？”

    “当然漂亮。”庆力自得道。

    小娃娃立刻翻脸打击他道：“那有什么？外面的漂亮女人那么拜金，拜金的漂亮女人跟妓女有多大差别？有什么好得意的？”

    “行了小娃娃，”姜书天说，“我们不跟你斗嘴。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知道鬼影的事吗？”

    “你说说看。”小娃娃自信道，“这天下没什么事是我不懂的。”

    姜书天随即将鬼影的来龙去脉都讲给小娃娃听。

    小娃娃想了想说：“我觉得吧，这个事情最主要的是攻心。对于你来说，无论你用什么计策，鬼影都是知晓的。那么你就只有一个法子。”

    “哦，什么法子？”

    “正所谓，至柔驰骋于至刚，无有入无间。你若对鬼影和鬼影使者无所求，真心实意地帮助他们，希望他们有一个不太坏的结局，那么或许就真的能够无有入无间了。”小娃娃认真地说。

    姜书天若有所思，然后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有个朋友常说，笑到最后才算赢。确实，他或许也觉得最后的结局才是最重要的。”

    “你朋友？他也是鬼影使者？”

    “我想是的。你知道的，这种事一般都不会自己承认的。但这人看上去还可以，估计也没做过多少坏事。”姜书天道。

    “好吧，我现在知道你在外面有很多牵挂的。”小娃娃说，“算了，本来还想你们陪我玩呢，我送你们出去吧。”

    庆力道：“你真准备送我们出去？”

    “要不然呢？不过你们放心，我会给你们送到其他的地方，不会被追杀你们的人撞见的。”小娃娃道。

    “太好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小娃娃在两人眼前一挥手，两人又陷入一片黑暗，重回光明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外界。两人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附近果然没有追兵。于是两人启程回红枫山庄，路上惬意地闲聊解闷。

    “姜哥，你那时可以内气外放吗？”庆力问。

    “不能，”姜书天皱眉道，“天鹰大陆称霸修武界之后，把所有功法武技当中内气外放的法门删除了。现在的顶尖高手，也不过可以以气助力而已。”

    “天鹰大陆真是够黑的！”庆力不满道。

    姜书天拍拍他的肩膀道：“天鹰大陆的确够霸道，也掌握了修武法门的垄断权，但是在修武界的发展面前，它又能阻碍多久呢？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还是十万年？终有那么一天，它也无法阻挡修武界发展的脚步的。”

    “姜哥，一味压制鬼影未必是好事。”庆力突然出主意道，“你不如纵容他，欲毁灭之先纵容之。纵容他，等他暴露出致命弱点就摧毁他。”

    “也不是不行。”姜书天道，“就是这样不能速胜。罢了，我一定好好修武，活他个一万年，一定要亲眼看到压迫我的势力倒台。”

    “对呀，姜哥，”庆力大为赞同道，“而且要活得开心，这样见证他们的灭亡才有意思！”

    姜书天畅快道：“有的人只知道拳头大就是道理。他们绝不相信世间有道义和真理。但是，他们的拳头是怎么会变大的呢？难道不是先辈追求道义和真理的所得？既然如此，他们用这样得来的大拳头去打压道义和真理，难道不是自寻死路吗？”

    “姜哥，”庆力认真道，“你说的我不怎么懂，但是我相信你。这样的话我也听说过，这么多年了，还能够流传下来，绝对不可能是骗人的东西。要不然，早就被时间所抛弃了。”

    “我就说我们投缘么。”姜书天有些感动，“你看，现在天鹰大陆内部的暴动，就是天鹰大陆强权的恶果。这就是‘大拳头’招来的。就好像你拿着一把大刀砍人，总有不小心伤到手的时候。”

    “有道理，”庆力若有所悟道，“不过我觉得也不一定要活那么长，说不定我中途夭折也不一定，但是我只要活着一天，就要亲眼看着他们如何在---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哦，对了，在修武界的发展面前如何挣扎！”

    回到红枫山庄，庆力告别姜书天去跟庆管家复命。

    姜书天回到房里，一片黑暗正要点灯。突然有人说话：

    “你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姜书天仍自镇定地点了灯，看到一个胖子轻纱遮面站在门后。

    “你不动手？”姜书天问。

    “我只是传话的。”胖子身体颤抖有些紧张地盯着姜书天的手。

    “是谁让你传的话？”

    “无可奉告！”

    “是鬼影，对吗？”姜书天自顾自接着说，“鬼影说的话不可靠，你不知道吗？他们在这一带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调动的力量。否则也不会用这种方式传话了，光明正大的杀我不香吗？”

    “怎么就没有可动用的力量？”那胖子颤抖着问。

    “因为动用力量或者培植力量就需要大笔的银子，而银子的往来在钱庄都有记录。哪个势力会对境内的钱庄记录不在意？别说动用或者培植力量了，要真那样做，他们自己的人就暴露出来了。”姜书天笃定道。

    姜书天刚打发了鬼影使者，庆力就跑来找他了。两人进屋交谈。

    “姜哥，”庆力开心地道，“我的传家宝---就是那枚石头，有反应啦。这回我知道啦，我的传家宝就是影子世界的入口之一，这次是跟你的经书遇到一起，又遭遇生死危机才触发的传送。”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吗？”姜书天道。

    “是啊，我还得到了一个咒语，用于进入影子世界。据说那里有一种地下茶室，可以在两个世界之间任何地点进行传送，到时候找到了洪小姐的下落，我们就可以用地下茶室传送过去找她。”庆力警觉地查看了一下外面，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