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天大怒，对大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也有鬼影。”

    大汉冷笑不置可否。

    “你有没有想过，”姜书天说，“你这样站在阳光下，已经暴露了你身上有鬼影这件事。我识海里有鬼影已经人尽皆知了。你现在助纣为虐，把自己暴露了。将来有人追查鬼影的踪迹的话，鬼影的主人第一个就要杀你灭口。”

    大汉愣了一下，问：“那你呢？你不是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我跟鬼影势不两立，本来他们就没打算放过我。但是，鬼影却不会暴露他们的秘密给我知道。”姜书天说，“你为他们所用，自然会知道一些他们的秘密，难道你怕追查鬼影的人不知道你的存在？到时候，鬼影背后的人自然要杀你灭口。”

    姜书天继续说：“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你听命于他们，如果只是识海中有一道鬼影，你绝对不会为他们冒风险。你既然肯冒风险，那就一定与他们有实际的联系。”

    大汉瞪大眼睛头冒冷汗，却一把抓住姜书天的衣领，面目狰狞地问道：“怎么可能？鬼影遇到强敌就会自毁，我不说的话，谁能从我身上得到秘密？”

    “鬼影现在很强大，但是鬼影是会变弱的，就像人会变老，那时候鬼影会自动离开人的识海，不就有破绽了吗？”姜书天没有点明有人跟踪他的话也能查到线索，因为他发现这个人脑子不太聪明。

    姜书天看大汉神色反复剧变，立刻又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可以给你和鬼影指一条活路。你现在处境很不好，你跟鬼影一样都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坦白你们的罪行，请求人们的审判和应有的保护。这样或许可以活命也说不定。”说完姜书天很是不解气，但是考虑到自己修为还没有恢复，只好给他们指一条活路，以免对方恼羞成怒。

    可是大汉还是没有能力摆脱鬼影的控制和怂恿，他另一只大手一把掐住姜书天的脖子，姜书天立刻觉得喘不过气来。姜书天纵使言辞犀利，此时也是柔不能克刚。

    “难道这就是福兮祸所伏吗？”姜书天心里只有不甘，眼看就要跳出泥潭，没想到竟然横死在此。

    “住手！”一声呼喝传来。

    可是姜书天已经快要没有意识了。

    声音的主人一拳砸向大汉的面门。大汉急忙收手抵挡，没想到来人力大无穷，一拳砸在大汉的右臂上，连人一起飞出了三米远。

    这人扶住腿软欲跌的姜书天，冲身后的一个中年人行礼道：“宗主。”

    宗主嗯了一声，吩咐道：“伍铮，问问是何事冲突。”

    伍铮领命喝问道：“你为何害他？”

    大汉急忙争辩道：“大人，此人是没有宗门身份的废物，却不安心乞讨，反而偷偷做工。小人看不过眼，所以---”

    “就算如此，也罪不至死。”伍铮看姜书天无力说话，就请示宗主。

    宗主道：“算了，警告一下就算了。告诉他，我说的，以后渭武山宗势力范围内，人人皆可修武，不能修武的也可以获得不记名弟子的身份。”

    宗主想了想，又说：“回去以后，你去发一个通告，告知宗内和天下各大势力。”

    “宗主，可是各方势力都是采取竞争选拔和末尾淘汰制的，这样做会不会---”伍铮忧虑道。

    宗主训斥道：“以前天下人还都是奴隶主的奴隶呢！为什么会出了各大派？我们修武之人本就要逆天争命，革新旧敝，否则要修武干什么？”

    “是！”伍铮领命。

    此时姜书天已经恢复过来，正要道谢，伍铮和宗主已经远去。那大汉也早已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他刚准备继续去渭武山采药，鬼影就照着他的头部一记电击。

    “退休以后怎么办？”姜书天质问鬼影。

    “别以为我会信你！”

    “你可以不信。但我会经常这样问你，让这个问题深深扎根在你心里。然后你免不了会想这个问题，等你思考了，形势就变了。”姜书天锲而不舍。

    “你个混蛋，别念叨了！你想干什么？”鬼影愤怒的声音里透出慌乱。

    “想干什么？相传在远古，九天玄女教授轩辕皇帝制作八十面牛皮鼓，战场冲杀时震慑敌人。这就是有记载的最早的心理战术之一。我这当然也是心理战术。”姜书天颇为自信地说。

    “你，你你，人家用类比只是贴个金，你个混蛋是来真的！”鬼影气急败坏。

    “这回聪明了，这个例子足以让你看到心理战术的威势。”姜书天感到稳操胜券，“退休以后怎么办？”

    姜书天一边以“退休以后怎么办？”这个心理打击还击鬼影的电击，一边在渭武山搜索，终于找到了几味重要的药材，剩下的药材恐怕山里未必都有。不过，现在姜书天已经可以打工了，他第一时间去领取了渭武山宗不记名弟子的身份，已经可以打工赚钱，然后去药铺买剩下的药材了。他很高兴，甚至有些扬眉吐气。这回可以找一份工作糊口了，他甚至把恢复后重新修武的事都已经抛在脑后了。

    楼外朱楼是萧然城里数一数二的客栈，这里面的天字号房更是千金难求。天字一号房已经被一个外地来客常年包了下来。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闯到天字一号房里。

    “慌慌张张的什么事？”房里的客人兀自抚摸着左手腕上的手链问道。

    小厮赶忙把房门关上，低声说：“大人，不好啦，渭武山宗宗主夜辰通告宗内和各方势力，从今往后，渭武山宗势力范围内人人皆可修武，不能修武的也可以获得不记名弟子的身份。”

    “岂有此理？”听报告的客人立刻大怒，把桌上的一只骨瓷茶壶一扫摔落在地，“历来各大宗门都是采取竞争制和末尾淘汰制，而且只有获得宗门身份的人才可以在势力范围内做工。他们这样做就不怕坏了规矩？”

    “夜宗主说---”

    “什么夜宗主？夜辰那王八蛋又不是我们的宗主！”

    “是，夜---”小厮赶紧改口，但是又惧怕犯了渭武山宗的忌讳，“夜辰这个混蛋宗主说，修武之人本来就是要革新旧敝的。”

    “革新旧敝？”客人咬牙切齿道，“好哇，好大的口气！”

    “大人还是尽快禀报小姐吧！”小厮提醒道。

    “你要教我做事？”客人不悦道。

    “不敢---”小厮赶紧告罪。

    “滚吧！”客人把小厮赶走，来到里厢的上房。

    “小姐，”客人急冲冲地说，“出大事了！”

    “毗獏，”一个穿着暴露的少女慵懒地躺在躺椅上道，“你怎么也大惊小怪的了？”

    毗獏老脸一红，接着道：“小姐，实在是事情太大，老奴才失态了---”

    “说吧，什么事让你觉得太大？”小姐把眼皮抬得高了一分道。

    “是那夜辰匹夫，他竟然破坏规矩。”毗獏愤愤说道，“他允许渭武山宗势力范围内所有人皆可修武，皆可以渭武山宗弟子身份做工。这不是挑衅么？他想干什么？想要渭武山宗称尊吗？”

    “哦？还有这事？”小姐眼睛惊讶得瞪得滚圆，随即又微松几分道，“称尊倒也不见得。要称尊他也要有这个实力。”

    小姐忽又奸笑起来道：“你刚才说什么？”

    毗獏纳闷不已，便准备重复方才所言：“夜辰那个匹夫他---”

    “不是这个。”小姐笑得更开心了，“称尊，对了，他就是称尊。”

    毗獏不解道：“小姐您不是说他没那个实力吗？不过，老奴以为，渭武山宗的太上长老估计还在，仍然是我们的威胁---”

    “对，渭武山宗是没这个实力。”小姐说，“但是，我们需要有一个‘威胁’。而且不仅是我们宗门的‘威胁’，是天下的‘威胁’。”

    “小姐的意思是？”毗獏试探道。

    “本小姐的意思是，”小姐道，“我们需要有一个‘威胁’，只有有了威胁，我们战事堂才能源源不断地有资源支持。这不仅是本宗的威胁，还是天下的威胁，那些依附我们的小宗门才肯乖乖地把保护费给加倍。”

    “啊呀，”毗獏面露喜色，“只有他夜辰有称尊的想法---不，只要有口实，我们战事堂就有源源不断的资源供给。”

    “妙！真是太妙了！”毗獏真心实意地恭维道。

    “好了，”小姐吩咐道，“这萧然城我也呆腻了。赶紧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回宗。”

    毗獏点头哈腰地应下。不出半个时辰，两人就从天字一号房里出来，结了账匆匆离去。

    在天字一号房窗边的角落里藏着一个人。那人正是姜书天。这是姜书天名正言顺打工的第一天，没想到竟然听到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要不是姜书天的修为没有恢复，他真想教训教训这两个奸人。

    “夜宗主对我有恩，对全城不能修武的人都有恩。”姜书天下定决心，“我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夜宗主！”